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長沉默不語。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

　　村長的擔憂不無道理。

　　“您是對的。
”族長沉沉歎息，“那就讓他們組隊進山，誰找到的東西歸誰。
”

　　“嗯，就這麽辦。
”

　　村長拍闆決定，族長召集族人們說了他和村長的決定，“你們進山互相照應，誰先找到的食物歸誰，不可爭搶。
”

　　“聽族長和村長的。
”

　　眾人沒意見，要是找到的東西平分，他們才不願意呢。

　　誰找到便是誰的才是最公平的，他們誰家不是一大家子人？
分出去了家裡人怎麽辦？

　　辛辛苦苦一場，得來的成果卻要分出去，隻能得到一點收獲；各自心裡有數，傻了才會這麽乾。

　　族人們組隊進山，互相壯膽，族長和村長家的兒子也跟著進山找食兒；不求能獵刀野味，但求能找到一些裹腹之物。

　　海邊的海鮮隻能撿認得的幾種吃，可那幾種隻有那麽多；不可能天天都是一沙灘可食用的食物，再不找出路他們很難活下去。

　　也不知縣裡什麽時候能給個答覆。

　　族人們進山了，程明禮和明儀便沒再進山，人太多，進山後他們是進深山還是不進？
要是進了深山，大家跟著一起，那不是找事兒麽。

　　“爹，縣城那邊進不去，我們的糧食也快見底了。
”袋子裡糧食還剩下薄薄一層，烙餅早吃完了，程明禮不由擔憂。

　　程元西點頭，“有爹娘在，瞎操心什麽。
”

　　“爹，族長他們都沒辦法，您和娘能有辦法？
”他又不蠢。

　　“走吧，該去海邊了；下午沒人去海邊，我們去瞅瞅。
”程元西站起身，看向妻女，“孩子他娘，我帶明禮、儀儀去海邊，你在家看著點行囊。
”

　　陳大丫揚聲道：“行咧，你們小心點兒。
”

　　“知道了。
”

　　明儀屁顛屁顛跑過去，程元西一手牽兒一手牽女，兩個孩子提上家裡僅有的木桶啟程。

　　走到海邊，沙灘上有許多貝殼、砂礫，以及奇奇怪怪的生物。

　　明儀是認識一些，但也認不完；明禮隻認識能吃的幾種，像被海浪衝上岸的八爪魚那是見到就走，因為不會處理，八爪魚弄出來很難吃。

　　在古代，即便是生活在海邊的人也一定就會吃。

　　“妹妹，這裡有魚，好大一隻。
”

　　程明禮跑去沙邊兒的石礁穿行，石礁內有海水衝刷而過時會留下更多海鮮；並未，因石礁的阻擋他們無法順利跟隨海水回到海裡。

　　“螃蟹，這裡有大螃蟹。
”

　　程明禮挽起褲腿和袖子直接下水。

　　明儀一溜煙跑過去，木桶丟到一個凹槽裡不讓它滾走，“哥，哪兒呢？
”

　　“縫裡呢，快來。
”程明禮伸手就去掏。

　　明儀嚇了一跳，我哥這麽猛的嘛？

　　螃蟹呀，那是螃蟹，大螃蟹！
夾住手手會給夾斷的那種。

　　“我的哥哥啊，你怎能伸手去？
”明儀一把抱住親哥的手，把人拉開。

　　程明禮搓搓手，有一瞬間迷茫，反應過來時滿臉慶幸與後怕，“我沒想那麽多，隻想著有魚，沒考慮到螃蟹。
”

　　“算了，你一邊兒站著去。
”

　　眼風左右一唆周圍沒找到趁手的工具，她起身跑去林子嗖嗖上樹掰下兩根小臂粗的樹枝；枝丫掰掉，拽上它們跑了回來。

　　“哥哥，用這個。
”塞一根到程明禮手中，她跑去水坑裡戳藏著螃蟹和魚的縫隙。

　　螃蟹受到攻擊，便想反擊；然而，它一夾棍子，明儀抽棍子的時候能感受到其上的重量，一拉再甩上岸邊，動作一氣呵成。

　　沒點能力都不敢來抓螃蟹。

　　明儀感慨不已。

　　接連甩出五個螃蟹，甚至戳到了好幾次魚身；魚兒在裡面如魚得水，戳一下就換個地方繼續蹲，壓根不出來。

　　魚擺擺才是最難抓的。

　　程明禮撿起螃蟹丟木桶，他想下去幫忙，奈何坑就那麽大；縫隙就那麽寬，他下去也幫不上忙。

　　“妹妹，魚還沒出來嗎？
”

　　“沒呢，它可真會藏。
”明儀埋頭繼續戳，她能清晰感覺到是戳到魚了的，而且這條魚應該不小；戳到的每個部位的觸感是不一樣，可見是條大魚。

　　明儀戳了好一會兒也沒能把它給弄出來，便失了耐心；反正縫隙不是很深，伸手去逮，捏住魚尾巴，死死掐住魚尾連拖帶拽給拉了出來。

　　丟掉棍子，明儀抱起魚丟進木桶。

　　桶中沒水，還有五隻窮兇極惡的大螃蟹，大魚被夾的連蹦帶跳；桶就那麽大，大魚進去身形彎曲折疊，壓根蹦躂不出來。

　　明儀走出水坑，走到桶邊兒一看才認出了是什麽魚。

　　那是大黃花魚，體延長，側扁，金黃色體，尾柄細長。

　　這一條大約就有七八斤。

　　“哥哥，今晚有魚吃了。
”明儀驚喜，大黃花魚味甘鹹、性平，入肝、腎二經。

　　在中醫裡認為，黃魚對貧血、失眠、頭暈、食欲不振及婦女產後體虛有良好療效。

　　程明禮笑眯眯點頭，“妹妹能乾。
”

　　“走，繼續找。
”應是昨晚漲潮了，而族人們接連好幾天收獲甚微，今天沒人過來才沒發現，“趁著現在沒人發現漲潮了，多找找，找仔細了；不然，我們帶這麽多吃的回去，他們看到又會來問我們在哪兒找到的。
”

　　他們沒辦法拒絕族裡所有人，真到了族人來問的地步，他們也不得不說出口。

　　宗族是底氣，也是束縛，更是一種無形的約束。

　　古代宗族利用好了，是一種底氣，利用不好可能會反噬己身。

　　“聽妹妹的。
”

　　兄妹倆分開走，尋找水坑，有水坑再看是否有可食用的海鮮。

　　昨夜漲潮過，石礁略帶濕滑，然而收獲可不小；青蟹找到了一串，用草繩穿起來一共有二十多個；花蟹三十多個，梭子蟹最多，有五六十個。

　　大豐收。

　　提著木桶，拖上螃蟹走下石礁，回到沙灘。

　　“爹，快來，我和哥哥找到好多螃蟹。
”拎上螃蟹朝程元西飛奔而去，到近前一個急刹車，“爹，您看。
”

　　程元西笑著點頭，“是好東西，煮湯可好吃了。
”

　　“不煮湯，蒸著吃。
”明儀趕忙搖頭，天天煮，野菜煮，米粥煮，海鮮還是用煮的；關鍵是沒調料，吃的滿嘴海鮮腥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