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醫女頓了一下,跟著祖父去了書房。
劉太醫將藥箱交給隨從帶下去,在書房的正位上坐下,上下打量了一下劉醫女後道:「太後病了,是咳疾,昨晚是我和周太醫接診的。
」
劉醫女垂著頭聽著,雖然不太理解祖父為什麼要與她說這個,但還是聽得很認真。
劉太醫道:「今日出宮前周太醫和蕭院正舉薦了你,認為你可以代她為太後行針。
」
劉醫女聞言也微微有些動容,忍不住擡起頭來看向劉太醫。
劉太醫對她點了點頭,對她道:「這是你的機會。
」
他頓了頓後嘆息道:「你的醫術都是承自周太醫,你從小在劉家長大,應該知道各家的醫學體系都是不一樣的。
」
劉醫女低低應了一聲,小聲道:「祖父放心,孫女沒有爭取家中資源的意思。
」
劉太醫沉默了一下後道:「祖父不是這個意思,我是想告訴你,目前為止,能容許家中女子進宮做太醫,或是出外行醫的女子,能有名號的隻有周太醫一人。
」
其他人都是名不見經傳,醫術也很一般,隻懂一些簡單醫理的地方女子,根本不成體系。
劉太醫道:「三娘,你年紀也不小了,應該要嫁人了。
」
劉醫女臉色一變,連忙跪下道:「祖父,孫女願意束髮出家,終身服侍師父。
」
她道:「孫女若在宮中為官,對家族也是一份助力的。
」
劉太醫可恥的心動了一下,但低頭看著孫女,他還是搖了搖頭,嘆息道:「束髮出嫁,也太過悲苦了,你一輩子不嫁,和宮中那些老死宮中的宮女又有多少區別呢?
」
可是她學醫正到緊要時,這時候嫁人豈不是前功盡棄?
劉醫女這一年來最怕的就是這件事,她實在太了解家裡了,她歲數到了,要是一直遲遲不嫁人必定會影響下面的弟弟妹妹的。
別說伯父伯母他們,就是她爹娘隻怕也不願意。
劉醫女幾乎要哭出聲來,她道:「祖父,我是奉皇後娘娘的命令和師父學醫的……」
劉太醫道:「讓你嫁人,又不是讓你不學醫了。
」
劉太醫說到這裡一頓,懷疑的打量她,「說起來,鄭家那小子比你大些吧?
你們是師兄妹……」
劉醫女有些悲憤,「祖父,孫女沒有!
」
劉太醫就鬆了一口氣,「沒有就好,不然我都沒臉去見你師父了。
」
他道:「我和你師父談好了,找個日子讓你去和她侄子相看相看,要是看得上呢,兩家找個日子就定下親事。
」
劉醫女一愣,擡頭詫異的看著劉太醫,「我師父的侄子?
」
劉太醫點頭,嘆息道:「你要繼續學醫,且志在官場,你師父也不願意放人,這是最好的選擇。
」
他意有所指的道:「周家已出了一個女太醫,顯然是不會介意家中的兒媳婦和媳婦再到宮中為官的,可換了別人家就不一樣了。
」
「你進宮本就是奔著一門好親事去的,你應該知道,那樣的人家成親之後就很難再拋頭露面,家世低些,願意讓你出門行醫的,隻怕家中人品也不怎麼樣。
」劉太醫道:「算來算去,還是周家最合適。
」
劉醫女就若有所思起來。
劉太醫見她面上不似反對,便欣慰的微微點頭,想起她有兩個同齡的師兄弟,又有些不放心,「三娘,鄭芍天資一般,鄭辜倒是不錯,但他身份不合適,他們鄭家人素來精明得很……」
劉醫女聽出了祖父的潛台詞,頗有些無言,隻能保證道:「祖父,孫女對師兄沒有男女之情,隻有師兄妹之情。
」
劉太醫見狀滿意的點頭,道:「這就很好,鄭家有濟世堂,而我們劉家素來和百草堂親近,我們兩家是絕對不能結親的。
」
但拐彎抹角的其他關係可以有。
劉醫女低頭應了下來。
劉太醫便揮手道:「好了,你下去吧。
這兩天準備些好看的衣裳首飾,缺什麼就去和你父親母親要。
」
劉醫女低聲應下。
等到了濟世堂,她已經是最晚到的一個了。
連周立如都來了,正在後院幫著鄭掌櫃搗藥材熬藥膏。
劉醫女見前堂的病人不多,鄭辜和鄭芍霸佔了周滿的診室,她便到後院和周立如坐在一起,和她一起搗藥材。
她也隻能在院子裡搗藥材,像進入熬藥房熬煮藥膏的活兒她是接不到的,那畢竟涉及濟世堂的一些機密藥方。
相比之下周立如就出入自如,想學什麼就學什麼,鄭掌櫃基本上不瞞著她。
劉醫女也很注意避嫌。
所以她從一開始就知道,劉鄭兩家是絕對不會結親的。
隻是她很不喜歡,為什麼大人們看著他們師兄妹走得近些便像是要結親的樣子。
周立如一邊無聊的搗藥材,一邊問劉醫女,「師姐,你今兒有心事啊。
」
劉醫女就看向她,遲疑了一下還是忍不住問,「師妹,我記得你上頭有一個哥哥是不是?
」
「是啊,」周立如一臉嫌棄的道:「比我大兩歲多一些,忒的討厭了。
」
劉醫女算了算,發現比自己還小一二歲,不過女大三抱金磚,她毫不介意的問道:「你二哥人好嗎?
」
周立如直接搖頭,「不好,今兒還和我搶包子吃呢,我大伯母做了肉餡包子,特別特別好吃,我本想給師兄師姐們帶一點兒的,但都被我哥哥們搶著吃完了。
」
劉醫女:……聽著不是很靠譜的樣子啊。
劉醫女:「我記得你還有堂哥?
」
「是啊,有兩個,我三堂哥就比我小姑大兩月。
」
「那你大堂哥呢?
」
「他在家裡最大。
」
「他人怎麼樣?
」
周立如想也不想道:「比我二哥好多了,我大哥就從來不會和我們搶東西吃,總是讓著我們。
」
劉醫女點了點頭,心裡滿意了不少。
周立如很好奇,「師姐你問這個做什麼?
」
劉醫女微微有些不好意思,因為事情還沒定,所以她不好說,隻能含糊道:「就隨便問問。
」
而此時,滿寶正坐在家裡一邊喝著羊奶吃包子,一邊滔滔不絕的和小錢氏說她的女徒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