《庶女攻略(錦心似玉)》第612章
第六百一十九章 探究(中)
徐令宜一面欣賞著她因俯身而倍顯曲線玲瓏的身段,一面笑道:“畢竟剛進門,到底怎樣,你還要多看看才是。
”
有心融入這個家庭,做事就不會太離譜。
十一娘笑著應“是”,上了床,和徐令宜說起後天的宴請來:“侯爺,既然諭哥兒他們回門的時候項太太把高家的人都請來做陪,我們請項太太來家裡做客的時候,要不要把我大哥和四姐夫他們都請來作陪?
”
“行啊!
”徐令宜笑道,“大家都是姻親,又同住在燕京。
認識認識也好。
”
“那我明天就請回事處的幫著下帖子。
”十一娘說著,窸窸窣窣裹了被子。
徐令宜“嗯”了一聲,沉思了半晌,斟酌著和她說起今天早上的事來:“……我也知道,有不少人打謹哥兒的主意,也不怪你發脾氣。
隻是一樣的米養百樣的人。
這樣的事不可能沒有,隻能想辦法防著。
所以白總管跟我說的時候,我也覺得你這樣處置也是個辦法,就讓白總管把人給你處置。
”說到這裡,他停頓了片刻,語氣變得更加委婉,“可內院和外院畢竟不一樣。
以後你再到這樣的事,不如交給我來處置。
我和你一樣,也怕有人挑唆著謹哥兒養成副紈绔子弟的性子,遇到這樣的人,我也不會輕饒的。
”說完,屋子裡一片沉寂,並沒有十一娘的回應。
難道是生氣了?
十一娘平時挺冷靜理智的一個人,可一遇到謹哥兒的事,就會像母老虎似的護犢似的,看見有人靠近都要吼兩嗓子,別說這次直接冒犯了謹哥兒。
念頭一閃而過,徐令宜忙俯身喊了聲“十一娘”,觸目卻是十一娘熟睡後清麗安祥的面孔。
他不由失笑。
這兩天事情都湊到了一塊,她是累了吧?
想到這裡,徐令宜動作輕柔地幫十一娘掖了掖被角,臉上的笑容漸漸斂去。
既然如此,那就由他做決定好了。
第二天,十一娘在花廳裡聽管庫房的媽媽稟著器皿的損耗時,秋雨輕走輕腳地走了進來。
十一娘看也沒看她一眼,直到和管庫房的媽媽對完了帳,管庫房的媽媽退了下去,她喝幾口茶,這才把目光落在了秋雨的身上。
秋雨立刻上前幾步,低聲道:“夫人,我剛才聽說,侯爺把昨天被夫人處置的那幾個管事都降了一層。
還把沒給六少爺爆竹的那個管事找了出來,親自賞許了一番,賞了五十兩銀子,升了一級。
如今府裡都在議這件事呢!
”
十一娘不由汗顏。
她當時隻顧著發脾氣了,卻把這件事給忘了……
要不是徐令宜幫著這樣補救一下,讓人以為處置這幾個管事全是他的意思,她恐怕會落下個囂張跋扈的名聲,而且對徐令宜的威信也是個打擊。
可當著秋雨的面,十一娘隻能輕描淡寫地“嗯”了一聲,說了句“我知道了”,然後讓小丫鬟叫了管廚房的媽媽,聽她稟宴席的帳目……
秋雨就退到了一旁。
有小丫鬟進來:“夫人,四少爺陪著大姑爺來給您辭行.”
十一娘忙請了他們進來。
徐嗣諭成親,貞姐兒孩子還小,不敢長途跋涉,邵仲然一個人前來道賀。
小丫鬟奉了茶點,十一娘說了些“一路順風”的話,讓宋媽媽把她給邵仲然母親的藥材、貞姐兒和孩子的衣裳首品幫著搬到邵仲然的馬上,又說了些“貞姐兒不懂事,有什麼不妥當的地方,你要多多擔待”之類的話,這才端茶送客,讓人抱了謹哥兒一起去送邵仲然。
邵仲然躬身道謝,由徐氏兄弟送到了府門口。
邵仲然邀請徐家兄弟去滄州玩,徐家兄弟讓邵仲然常到燕京來,郎舅互相闊契了一番,邵仲然這才上了馬車。
徐氏兄弟看著馬車駛出了荷花裡,這才轉身回府。
徐嗣諭送謹哥兒和詵哥兒去了內院,徐嗣諄就邀徐嗣誡去淡泊齋:“……王允送了盞燈我,可以用手搖,燈飛快地轉,燈上畫小鳥像飛起來了一樣,可好玩了。
”
徐嗣誡第一次對徐嗣諄搖頭:“我要回去背書。
下午趙先生說要考我。
”
讀書是大事,徐嗣諄沒有放在心上:“那好吧!
等你有空了再過來玩。
”
徐嗣誡點頭,和徐嗣諄在丁字路口分了手。
一個去了淡泊齋,一個回了自己院子。
妞兒洗了頭,正坐在屋檐下曬頭髮。
她母親是徐嗣誡的乳娘,兩人又是從小一起長大,情份不同一樣。
看見徐嗣誡進來,她隻是起身福了福,笑著和他打招呼:“五少爺回來了。
”並沒有因為散著頭髮就慌張地回避。
徐嗣誡點點頭,坐到了妞兒的竹椅子上。
妞兒見了,就進去又端了把竹椅子出來,和他並肩坐了。
初冬的陽光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
徐嗣誡托腮坐在那裡,又想起這些日子發生的事來。
事情好像是從那天宴請竇淨等人開始……先是竇淨把他當僕婦一樣的使喚,然後是從前事事都支持他、甚至因為他喜歡做手工就布置了間工房給他的母親,突然不喜歡他去學唱戲,再後來是祖母……五叔也喜歡唱戲,而且聽那些僕婦說,還在外面包戲班子,上台唱戲。
家裡每次請人唱堂會,都由五叔出面安排。
為什麼他喜歡就不行了呢?
太夫人和母親,為什麼那樣忌憚自己學唱戲呢?
那天太夫人的喝斥聲再次回響在他的耳邊。
“你們是貴胄公子,不是戲子”……說這話的時候,祖母的眼睛像刀子剜向他……“你們父親費了那麼多的心思,給你們找先生教你們讀書認字,莫非就是讓你們幹這種勾當的”……當時祖母看著四哥,卻是滿臉的失望……
他和四哥害怕,跪在地上。
看見祖母發脾氣,四哥站了起來,跑去給祖母陪不是,祖母失望地搖頭……他跟著跑過去,祖母卻冷冷地看著他,直到他再次跪在地上,才臉色微霽……
像投入湖心的一塊石子,思緒如漣漪般漸漸蕩開。
宮裡賞了點心,他和四哥一人一匣子。
祖母卻總是打開四哥的匣子,然後掰一小塊點心喂給四哥吃,笑眯眯地問四哥“好不好吃”。
遞給他的匣子,卻是大丫鬟……
過年賞紅包,祖母總是笑盈盈地親手幫四哥掛在腰間。
遞給他的紅包,也是大丫鬟……
從前是魏紫,現在是玉版……魏紫……他已經很久都沒有見到過這個人了,記憶中,她有張圓圓的臉……那個時候,他應該還很小吧……三歲,四歲,還是五歲……從前沒有仔細想過,從來不知道,原來他那麼小的時候,祖母待他和四哥已經不同……
徐嗣誡擡起頭來。
明亮的陽光下,牆角的春椿樹郁郁蔥蔥,一眼望過去,紅棕色的葉片層層疊疊,顯得肥厚寬大。
有個穿著粗布衣裳的白髮婆婆坐在春椿樹下,一邊紡著紗,一面笑著喊“鳳卿,鳳卿,你別亂跑,婆婆賣了這匹布,就給你買個燒餅吃。
”
他一愣,不由搖了搖頭。
眼前一晃,又是一番光景。
春椿樹靜靜地立在那裡,樹下是張石墩,墩面上雕著翹尾的鯉魚,墩面光滑明亮,一看就是常常有人坐在那裡。
像被魘魔了般,他直楞楞地走了過去。
“誰在這裡坐著?
”徐嗣誡摸著涼冷的石墩。
妞兒覺得徐嗣誡的問題很傻,咯咯咯地笑:“誰有空的時候誰就去坐唄!
”
那剛才是誰坐在這裡?
徐嗣誡直起腰,茫然地望著院子。
“鳳卿,好孩子,我們不惹他”那個滄桑卻讓人感覺溫暖的聲音又在他耳邊響起,“他心裡不好受,所以才打你……我們離他遠遠的,他就不會打你了”
打?
母親疼愛他還來不及,誰打過他?
徐嗣誡攤開自己的手。
皮膚細嫩白淨,手指修長乾淨。
比妞兒的還要好看。
鳳卿,誰是鳳卿?
他的心像春天的花田,被梨耙翻著,裡面的小蟲子、還沒有完全腐爛的樹葉,帶著奇怪的味道一股腦地冒了出……讓人看了就覺得惡心,聞著就覺得難受!
他額頭有細細的汗冒出來。
“妞兒,南媽媽呢?
”徐嗣誡拉了妞兒的手。
妞兒的手像南媽媽的手,溫暖、柔軟,不,不像,南媽媽的手總是很穩,握著就讓人覺得安定……
“五少爺找我娘啊?
”妞兒覺得徐嗣誡的臉色很差。
會不會是哪裡不舒服?
要不然,也不會這樣急切地找她娘了。
“這個時候,應該在家裡打掃吧?
”
她的話還沒有說話,徐嗣誡已經衝了出去。
拐過一個彎,穿過一個夾道,就到了腰角門。
出了門,就是東跨院。
南媽媽住在第三個院子的倒座,不過,自從他住進了外院,母親就幫她換到了西廂房房。
徐嗣誡闖了進去。
南永媳婦正在掃地。
看見他滿頭大汗、臉色蒼白,不由大驚失色:“五少爺,您這是怎麼了?
”
徐嗣誡緊緊攥住了南永媳婦的手,就像落水的人抓住了一塊浮木。
“媽媽,您,您還記得我小時候的事嗎?
”他口乾舌燥,聲音嘶啞,“我小時候,小時候的事……”
南永媳婦神色一黯。
該來的還是來了……
搬到外院去了,夫人就是想護著他也不行了,那些流言蜚語遲遲早早會落到他的耳朵裡。
所以夫人才把妞兒放在五少爺身邊。
這樣一來,她就有借口去看五少爺。
五少爺有什麼事,她也能及時報給夫人聽了。
“我記得。
”她嘴唇有點顫抖,“你是我一手帶大的,我怎麼會不記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