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司惟:“……”
她身上的花香和酒氣混雜傳來,呼吸之間,催生著溫熱的甜香。
停頓兩秒,他一動不動,目光頃刻間柔軟,盯著著她白皙臉旁上兩團緋色,又移到微張著的水潤飽滿紅唇。
紀箏如瀑的長發垂到他手腕間,觸感柔軟,他順著看到小巧如玉耳垂下脖頸上隱約可見的銀鏈。
周司惟擡起另一隻手,捏住她懷裡抱住衣服的衣角,而後,很輕很輕的扯了一下。
她沒有動靜,呼吸仍然均勻。
他忍不住淡淡勾起唇角,慢慢把整件衣服抽出來,蓋到她身上,稍稍整理了一下。
紀箏突然動了一下,然而隻是淺淺皺了一下潔白的眉頭,之後又緩緩舒展開,不知道是夢見了什麽。
她這麽一動,有幾縷額發掉落在眼前,遮住眉眼。
周司惟手上移,輕輕勾起那幾縷頭髮,放回原處。
他凝視著近在咫尺的睡顏,唇微微一動,語氣像呢喃,淡得幾乎聽不見:
“抱歉,用這種方法讓你陪我一會兒。
”
第18章
紀箏睡得並不安穩。
她再一次夢到了周司惟。
很滑稽的是, 她在夢中,一隻手牽著哆啦A夢的氣球,一隻手拎著爆米花, 獨自站在冷風寂寂的荒原上茫然四顧。
紀箏發現自己喊不出聲音來, 害怕又膽怯的時候, 遠遠看見前方突然斷裂出懸崖來。
萬裡無人的荒原, 這一幕和諧又詭異。
她走過去,看見有一隻手扒在懸崖邊上, 再往下看, 周司惟懸空掛在上面,腳下是萬丈深淵。
紀箏嚇了一跳, 連忙蹲下來問他怎麽了。
他臉色蒼白, 然而卻是笑著,跟她說:“把你手裡的氣球給我,我就能上來了。
”
她慌張,顫顫巍巍把手裡的氣球線遞給他。
他輕輕一拽,竟然真的上來了。
紀箏撓撓頭,剛想問他怎麽會在這裡,下一秒, 周司惟臉色突然一變, 由蒼白變得毫無血絲。
她大驚,低頭看見自己從爆米花桶裡抽出了一把匕首, 正正刺入他腹部。
手一揚, 冰涼的匕首黏帶血絲抽出來。
周司惟捂著傷口, 連連後退幾步, 鮮血浸滿身, 嘴角也吐出血來。
紀箏呆滯幾秒, 伸了伸手,說不出話,也不知道自己要做什麽。
然後,她看見周司惟悲哀地看著她,動了動唇,似乎是在喊她的名字,血色全失,仰身向懸崖後倒去。
懸崖後,濃重的霧氣籠罩,什麽都看不見,隻有他清瘦的身影絕望無助般在往裡跌。
“不要!
”她突然能出聲了,驚呼一聲,一連跑幾步,連他的衣角都沒抓住。
他徹底墜入不見底的霧氣中。
“不要!
”紀箏大口大口喘著粗氣,猛然從夢中醒來。
她霍地坐起,眼睛四周轉了一圈,回想起自己正在電影院裡,一聲驚呵把周圍人不滿的目光都吸引了過來。
尷尬一笑,拱拱手道歉,紀箏恨不得把自己縮回來。
也就在這時,她發現自己手裡還抱著個東西,軟綿綿的,骨骼清晰,像是——胳膊?
紀箏遲疑了一下,轉頭,冷不丁對上周司惟看傻子一樣的目光。
以及,自己死死扒著人家胳膊的手。
紀箏:“……”
真是尷尬他媽給尷尬開門尷尬到家了。
周司惟:“還不松開?
”
“哦哦不好意思!
”她手一撒,不自然的搓搓手。
周司惟面無表情拍了拍自己的羽絨服。
須臾後,他淡淡出聲:“做噩夢了?
”
“嗯。
”紀箏小聲應,停頓了一下後又補充道:“夢裡……你死了。
”
周司惟:“……”
他拍羽絨服的動作僵了一下又恢復自然,語氣聽不出喜怒的問她:“我怎麽死的?
”
紀箏喉頭一噎,字斟句酌:“我捅了你一刀。
”
“……”
“然後,你自己跳下懸崖了。
”
她說完,探頭探腦去看周司惟的表情。
黑暗裡,她看不清,但總覺得周司惟身上散著涼颼颼的氣。
也對,換了別人做夢夢見她死了,她恐怕早把那人錘死過去了。
一會兒後,她聽見周司惟不怒反笑,悠悠道:“這麽看來,我死得還挺徹底的。
”
“一點兒生還的機會都不給。
”
紀箏頓覺沒臉見人,謹慎地答他:“也不是,還是有可能的,萬一懸崖下面有人接呢?
”
周司惟涼涼瞥了她一眼,揉了自己兩下胳膊,沒說話。
此時電影剛好結束,在播放花絮,紀箏借著瞬間亮起的光線,看到周司惟搭在扶手上的胳膊,有一片清晰的印記。
他穿的白色羽絨服,一塵不染,那點不甚清晰的粉底眼影和口紅的印記,就格外醒目。
結合自己剛醒來抱著人家手的動作,紀箏心裡冒出個非常荒謬的猜測:
該不會剛才,她一直靠在周司惟胳膊上睡的吧。
紀箏從包裡掏出小鏡子,側過臉果然看到自己臉上微微的印記。
……
周司惟見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仿佛洞悉了她內心的想法一樣,慢條斯理地說:“不然這些,是我自己畫上的嗎?
”
……
救命!
紀箏此刻隻想挖個坑給自己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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