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從一開始楚亦便不是病秧子，並且一直是一個絕頂高手。

　　而魏若和睿王也在很早之前就相識。

　　他敗了敗得徹徹底底。

　　魏瑾亦看著楚瀾道：“我的局不是為奪皇位而做，也不是為你而做，故你先前看不穿。
”

　　楚瀾道：“有區別嗎？
”

　　魏瑾亦道：“你不該對父皇動手，你弑君殺父，我們就永遠地站在了對立面。
”

　　楚瀾低聲道：“不，我應該更早動手，哪怕那時候我還有齊家這個對手。
因為至少那個時候，他還不曾為你謀劃。
”

　　“韓進也好，譚如風也罷，還有傳位於你的遺詔，如此種種，都是他為你鋪的路。
沒有這些，今時今日我未必會輸你，即便要輸，也不是這麽個輸法。
”

　　“他待你，愛之深計之遠，為了你他打壓我，打壓我的母妃。
於你他是一個好父親，於我而言不是。
”

　　楚瀾說這些話的時候臉上沒有什麽表情，他很平靜。

　　然後楚瀾轉頭望向魏若，眼神裡有魏若讀不懂的憂傷，他低聲問魏若：“現在你可以告訴我，為什麽你如此厭惡我嗎？
”

　　魏若看著此刻的楚瀾，他的神情看起來有痛苦也有解脫，這一刻他似乎真的隻是想要一個答案。

　　“或許你我前世有仇，所以今世我看到你便本能地生出嫌惡之心。
”魏若回答道。

　　看似敷衍的回答，卻是真相。

　　楚瀾笑了一下，似是接受了這個答案：“那我如今應當是能還清這筆帳了。
”

　　然後不等魏若再開口，楚瀾將手中的匕首紮進了他自己的胸口裡。

　　眾人皆大驚。

　　魏若不敢置信地看著楚瀾。

　　垂死時刻，楚瀾望著魏若：“或許……我愛的並不是你這個人，而是我在那處院子裡的那些時光，很平靜很溫暖，沒有爭鬥，沒有權謀，身邊人對我的隻有善意……”

　　說完後，楚瀾閉上了眼睛。

　　韓進當即上前查看。

　　隨後回頭對魏瑾亦搖了搖頭。

　　楚瀾他……竟然選擇了自盡……

　　魏若看著倒在地上的楚瀾，看著他胸口流淌出來的鮮血漸漸染紅了白色的孝服……

　　這一幕魏若隻覺得刺眼，並沒有感覺到任何的快意。

　　忽地魏若感覺到心口一股壓抑著的不知名的東西消散了。

　　隨之而去的是對楚瀾的厭惡恐懼之情。

　　這是……原主殘留在這個身體裡的那絲意識嗎？

　　隨著楚瀾的死亡，原主也徹底放下了嗎？

　　###

　　一切塵埃落定，魏若回到後宮之中。

　　坤寧宮內已經站滿了禁軍，他們是來肅清楚瀾的餘黨的。

　　惠太妃的幾個宮女太監皆被擒，宮內的皇族女眷此刻誠惶誠恐。

　　見到魏若進來，眾人的眼裡露出敬畏驚恐之色。

　　不過短短幾個時辰，風雲變化，乾坤易主，眾人看見魏若的神色也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轉變。

　　眾人齊齊下跪，匍匐在地。

　　魏若再次站到惠太妃的跟前，目光平靜地看著她。
沒有勝利者的傲慢，也沒有挑釁與嘲諷。

　　惠太妃還坐在貴妃椅上，身體顫抖著。

　　看到魏若進來她低垂著眼，喃喃道：“我和我兒不是輸給睿王，不是輸給了你，而是輸給了他。
他至死都不忘將一切都安排妥當，為他最愛的女人生下的兒子鋪平道路！
”

　　魏若看著惠太妃：“你恨父皇。
”

　　惠太妃猛地擡起頭來：“為何不恨？
我沒有給徐皇後下過毒，他心裡其實清楚，但他還是將我打入冷宮，隻為打壓我兒。
他還打算立秦王為儲，秦王啊，不僅資質平庸無所建樹，甚至成親多年未有子嗣，被傳有隱疾的人啊！
他這麽做為的就是保護他最疼愛的兒子！
又或者說是他唯一認可是他兒子的人！
”

　　魏瑾亦在三年前離京前就已經跟大行皇帝坦白了那些事情，所以大行皇帝很早之前就知道惠妃沒有給徐皇後下毒，隻是他依舊沒有將惠妃從冷宮裡面放出來，因為惠妃的失寵也是他打壓景王的一種手段。

　　而他的這種做法反而是惠妃最難接受的，她寧可大行皇帝是因為受蒙蔽才將她囚於冷宮之中！

　　惠太妃一邊笑一邊哭：“多可笑啊！
我們母子陪他二十載，睿王出現才多久？
就因為那是他最心愛的女人為他生下的孩子，他便隻覺自己是睿王的父親，絲毫沒將其他人放在心上。
你讓我們母子如何不心寒？
”

　　“這些年，齊貴妃和裕王與我們母子鬥，但我從不恨齊貴妃，因為她與我一樣是可憐人，我們爭到頭來的，不過是虛幻泡影，我們想要的那些東西，不管是他的寵愛還是儲君之位，他想不給了就都不給了！
”

　　惠太妃聲聲控訴。

　　她的神情和言辭裡充滿了對大行皇帝的怨恨，那是愛而不得的恨。

　　魏若看著這樣的惠太妃沒有說話。

　　惠太妃旁若無人般繼續說著：“早先他寵幸後宮之中的女人，隻是將她們視為平衡朝堂的工具。
後來他有了徐皇後，將她當做心尖尖上的人，為她不再看後宮其他女人一眼。
我原以為齊貴妃看不穿，不懂他對任何一個妃子都不曾動過真心，寵與棄皆為帝王之術。
直到徐皇後死後我才知道原來看不穿的人是我，他竟可以愛一個人至此！
”惠太妃道。

　　說完這些後惠太妃忽然伸手抓住了魏若的衣袖，一旁的護衛連忙上前，魏若擡手示意他們不必如此。

　　魏若打算聽惠太妃把話說完。

　　惠太妃用哀求的語氣對魏若說：“睿王妃，我求你，放過我兒，是我逼他的，一切都是我逼他做的，求你饒他一命！
就當是看在你與他過去的情分上！
他待你那樣好，方才我想處置你他都讓人將你帶走了，他是一心護著你念著你的，你們過往的那些事情他從不曾忘記。
”

　　惠太妃語出驚人，一旁跪著的一眾女眷第一次聽說魏若和景王之間還有糾葛，且似乎二人的糾葛還不淺

　　魏若臉色平靜：“你這麽說是想要毀我名聲，壞我與睿王之間的感情吧。
最後的最後，你知道自己已無力改變什麽了，便想著讓我也不好過對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