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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先皇身體還好著呢,雖然益州王年紀小,甚至未及弱冠,但依舊有不少人站在他那邊。
畢竟當今當時功高,三皇子又有先帝的寵愛,倆人身邊的人都很多。
有的人擠不上進去,便多的是寧為雞頭不為鳳尾的人選擇益州王。
反正皇帝又沒死,底下哪個皇子都有自個爭一爭的,事後不成再退出就是。
所以就算益州王去就藩了,還是有些人與他保持著曖昧的關系。
而當時跟在益州王身邊的就是關老爺,當時天下還未完全安定,益州也窮得很,關老爺就幫著益州王建設益州城。
本想先積蓄力量,以後再爭,畢竟先帝正當壯年,再活個十年八年的,誰知將來會如何呢?
益州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下發展起來,益州王在此期間聯絡了不少人,誰知道風雲變化得那麼快。
隴右道不安定,叛軍四起,朝廷先後派出兩員大將都折了,而那時,先太子剛剛不甘的薨逝,將東宮的大半人脈都交給了三皇子。
但二皇子為國南征北戰,手下將帥無數,論軍功,便是先太子對上二皇子都要退一射之地的。
所以先帝不想用二皇子,但隴右道一連丟了十二城,最後沒辦法,皇帝隻能讓二皇子領兵出戰。
為了不讓二皇子再積累軍功,皇帝決定禦駕親征,留三皇子監國。
後來發生的事眾說紛紜,誰也說不清二皇子為什麼要繞過在後方坐鎮的皇帝,奔馳回京殺了三皇子,而後又出京迎回聖駕。
當今本來就功高震主,先太子已先一步病逝,三皇子也死了,嫡出的皇子之中隻剩下他和益州王了。
當時有不少人覺得先帝可能會把益州王扶持起來對抗二皇子,益州王也是這麼想的,他都做好了準備,鬧哄哄擠上益州王那條船的人同樣做好了準備。
結果先帝在沉默了一個月後下詔離二皇子為太子,後來或許是太傷心,也有可能是禦駕親征的時候累到了,反正他病了。
有不少人懷疑是當今給先帝下了毒,不過太醫院查不出來,朝臣和世家也沒有證據罷了。
反正先帝在三皇子死後不到一年也病重駕崩了,當今順理成章的登基,徹底斷了益州王的路。
路是斷了,可益州王的念頭沒斷,擠上船的人有一部分順利脫身了,還有一部分也想斷了念頭離開,卻因為有把柄抓在益州王的手裡,所以雙方一直藕斷絲連的聯系著。
比如張刺史,一開始他未必願意為益州王做這謀反的事,但十多年的藕斷絲連下來,先是一起做些糧食土地的生意,然後互相推薦人才,或是保舉升遷……
一起做的事多了,自然就越陷越深,最後泥潭深陷,再也出不來。
再比如他。
關老爺是佔了便宜的,因為他死得早。
他倒是不想繼續,也在十年前便慢慢脫身出來,但那又怎麼樣,還不是得在益州王的眼皮子底下膽戰心驚的生活十來年?
在這一條路上就沒有獨善其身的法子,一旦踏上了,就休想再下來。
所以裴子聞哪怕知道最後的結果不太好,他也得硬著頭皮走下去,盡心盡力的保住益州王。
因為隻有他活著,他們才有一些希望,他要是死了,他們這些人全都得完。
所以裴子聞現在是用生命在給益州王出主意,益州王的兵馬也不少,殷禮想用這麼點人就想把他們全留下是不可能的。
所以益州王還是突圍出去了。
但殷禮也一點兒不意外,依舊穩坐中帳指揮。
益州王狼狽的帶著一隊兵馬突圍出來,結果後面還是緊緊咬著一隊追兵,其中一個參將忍不住道︰“王爺先走,我們斷後。
”
益州王也沒推辭,留下一句話後便帶著剩餘的人離開,
中軍那裡很快得到匯報,“將軍,他們似乎是往梓州去了。
”
殷禮這才起身,取了劍後道︰“狡兔三窟,益州王做的準備倒不少,走吧,我們跟著去看看。
”
殷禮分派任務下去,讓人繼續攻擊頑抗的反軍,再收攏潰軍,他則帶著剩下的五千軍去追益州王。
他並沒有攆得很緊,總要他把底牌出乾淨,不然留著,日子久了就會變成發膿的包,將來那膿包越來越大,除之才痛。
所以現在除去是最好的。
殷禮最後在梓州城外攆上了益州王,益州王大驚失色,幾乎想也不想便沖進了梓州求救。
裴子聞想攔,但轉念一想,這後手留著也沒用了,還不如此時用呢。
再一想,再跟下去必定是個死,還不如……
潰軍四散。
梓州刺史從收到楊和書簽發的公告開始便不安,他還一直在等消息,結果沒兩天益州王就給他帶來了這麼大一個驚嚇。
聽說益州王領著殘兵沖進城中要求救,他便咬了咬牙,轉身取了劍後對手下道︰“益州王反叛,爾等隨我前去殺敵,平定叛亂。
”
知道些內情的心腹們對視一眼後便和其他屬官一起齊聲應了一聲“是”。
益州王沒想到“救兵”會反過來殺他,他前面的士兵被箭矢射中摔下馬來時他都驚呆了,然後刺史府門大開,有官兵手持刀劍和弓箭從裡面喊殺而出,“剿滅叛賊!
”
益州王臉色鐵青,緊緊靠在他身邊的兩個兒子臉色煞白,總算是忍不住哭出聲來,“父王,我們降了吧,有皇祖母在,皇伯父不會殺我們的。
”
他們兩個是真的不知道他們的爹想造反呀,他們隻覺得益州王府是僅次於皇宮的所在,他們的父親權勢隻在皇伯父之下。
他們是不服氣太子,也看不上三皇子,可也沒想過要取代皇伯父啊。
益州王臉色變幻不定,此時殷禮帶的人也追上來了,反軍被左右夾擊,所有人都打在了一起,被圍在最中間的益州王和新安新平郡王反倒像是處在浪潮中的唯一一塊礁石。
包圍圈越來越小,有鮮血濺在新安郡王和新平郡王的臉上,倆人忍不住抓住益州王的胳膊,“父王,我們降了吧,您想想皇祖母啊。
”
益州王握著劍的手緊了又松,松了又緊,就在他想要開口說什麼的時候,一支箭破空而來,將擋在他身前的侍衛殺死,侍衛才倒下,一支箭便又緊隨其後直直的射入他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