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漠裡沒有驛站,但有客棧,專門供過路的商人和旅人住宿和補給的。
客棧就在路邊,他們的馬車還沒到地方便有夥計熱情的迎接上來,看他們這一行人這麽多便一臉歉意的道:“各位老爺,店裡的上房隻有三間了。
”
眾人:……那還真是不巧。
夥計:“但此去百裡內就隻有我們家這一家客棧。
”
尤老爺連忙問道:“我記得過了你家的客棧就有一處小鎮。
”
一般小鎮就設在綠洲邊上。
夥計就咧嘴笑道:“是呀,沿著這條路往前一百多裡就有一片綠洲。
”
所以現在能補給的隻有他們客棧,這是獨一門的生意。
大家無奈,隻能選擇住下,尤老爺非常乖覺的道:“我和夥計們擠一擠下房就好,大人們先在上房歇息吧。
”
聶參軍想了一下,覺得自己既不能和周滿這個主官搶房間,也不能和殷或這位縣男搶住的地方,他看了一眼莊先生,覺得他雖然官位和對方相當,但從一個這麽老的文官手裡搶房間也不好,於是揮手,讓人將車馬拿去佔好位置看顧好,其餘人則進客棧休息。
莊先生和兩位行人一起住在上房,床有些小,但上房還有一個木榻,擠一擠還是可以睡下的。
但白善他們就不一樣了,四個少年去看了一下所謂的下房,就是大通鋪,然後成功被逼退,乖乖的回到上房後道:“我們四個擠一擠吧。
”
滿寶特別大方的揮手道:“把我房間的木榻搬過去就好了。
”
大吉便帶著護衛去搬,還有家丁從車中拿出他們的被褥木盆等物,拿到房間裡全部給他們替換。
不僅店裡的夥計們,就是尤老爺都看得一愣一愣的。
管事見他們這麽吃驚,就扭頭對他們笑了笑道:“我們家幾位公子都有些認床,所以要用自己習慣的被褥和枕頭。
”
夥計們反應過來,打量了他們一眼,這才發現他們和以前過路的客商不太一樣,身份似乎更貴重。
他們笑了笑,然後接過他們客棧裡的被褥和木盆等拿下去。
正好,下房那裡一下住進來這麽多人,正需要被子呢。
周立如也從馬車裡抱出她們姑侄倆的被褥,滿寶則把木盆和毛巾這些日常用品拿出來放到房間裡。
他們在外住宿也都是這樣的,隻是之前是住驛站,這些事都有驛站的仆婦幫忙做。
自己做也挺不錯的,滿寶上上下下兩趟,活動了一下後,感覺坐了一天馬車的酸疼減輕了許多。
她將窗戶打開探頭往下看,就對上坐在外面大棚底下喝茶的幾人目光,滿寶客氣的衝對方笑了笑,頷首後將目光放遠,隻見天地間黃沙漫漫,似乎沒有盡頭的黃色,這才收回了目光。
她關上窗戶,大棚裡的人也收回了目光,一人舔了舔嘴唇後道:“大哥,這小娘子長得可真好,細皮嫩肉的,一點兒也不像我們這兒的人。
”
對方也收回了目光,將碗中的酒一飲而盡,道:“收好你的招子,沒看出來嗎,這是官家。
”
對方一愣,問道:“官家怎麽走我們這條路?
”
他道:“另一條道上鬧匪患鬧得厲害,那邊路不通自然就隻能走這邊了。
”
對方興奮起來,叫道:“是不是因為天花?
”
他們老大沒說話。
他就道:“照我說,現在天花剛過,大家都還人心惶惶呢,我們趁著這個機會打下一兩個城鎮,把東西搜刮了就走,也足夠我們富貴一輩子了。
”
關了窗戶的滿寶則轉身出去找聶參軍,聶參軍正在隔壁和白善說話,滿寶一推門進來倆人便轉頭過來看。
滿寶關上門,轉身道:“這家客棧裡住的人似乎有些不一樣,聶參軍,你要不要派人去打聽一下?
”
聶參軍沉著臉點頭,“白公子也正和下官說起此事,我也覺得這家客棧住的人似乎過於悍勇,下官一會兒就去查問。
”
滿寶點頭,低聲道:“看好我們的行李。
”
聶參軍便決定晚上過夜安排兩倍的人看守行李。
等他退下,白善這才問滿寶,“你也感覺到了?
”
滿寶道:“上上下下兩趟,他們的目光讓我很不喜。
”
她道:“今天我們早些休息,第二天一早就啟程離開。
”
白善應下,讓管事去安排補給的事兒。
他們這麽多人路上要吃喝,哪怕隻準備兩天的食水也不少,不過這種事一直是管事在做的,隻不過因為這次入住的感覺不是很好,所以滿寶決定一會兒親自去看看準備的食水。
結果她還沒去呢,管事就一臉無奈的找了上來,躬身道:“少爺,滿小姐,這家客棧的食水太貴了。
”
滿寶都不問有多貴,直接道:“那就買些青菜就好,我們隨行帶的米面和肉蛋都還有。
”
管事:“……還有水。
”
“補唄。
”
管事強調道:“這兒的水要錢,而且很貴。
”
他們沿途補充的都是生水,路上自己燒開,所以直接去井邊打就是,一般驛站的夥計直接就能給你安排好,並不用自己操心,哪兒還想到連水都要錢呢。
滿寶後知後覺反應過來,“哦,這是大漠呀,水是會貴。
”
白善則是瞪著眼睛問,“這兒水少,那還能沐浴嗎?
”
滿寶也緊張起來,“不能洗澡?
”
管事:……我們現在談的是這個嗎?
我們談的不是錢的問題嗎?
白二郎也扭頭看過來,嚴肅的和管事道:“爺必須要洗澡!
”
劉煥:“不錯!
”
一旁的殷或笑道:“錢不是問題。
”
管事松了一口氣,正要告辭退去,白善突然叫住他問道:“水多少錢?
”
管事道:“一桶二十文。
”
眾人一起瞪眼,連殷或都忍不住怎舌,“我們一晚上的上房多少錢?
”
管事:“八十文。
”頓了頓,他補充道:“不算洗澡。
”
白二郎就扭頭看向白善,“我記得我們住驛站,一間上房也就五十文吧?
驛站的房間比這好多了。
”
白善道:“物以稀為貴,這一條路上就這一家客棧。
他們的水井是單獨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