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覺得不能相信是嗎?
」徐雨被肯定,心情好了些,她伸手擦掉臉上的淚水道:「他們說,隻要我咬緊牙關什麼都不說,他們會把我救出去的,還說,隻要我不暴露,事後,他們可以把我們姐弟送走。
」
她眼中閃過厲光,一字一頓的道:「他們在騙人,一切都是假的。
」
她隻是被從慎刑司裡送出來,隻是被周滿醫治了一下,他們就迫不及待的讓她弟弟過來威脅她。
她知道他們的意思,她會滿足他們的,可是,她不會再相信他們了。
院子裡思考的唐大人突然想到了什麼,眼睛微亮,轉身便朝屋裡走來。
滿寶還沉浸在徐雨的生平之中,徐雨卻已經耳尖的聽到了這急切的腳步聲,她擡頭看向周滿,手搭在了旁邊食盒的筷子上,她快速的道:「周大人,在您住的房間的後頭有五棵梅樹,面對著圍牆站的左手邊第二棵樹下有個罈子,罈子裡有你要的東西,而右手邊第二棵樹下則是埋著藥渣。
」
她話音才落下,唐大人已經推開門疾步進來了,他道:「徐雨,在許州的徐家人不是你……你們怎麼了?
」
他見倆人臉上都是淚。
徐雨已經收拾好了表情,看了唐大人一眼,繼續面無表情的說了一句,「大人,奴婢是冤枉的。
」
唐大人:……
她看向滿寶,目露期望,滿寶也抹乾眼淚了,聽到她這話忍不住擡起頭來道:「徐雨,唐學兄是可以信得過的。
」
徐雨沖周滿笑了笑,道:「周大人,您答應我了是嗎?
」
滿寶正要說話,徐雨已經一把握住食盒上的筷子狠狠的往脖子裡一插……
滿寶瞪大了眼睛,下意識的撲上去要捂住她的脖子,但唐大人比她的速度還要快,他在徐雨拿起筷子時就覺得不好,幾乎是與她的動作同步上前阻攔,但還是遲了一步。
他捂住她的脖子,不過片刻血就從手心裡湧出,「你,你——」
唐大人眼看著證人在自己面前自盡,氣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滿寶渾身發抖的撲上來,抖著手的去按她脖子上的穴位,洶湧冒出來的血少了許多,但依舊在湧出。
徐雨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她伸出一隻手死死地抓著滿寶的手,眼睛死死地盯著她。
滿寶慌亂的點頭,一連點了好幾下後道:「我答應你,我答應你。
」
徐雨嘴巴動了動,卻一句話都說不出口。
滿寶分不出她要說什麼,科科也被這一幕震撼到了,沉默了一會兒後偷偷的連接了倆人的腦電波,滿寶就似乎聽到徐雨在她的腦海中說:「不要告訴他,不要告訴他……」
滿寶眼淚簌簌而落,點頭道:「我不告訴他,我不告訴他。
」
徐雨抓著她的手就鬆了,她眼中的亮光慢慢熄滅,眼睛漸漸合了起來,整個人都沒有骨頭似的靠在了身後唐大人的身上,因為一下洩力,她整個人往下滑了一截。
唐大人摸到她脖子上沒有跳動了,不由看向滿寶。
滿寶繼續按著她的穴位,滿臉都是淚,人都看不清楚了。
唐大人看了看徐雨,又看了看滿寶,最後還是嘆息一聲把人放到了床上,然後將滿寶拉起來道:「出去吧,我讓人過來收拾。
」
滿寶手腳都有些發軟,她什麼病人沒見過,自己還剖過人的肚子呢,明明隻是脖子上插了筷子,並不比以前看見的病例就血腥多少,但她就是緩不過神來。
唐大人也知道她年紀還小,估計是被嚇到了,乾脆半抱著把她帶出去。
吳公公聽到消息帶著人跑來時,徐雨的身子都有些涼了。
他看了眼她脖子上的筷子,臉色難看的問:「她怎麼突然自盡了?
」
滿寶坐在欄杆上沒說話,臉有些呆。
吳公公就扭頭看向唐大人。
唐大人已經猜出了一些,不過他此時什麼都沒說,隻衝吳公公微微搖了搖頭後道:「先把人收斂了吧。
」
吳公公眯眼:「她招供了?
」
唐大人看了一眼滿寶後道:「沒有,她說她是冤枉的。
」
吳公公臉色越發難看,顯然是氣的不輕。
至此,太子妃生產那天,有可能接觸過周滿藥箱的人全死了。
吳公公運了運氣,還是壓下了心中的不滿,揮手讓人去把徐雨收斂了。
扭頭看見周滿整個人木獃獃的,他便嘆息一聲,上前安慰她道:「周小大人,這事不與您相乾,您隻是大夫,治得了病,難道還能治想死的人嗎?
」
不過吳公公還是有些疑惑,徐雨怎麼突然自盡了。
之前她骨頭可是硬的很,他以為她隻會被打死或砍頭呢。
唐大人見滿寶不理人,有些擔心,還是讓人去把白善和白二郎叫來。
白善他們收到消息課也不上了,,連忙跑過來。
滿寶看到白善和白二,直接「哇」的一聲哭出來了。
別說唐大人就是吳公公都鬆了一口氣。
白善看了一眼被擡出去的徐雨,攬起滿寶就走,「我們走。
」
把滿寶給帶走了。
滿寶哭得不行,最後都抽搐了,她長這麼大,見過因為各種原因受傷和生病,甚至死亡的,可自己殺自己,卻是第一次見。
還如此的直面,滿寶心裡什麼滋味都有,但此時卻是悲傷和無力更多些。
白善把她帶回房間,伸手抹去她臉上的淚,也不勸她,就讓她哭。
白二郎一開始也有些惶惶,但他連徐雨的臉都沒看到,隻看到一床帶血的被子把人擡出去,感觸實在不深。
見滿寶還哭,他就苦著臉看向白善,「你不勸一勸啊?
」
白善:「你勸?
」
白二郎:「連刺客都遇到過,也沒少見死人,怎麼這次哭得這麼兇?
」
滿寶睜著一雙紅腫的眼睛看著倆人,指責道:「你們就不能安慰我,同情她嗎?
」
白二郎驚訝的問:「她不會是無辜的吧?
」
滿寶悶聲道:「不是,」她冷靜了一些,想的也越發多了,「她是壞人!
」
「那你哭什麼?
」
滿寶頓了頓後道:「可是她本可以不做壞人的,她也就比我大三四歲而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