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瑾荷,你是怎麽做事的,我不是說讓你衝杯茶給我嗎,這是什麽,咖啡?”
寫字樓二層,一位公司員工正對著一個臉上帶著口罩的女胖子訓斥起來。
夏瑾荷立刻低了低頭,手上做著對不起的手勢,那位員工看也不看,直接翻了個白眼,伸手朝她揮了揮,像是在趕蒼蠅那樣。
“行了行了,你趕緊給我換一份吧,不要浪費時間,我又看不懂你在比劃著什麽!
”
夏瑾荷怔了下,朝她鞠了鞠躬,然後一聲不吭地轉身離開。
在她離開之後,幾個同事三三兩兩的湊在一起,對著夏瑾荷的背影討論了起來。
“你們說,這新來的文員有什麽背景啊,一個啞巴,又那麽胖,竟然可以混入我們公司裡來,不是說人事部的經理都是顏控嗎,非長得好看的,就必須得能力出色才能進。
”
“這個夏瑾荷能力一看就不怎麽樣,打雜的活次次都做錯,你們是不知道哦,上次我看見她去打印東西,她連打印機怎麽開都不知道,山頂洞人都沒她這麽智障吧!
”
有一個同事眉頭微蹙,“或許是……有關系?”
有人順著猜測了下去:“難道她是人事部經理的親戚呢?”
“別了吧,那老姑婆不是號稱最鐵面無私的嗎,夏瑾荷是誰的親戚都不可能是老姑婆的親戚啊!
應該是公司裡別的高層的親戚。
”
“哎,別亂猜了,如果跟高層有關系,上層不會跟我們說照顧她一下啊?畢竟還是個啞巴呢!
”
“對啊,她隻是一個普通打雜的,還是個啞巴,這算殘障人士了,對別人多寬容一些吧,能自己做的事情就別麻煩人家去做了。
”
這個人話語一落,剛好夏瑾荷就在她們面前走過。
那幾個正在討論的同事怔怔地看著夏瑾荷將茶放在桌子上,又轉過身子走去了別的地方,對她們視若無睹。
同事們面面相覷,有人小聲地說:“夏瑾荷不會都聽到了吧,怎麽走路一點聲音都沒有啊?”
別的同事回道:“算了,別管人家了,終歸是個啞巴,你們難道還怕她去經理那裡告狀嗎?散了散了……”
何矜夏離開之後,對她們後面講的話自然就沒聽到了。
茶水間離辦公區域並不遠,更不用說辦公門口還特意放了個專門用來喝茶飲水的飲水機,何矜夏沒有去茶水間,直接在飲水機裡打了一杯茶。
那些女人討論的話,她全都一五一十地聽到了。
走到了屬於她辦公區域的小角落裡,何矜夏坐了下來,被口罩遮住的面容劃過一抹疲憊,她不由伸手揉了揉額間的太陽穴。
化名來到這個公司已經有三天了,勞累工作了三天,開始吃營養餐也有三天,補充跟不上消耗,她感覺渾身都在叫囂著疲憊和饑餓。
更不用說晚上還要做健身運動,每次練完之後,何矜夏總覺得自己可能下一秒就會暈倒。
就像是一艘戰戰兢兢的小船,在洶湧的海面上隨時處於翻船邊緣。
“叮鈴鈴——”電話鈴聲響了起來,何矜夏睜開眼睛,接過電話。
“喂?”電話裡有女聲傳來。
過了好一會兒,那人有些不情願地說:“夏瑾荷是吧,過來A-3區這裡,我有一份文件要拿去打印。
”
何矜夏時刻謹記自己是個啞巴的身份,沒有說話,等著別人主動掛斷電話。
那人忍不住抱怨了一句:“怎麽最近次次打電話來文員這裡,
都是你接啊,你們文員那邊沒人了嗎?唉,你快點過來,我急著要文件!
” “滴滴滴——”電話裡傳來一陣忙音,何矜夏掛斷了電話,眼裡劃過抹若有所思。
她站了起來,掃了一眼角落裡的另外兩個文員,都是年輕靚麗又漂亮的女孩子,嬌笑的聲音如鈴鐺般清脆,正湊在一起在桌子上津津有味地看著手機裡播放的電視劇。
其中一位文員微一擡頭,注意到了何矜夏的目光,不由輕哼了一聲,朝她翻了一個白眼:“看什麽看,不是有人催你去做事嗎,還不快去!
”
何矜夏看著她們,一股憤怒的情緒忽然從心裡竄地冒了出來,她不由微微攥了下拳頭。
很顯然,電話被她們弄了些手腳,每次別人有事要求文員去做,撥打的電話都會轉到她這裡!
她們就是欺準了“夏瑾荷”無法去告狀,欺她老實!
欺她軟弱!
欺她蠢笨!
她本是一個性情冷清的人,上一世,在大在苦的難她都經歷過了,磨難早就磨平了她的青春飛揚,囂張桀驁。
重活一世,她除了感恩之外,沒有別的想法,能自己動手做的,就盡量不去麻煩別人。
按照導演的要求,她化名還冒充啞巴在一間公司裡當文員打雜,為的是體驗受人歧視的情緒。
然而事實上,那些員工的閑言碎語其實都沒影響到她,她的確總是犯錯,也的確給別人造成了麻煩。
但這一次,這兩位文員是真的激怒到她了!
這一刻,她深深地體會到了劇本裡“陳曉慧”的感情。
何矜夏神情微冷地看了那兩人,隨後踩著高跟鞋轉身離開了。
等她離開之後,那個衝何矜夏吼的文員碰了碰另一個文員,有些擔心地問:“那夏瑾荷好像發現了什麽,我們要不……”
“不用!
”
看電視劇看得正歡的文員一把打斷道:“你才來沒多久,不懂裡頭的門道,這件事就算她寫出報告,拿去上層那兒告狀也沒用。
”
“老人給新人立威,是一個規矩,混職場的人都明白。
再說了,她才來多少天,我們把打雜的活兒都給夏瑾荷做,是為了讓她更快的融入進去,我們這樣做是為她好,知道不?”
另一個人趕緊點了點頭,略微諂媚地說:“知道了,姐,你真厲害,什麽都門清!
”
何矜夏去到A-3區,找到了要打印文件的員工,拿著別人的U盤去了打印室。
打印室裡還有其他員工,那些人一看見何矜夏,都有些嫌棄地撇過頭去,不搭理她。
後邊又有幾個員工過來,見到是何矜夏,就光明正大地插起了隊來。
她們邊走邊聊,經過何矜夏身邊時用力推了推她,對著推開的那點縫隙鑽了進去。
何矜夏眉頭一皺,如果是以前,她多半不會跟人爭,但這份文件別人說很急著要,於是就伸出了手,抓住插隊進來的員工衣服,用手比劃著。
那個人被她碰得一臉莫名其妙,不耐道:“我看不懂手語,你不要跟我比劃!
”
何矜夏眼神微冷,黝黑的大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她,那人視若無睹,還拉著一旁等候的同事進來,當著她的面又一次插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