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三八章 大江東走 不待流年(下)
淩晨前夕的城牆,火把仍舊在釋放著它的光芒,澤州南門外的昏暗裡,一簇簇的篝火朝遠處延綿,聚集在這裡的人群,逐漸的安靜了下來。
城牆下一處背風的地方,部分流民正在沉睡,也有部分人保持清醒,拱衛著躺在地上的一名身上纏了許多繃帶的男子。
男子大概三十歲上下,衣衫破舊,沾染了許多的血跡,一頭亂髮,即便是纏了繃帶後,也能隱約看出些許血腥來。
男子本不欲睡下,但也實在是太累了,靠在城牆上稍稍打盹的時間裡躺倒了下去,眾人不欲叫醒他,便由得他多睡了一會兒。
一陣風呼嘯著從城頭過去,男子才陡然間被驚醒,睜開了眼睛。
他稍稍清醒,努力地要爬起來,旁邊一名女子過去扶了他起來:「什麼時候了?
」他問。
「天快亮了。
」
「說了要叫醒我,我要……對了,熱水,我要洗一下。
」他的神色有些急迫,「給我……給我找一身稍微好點的衣服,我換上。
」
流民中的這名男子,便是人稱「鬼王」的王獅童。
在拷打的重傷中,幾乎是由人擡著、攙扶著奔波半晚,在終於將流民安撫下來之後才得到些許歇息的機會,此時他並未停下來。
在他的吩咐之中,眾人為他找到一所還算完整的民宅,那名隨身照看傷勢的流民女子為他換上衣服,擦拭、整理了片刻。
脫掉衣服之後,那一身的傷勢令人心顫,然而這一刻,王獅童的心情,是激烈和興奮的。
整理之中,又有人進來,這是與王獅童一道被抓的副手言宏,他在被抓時受了重傷,由於不適合拷打,孫琪等人給他稍稍上了藥。
後來華夏軍進去過一次大牢,又給他上了一次藥,到得被救出來這天,言宏的狀況,反倒比王獅童好了不少。
「要去見黑旗的人?
」
「是啊,已經說好了。
」王獅童笑著,「我原以為必死,真想不到……真想不到……」
他這笑聲歡愉,隨即也有淒然之色。
言宏能明白那其中的滋味,片刻之後,方才說道:「我去看了,澤州已經完全平定。
」
「嗯。
」
「那些謠言,聽說也有可能是真的,虎王的地盤,已經完全變天。
」
「不奇怪。
」王獅童抿了抿嘴,「華夏軍……華夏軍出手,這根本不奇怪。
他們要是早些出手,可能黃河岸邊的事情,都不會……嘿……」
王獅童說到這裡,伸手拍了拍椅子,轉淒然的心情變為笑聲,言宏心中或也有苦楚絕望之情,此時紅了眼眶,一道笑了出來。
旁邊那女子則已忍不住開始哭泣流淚了,女子一哭,房間裡的兩個男人笑得更為大聲起來,眼淚,卻也從臉中滑落。
世間艱難愁苦之事,難以言語形容萬一,尤其是在經歷過那些黑暗絕望之後,一夕輕鬆下來,複雜的心情更是難以言喻。
「去見了他們,求他們幫忙……」
「會幫的,肯定是會幫的……你看,老言,我總說過,老天爺不會給我們一條絕路走的。
總會給一條路,哈哈……哈哈哈哈……」
兩個男人在房間裡愉悅地大笑,隨後也感染到了旁邊的那名女子。
過得一陣,王獅童被人攙著從房間裡出去時,天邊正要露出第一縷的魚肚白。
不知道哪裡的雞叫了,在附近街道、篝火邊的流民看見王獅童等人的過去,都起身跟他打招呼,或也有大聲哭泣者,王獅童便安慰他一句。
「沒事了,沒事了。
隻要我活著,有我一天……便也有你們一天……」
能夠在黃河岸邊的那場大潰敗、大屠殺之後還來到澤州的人,多已將所有希望寄託於王獅童的身上,聽得他這樣說,便都是欣然、安定下來。
這一刻,曙光便要照下來,尤其是在不久之後,王獅童與見到的那人互相認識後的一個瞬間,陽光灑下來的感覺,到達了巔峰。
此後……
跌落下去——
************
「……外面約定的是六月二十九,晉王的地盤內,華夏軍預留的部分人員同時發動,配合田虎內部的一系,顛覆田虎麾下九個州的地盤。
理論上來說,這個時候,威勝已經完全變天。
王巨雲南下,取孟縣、息縣等數城,田虎原本的勢力,則以田實、于玉麟、樓舒婉等人為接替。
女真人可能會派出附近的一些軍隊向田實施壓……這可能就是,你們接下來會面臨的現狀……」
「那華夏軍……」
「我們的人手在這次的事情裡暴露了一部分,根據約定,應該會往南撤走,當然,我也可以留下一部分來幫你。
」
「華夏軍並沒有北上?
」
「小蒼河的三年時間,華夏軍損失的人很多,兩年的時間,其實不足以恢復過來。
要說北上,女真、偽齊、南武三方目前跟我們都是敵對狀態……來中原,隻會是另一個三年。
」
「嗯……」
清晨的涼風吹動氤氳,街巷的周圍還瀰漫著煙火滅後生澀的氣息。
廢墟前,傷者與那輕袍的書生說了一些話,寧毅介紹了情況之後,注意到對方的情緒,微微笑了笑。
「當初你在北邊要做事,一些黑旗人聚在你身邊,他們欣賞你勇武俠義,勸你跟他們一道南下,參加華夏軍。
當時王將軍你說,眼見著生靈塗炭,豈能袖手旁觀,扔下他們遠走,縱然是死,也要帶著他們,去到江南……這個想法,我非常敬佩,王將軍,現在還是這麼想嗎?
若是……我再請你加入華夏軍,你願不願意?
」
王獅童明顯在想其他的事情,他目光複雜,轉了好一陣:「可是……他們這麼多人,寧先生……」
「嗯?
」
「寧先生,我是來,為他們要糧的……」
王獅童斟酌片刻,終於說出這句話,寧毅點了點頭:「這個我明白,也早有安排,澤州的存糧,會有三分之一撥歸你那邊,總共近萬石,應該可以解燃眉之急。
城內可以動用的車駕已經在調撥,可能你們自己也要負責一些。
」
「……那寧先生,他們接下來,能去哪裡?
」
「你們想去哪裡?
」
「我想帶他們過黃河。
」王獅童望著寧毅道,「去江南。
」
寧毅微微張著嘴,沉默了片刻:「我……個人覺得,可能性不大。
」
場面安靜下來,王獅童張了張嘴,一時間終於沒有開口,直到許久以後:「寧先生,他們真的……很可憐……」
他的聲音在風裡飄,寧毅沒有說話,王獅童回憶著那些慘劇,接著道:「他們以前還有一分家產、基業,自從南下,什麼都沒有了,這一路下來,餓死的、被殺的,不知道有多少人,我帶著他們,不知道該怎麼走,我的娘子和女兒,在這路上都死了,他們說我們屠城……幾十萬人啊,一路遊遊蕩蕩的,樹皮都會吃完,他們……有開始吃小孩子的,寧先生,我不懂說話……」
「……他們隻是想活而已,隻要有一條活路……可老天不給活路了,蝗災、大旱……又有洪水……」他說到這裡,語氣哽咽起來,按按腦袋,「我帶著他們,好不容易到了黃河邊,又有田虎、孫琪,若不是華夏軍出手,他們真的會死光的,活生生的凍死餓死。
寧先生,我知道你們是好人,是真正的好人,當初那幾年,別人都跪下了,隻有你們在真正的抗金……」
寧毅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大家都是在掙命。
」
「過不了黃河他們都會死的,寧先生,你去看看他們,成什麼樣子了。
一萬石糧是很多,但是人不止城外的那些,黃河邊很多人都死了,但至少還有二三十萬人活下來,寧先生,他們不過黃河還能呆在哪裡?
」
「或許可以安排他們分散進各個勢力的地盤?
」
「行乞是過不了冬的。
」王獅童搖頭,「太平時節還好些,這等年景,王巨雲、田虎、李細枝,所有人都不寬裕,乞丐活不下去,都會死在這裡。
」
寧毅想了想:「然而過黃河也不是辦法,那邊還是劉豫的地盤,尤其……為了防備南武,真正負責那邊的還有女真兩支軍隊,二三十萬人,過了黃河也是死路一條,你想過嗎?
」
王獅童點點頭:「然而留在這邊,也會死。
」
「……至少你會照看他們。
」寧毅頓了頓,看著他,「這是一件……很艱難的事情,但是沒有其它的路,如果你也放下他們,便沒人能管他們了。
三十萬人,我認為……在這邊還是有可能立得住腳的,種地也好打漁也好,吃野果啃樹皮,他們留在這邊,肯定會比過黃河安全。
如果有需要,黑旗會儘量支持你們。
」
「支持……什麼?
」
「刀槍,甚至於鐵炮,支持你們站穩腳跟,武裝起來,儘量地倖存下來。
南面,在太子的支持下,以嶽飛為首的幾位將軍已經開始北上,隻有等到他們有一天打通這條路,你們才有可能平安過去。
」
「然而,黑旗……不能幫忙嗎?
」
「黑旗可以幫忙。
」寧毅嘆了口氣,「但我們近期內不可能北上,就為了救人,所有人全都死在中原,我不能做出這樣的決定,但我保證,隻要有可能,我會儘量支援你的紮根和南下。
」
王獅童沉默了許久:「他們都會死的……」
「嗯?
」
「幾十萬人……在這裡紮下來,他們以前甚至都沒有當過兵打過仗,寧先生,你不知道,黃河岸邊那一仗,他們是怎麼死的。
在這裡紮下來,所有人都會視他們為眼中釘肉中刺,都會死在這裡的。
」
「王將軍,恕我直言,這樣的世界上,沒有不戰鬥就能活下來的辦法。
會死很多人,剩下的人,就都會被錘煉成戰士,這樣的人越多,有一天我們打敗女真的可能就越大,那才能真正的解決問題。
」
「但是很多人會死,你們……我們眼睜睜地看著他們死。
」他本想指寧毅,最終還是改成了「我們」,過得片刻,輕聲道:「寧先生,我有一個想法……」
「你說說看。
」
「你看澤州城,虎王的地盤,你……您安排了這麼多人,他們一發動,這裡天翻地覆了。
當初說華夏軍留下來了很多人,大夥兒都還將信將疑,如今不會懷疑了,寧先生,這邊既然安排了這麼多人,劉豫的地盤上,也是有人的吧。
能不能……能不能發動他們,寧先生,劉豫比田虎他們差多了,隻要你發動,中原肯定會變天,你可不可以,考慮……」
寧毅的目光已經逐漸嚴肅起來,王獅童揮舞了一下雙手。
「這是幾十萬人,幾十萬條人命啊寧先生,他們就是你眼前的幾十萬條命,你隻要擡擡手,他們有可能過了黃河,過了中原去江南,他們就能活下來了。
幾十萬條人命的功德,寧先生,華夏軍做出這些事情,在天下的名聲也必然更大,必然千萬人聞風來投。
即便是弒君之事,也能洗掉了……」
他說著這些,咬緊牙關,緩緩起身跪了下去,寧毅扶著他的手,過得片刻,再讓他坐下。
「這是個可以考慮的辦法。
」寧毅斟酌了片刻,「然而王將軍,田虎這邊的發動,隻是殺雞儆猴,中原一旦發動,女真人也必定要來了,到時候換一個政權,潛伏下的那些華夏軍人,也必然遭到更大規模的清洗。
女真人與劉豫不同,劉豫殺得天下白骨纍纍,他終究還是要有人給他站朝堂,女真人大軍過來,卻是可以一個城一個城屠過去的……」
「然而這確實是幾十萬條性命啊,寧先生你說,有什麼能比它更大,總得先救人……」
「最大的問題是,女真一旦南下,南武的最後喘息時機,也沒有了。
你看,劉豫他們還在的話,總是一塊磨刀石,他們可以將南武的刀磨得更鋒利,一旦女真南下,就是試刀的時候,到時,我怕這幾十萬人,也活不到幾年以後……」
「可是,或許女真人不會出兵呢,隻要您讓發動的範圍小些,我們隻要一條路……」
「到底有沒有什麼折衷的辦法,我也會仔細考慮的,王將軍,也請你仔細考慮,很多時候,我們都很無奈……」
風捲動晨霧,兩人的對話還在繼續。
城市的另一側,遊鴻卓拖著傷痛的身體走在街道上,他背後背刀,面色蒼白,也搖搖晃晃的,但由於身上帶了特殊的軍隊徽記,路上也沒有人攔他。
去到一處小廣場,他在人堆裡坐下了,附近皆是疲憊的鼾聲。
整整一夜的瘋狂,遊鴻卓靠在牆上,目光呆滯地出神。
他自昨晚離開監牢,與一幹囚犯一道廝殺了幾場,然後帶著兵器,憑著一股執念要去尋找四哥況文柏,找他報仇。
然而大光明教的寺廟已經平了,軍隊在附近廝殺了幾遍,然後放了一把大火,將那裡燒成白地,不知道多少綠林人死在了大火之中。
那火焰又波及到周圍的街道和房舍,遊鴻卓找不到況文柏,隻得在那裡參加救火。
這一晚上下來,他在城中遊蕩,看到了太多的慘劇和淒涼,初時還不覺得有什麼,但看著看著,便陡然感到了噁心。
那些被燒燬的民宅,街市上被殺的無辜者,在軍隊衝殺過程裡死去的平民,因為逝去了家人而在血泊裡發呆的孩子……
「喂,是你吧?
」說話聲從旁邊傳來:「牢裡那油鹽不進的小子!
」
偏過頭去,遊鴻卓仔細辨認,才發現旁邊的大漢便是牢房中被關在對面的漢子,這漢子曾經叫他動手,給那重傷獄友一個解脫,但遊鴻卓最終沒有這樣做,雙方發生了口角。
遊鴻卓提起警惕來,但對方沒有要開打的心思:「昨晚看到你殺人了,你是好樣的,老子跟你的過節,一筆勾銷了,如何?
」
遊鴻卓沒有說話,算是默許。
對方也明顯疲憊,精神卻還有點,開口道:「哈哈,過癮,好久沒有這麼過癮了。
兄弟你叫什麼,我叫常軍,我們決定去西南參加黑旗,你去不去?
」
「黑旗……」遊鴻卓重複了一句,「黑旗便是好人嗎?
」
「黑旗當然是好人,幹嘛,你對黑旗有意見?
」
遊鴻卓望著天空,沉默許久:「我看不出來……」
是啊,他看不出來。
這一刻,遊鴻卓的心中忽然浮現出況文柏的聲音,這樣的世道,誰是好人呢?
大哥他們說著行俠仗義,實際上卻是為王巨雲斂財,大光明教道貌岸然,實則污穢無恥,況文柏說,這世道,誰背後沒站著人。
黑旗?
黑旗又算是好人嗎?
明明是那麼多無辜的人死去了。
那些人怎麼算?
這一刻,他忽然哪裡都不想去,他不想變成背後站著人的人,總該有一條路給那些無辜者。
俠客,所謂俠,不就是要這樣嗎?
他想起黑風雙煞的趙先生夫婦,他有滿肚子的疑問想要問那趙先生,然而趙先生不見了。
——江湖路總得自己去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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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陽光明媚的上午,遊鴻卓背著他的雙刀,離開了正漸漸恢復秩序的澤州城,從這一天開始,江湖上有屬於他的路。
這一路是無盡顛簸困苦、漫天的雷電風塵,但他握緊手中的刀,從此再未放棄過。
又是大雨的黃昏,一片泥濘,王獅童駕著大車,走在路上,前前後後是無數惶然的人群,遠遠的望不到盡頭:「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言宏看見他忽然仰天大笑了起來,然而那笑聲淒厲,不見任何歡愉:「將軍,怎麼了?
」
「我明白了,我明白了……」
「什麼……」
「沒有任何人在乎我們!
從來沒有任何人在乎我們!
」王獅童大喊,雙目已經通紅起來,「孫琪、田虎、王巨雲、劉豫,哈哈哈哈……心魔寧毅,從來沒有人在乎我們這些人,你以為他是好心,他不過是利用,他明明有辦法,他看著我們去死……他隻想我們在這裡殺、殺、殺,殺到最後剩下的人,他過來摘桃子!
你以為他是為了救我們來的,他隻是為了……殺雞儆猴,他沒有為我們來……你看這些人,他明明有辦法……」
言宏看著他,王獅童在車上站了起來。
「這天下都是惡人!
所以你們是餓鬼!
」周圍的人都愕然看著他,王獅童在雨中搖了搖頭,「不過沒事,隻要有我……一定會看著你們的……隻要有我……」
隻要有我……
他重複著這句話,心中是無數人悲慘死去的痛苦。
從此,這裡就隻剩下真正的餓鬼了……
寧毅與西瓜一行人離開澤州,開始南下。
這個過程裡,他又計算了幾次使王獅童等人南撤的可能性,但最終無法找到方法,王獅童最後的精神狀態使他微微有些擔心,在大事上,寧毅固然鐵石心腸,但若真有可能,他其實也不介意做些善事。
如果做為領導者的王獅童真的出了問題,那麼可能的話,他也會希望有第二條路可以走。
此時,晉王勢力的內亂,黑旗奸細終於再次張開爪牙的消息,已經傳往這天下的四面八方。
而一對夫妻帶著孩子,剛從澤州返回到沃州。
此時,在沃州定居下來的,有著妻兒家庭的穆易,是沃州城內一個小小的衙門捕快,他們一家人這次去到澤州走動,買些東西,孩子穆安平在街頭差點被奔馬撞飛,一名正被追殺的俠士救了孩子一命。
穆易本想報答,但對面很有勢力,不久之後,澤州的軍隊也趕到了,最終將那俠士當成了亂匪抓進牢裡。
穆易暗中走動,卻終究沒有關係,毫無辦法。
這期間,他察覺到澤州的氣氛不對,終於帶著妻兒先一步離開,不久之後,澤州便發生了大規模的變亂。
一路之上,妻子都在埋怨他,她說,那位俠士若是出了事,我心中一輩子不安寧。
金國雲中府,一名面相柔和、文質彬彬的男子剛剛抵達這裡,與此時在這邊進行工作的華夏軍成員盧明坊見了面,他叫湯敏傑,在西南的時候做錯了一些事情,隨後被調來北面,盧明坊早先與他也有點頭之交,知道這人乃也是寧先生的學生,做事頗有才幹。
「我想先學習一陣女真話,再接觸具體的工作,這樣應該比較好一點。
」湯敏傑為人務實,性格極為沖和,盧明坊也就鬆了口氣,與寧先生學習過的人中本領高強的有許多,但很多人心氣也高,盧明坊就怕他一過來便要亂來。
看來是個好相處的人……數天之後,性情溫和的湯敏傑給了盧明坊極大的好感,此時,南方黑旗異動的消息傳來,兩人又是一陣振奮。
「也要做出這種大事才行啊……」湯敏傑感嘆起來,盧明坊便也點頭應和。
此時盧明坊還無法看懂,對面這位年輕搭檔眼中閃爍的到底是怎樣的光芒,自然也無法預知,在此後數年內,這位在後來代號「小醜」的黑旗成員將在女真境內種下的纍纍罪惡與血雨腥風……
晉王的地盤裡,田虎衝出威勝而又被抓回來的那一晚,樓舒婉來到天牢中看他。
「……你這個賤人!
賤人!
與殺父仇人都能合作!
我咒你這賤人下了地獄也不得安寧,我等著你——」
田虎的破口大罵中,樓舒婉隻是靜靜地看著他,忽然間,田虎似乎是意識到了什麼。
「不對……你,你個賤人,你喜歡他!
你喜歡寧毅!
哈哈!
哈哈哈哈!
你這幾年,所有的事情都是學他!
我懂了——賤人就是賤人!
你喜歡他!
你已經一輩子不得安寧了,都不用下地獄……哈哈哈哈——」
他在大笑中還在罵,樓舒婉已經轉過身去,舉步離開。
「割了他的舌頭。
」她說道。
田虎被割掉了舌頭,不過這一舉動的意義不大,因為不久之後,田虎便被秘密處決掩埋了,對外則稱是因病暴斃。
這位在亂世的浮塵中幸運地活過十餘載的王者,終於也走到了盡頭。
不久,寧毅一行人抵達了黃河岸邊。
正值夏末秋初,兩岸青山掩映,大河的水流奔騰,一望無際。
此時,距離寧毅來到這個世界,已經過去了十六年的時間,距離秦嗣源的死去,寧毅在金殿的一怒弒君,也過去了漫長的九年。
建朔八年的這個秋天,逝去者永已逝去,倖存者們,仍隻能沿著各自的方向,不斷前行。
青山依舊在,又是幾度夕陽紅。
繁體實體書已出版,兼求票。
今天六千八百字已更新。
還要給大家報告一個事情,贅婿的繁體版在台灣的青文出版社已經出了,最近出了第一二集,每一集大概是三十萬字的樣子,在淘寶上應該已經可以買到。
作為作者,要提醒一件事,台灣的繁體出版,他們是豎著印的書,對於大陸讀者來說,書的閱讀性就不強了,我是不建議大家買的,但是這些年來,許多人說想購入實體書,簡體的出版卻遙遙無期。
它是這個樣子的,當初書的版權簽給了出版社,出版社一直沒有出,估計以後都難以提上日程,而我又沒可能再賣其他出版社,所以考慮到這可能是贅婿的第一次實體版(並且我不知道是不是唯一),也許對某些同學來說,有一定的收藏價值,主要就是圓個念想。
一二兩冊在淘寶上已經有得賣,真有興趣的可以去看看。
求票的單章本來昨天就想更新了發,但昨天沒碼好,真是可惜了,原因在於後頭的志鳥村同學居然發單張嘲諷我,就是寫重生之神級學霸的那個傢夥,他的每本書我都看,而且時常跟人推薦,他卻恩將仇報,居然想爆我菊花,這怎麼能忍。
想爆我也就罷了,他居然還裝嫩,說什麼五年級抄我的書當作文,我才看你書長大的呢!
我本來想被爆以後發個可憐兮兮的單章讓大家幫忙爆來,可惜他沒追上。
哈哈,這傢夥把進入前十當成「入閣」,這下可是「出閣」了。
他沒追上,這個單章便用不上了,但現在我是第十名,我不想「出閣」啊各位,今天這章自覺不錯,求個月票,不要讓我掉出去,謝謝大家。
另外,後頭那本書,是很棒很好看的書,從中段到現在,簡直高潮疊起,浪翻了,推薦大家有興趣的去看看,其實,如果是被他拉出月票榜,我是心服口服的。
各位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