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9章 兄妹情深,深到什麼程度?
一衆人等在姚家的安排下回到前院兒,連帶著呂瑤及其三個下人也沒有再回新房,一併去了。
包括那具屍體,也在人們的拖拽下被擺放到前院兒的的中間。
發生了這樣的事情,這喜宴想也是沒法吃了,下人遊走在席間,迅速的把盤碗都撤了去,雨帳也撤走,雨過天晴,人們的心情卻更加陰霾起來。
屍體身上是汪著水的,衣裳全濕,頭髮也十分散亂。
但人們之前並沒有在意這些,畢竟今日下了大雨,淋雨的人不隻呂錯一個,有些人一進了姚府就急忙的招呼下人安排地方讓他們換衣裳。
可這一細節卻並沒有逃過鳳羽珩的眼楮,她盯著那屍體看了一會兒,又自顧的笑了起來。
玄天冥問她︰“笑什麼?
”
她聳聳間︰“頭髮上還纏著水草,喜院兒那頭有個小池塘,八成兒是從那裡頭撈出來的。
”
“哦。
”玄天冥點點頭,再想了想,又道︰“那你得想想是什麼人殺人棄屍於池塘,又是什麼人把屍體又給撈了出來。
”
鳳羽珩再笑,“誰殺的人?
左右不過她們幾個。
至於誰給撈出來的……”她微仰了頭,對著空間輕聲呢喃︰“班走,你若是能把人撈出來,應該也看到了是誰動的手吧?
”
空間中傳來一聲悶哼,隨即人影一閃,身形立即出現在二人面前。
暗衛就是要有這種本事,不但隱藏得好,需要他出現的時候,哪怕是這麼多人在場,也能做到絕不引人注意,哪怕是有人看到,那效果也盡止於一般的侍衛站到了面前。
玄天冥問班走︰“說說看,什麼情況?
”
班走立即答道︰“人不是呂瑤殺的,是她身邊的一個丫頭,略胖點的那個。
但小姐她們離開之後,呂瑤與那男子又再度會面,是那男子把呂瑤給生拉硬拽到了池塘邊的假山裡,屬下瞅著,不像是兄妹,倒像是情人,二人抱在一起,很是親熱了一番。
”
“哦?
”鳳羽珩挑眉,眼中閃著八卦之光,“這是咋回事?
快仔細說說!
”
班走無奈,“這怎麼仔細說,反正……反正就是那麼回事。
不過呂瑤後來還是走了,換了一個丫鬟來,呂錯的衣裳還沒穿好呢,那丫鬟手底下也是有點功夫,一把捂了呂錯的嘴,另隻手夾著幾根繡花針,生生的紮進了呂錯的喉嚨。
”班走說得挺無所謂,不帶任何感情,隻是在陳述案情,“人被紮死之後,那丫頭把呂錯的衣裳穿好,綁了石頭扔到湖裡。
屬下尋思著這事兒實在太噁心了,要是不把屍體給弄上來,今天晚上洞房花燭,姚家大少爺得受多少委屈啊!
”
聽起來還挺義氣,鳳羽珩點點頭,“做得對。
原本那呂瑤要是知好歹,今日別惹出是非,我亦不願在大喜的日子裡觸她黴頭,畢竟這關乎著姚家的臉面。
可事到如今,就像你說的,這事兒要是就這麼算了,那才真是對不起姚家。
班走,你首先往京兆尹那裡去一趟,跟他把事情首先說一說,也讓他有個心理準備。
”
班走點頭離去,玄天冥陰著一張臉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姚靖軍那邊已經派人往官府去報官,在場所有人都沒走,姚府門緊閉著,人人都在等著一個真相和結局。
而至於呂家下人對鳳羽珩的污蔑,卻是沒幾個人真的放在心上。
就像玄天冥說的,就算真是鳳羽珩殺的,那又如何?
更何況,堂堂郡主,殺個官員之子幹什麼?
用得著在這種日子偷偷的殺麼?
人家大可以光明正大的把人弄死,真不知道呂家人的腦子是怎麼想的。
呂瑤在下人的攙扶下坐在一邊,看著地上的屍體不住的抽泣著。
姚書陪在身旁,臉色卻也很不好看,時不時的向鳳羽珩這邊看來,面帶愧疚,很是想到這邊來說說話。
可每當他要移步時,袖子就會被呂瑤給扯住,幾次都給拖了下來。
鳳羽珩看似不經意的目光,實則注意力多半集中在班走說的那個微胖的丫頭身上。
此時那丫頭正扶著呂瑤,一手在肩頭,一手在小臂,鳳羽珩眼間,但見那丫頭右手的食指與中指相貼的地方一邊生著一塊兒厚繭,便知定是常年練著某種工夫而成。
但這丫頭倒也不是特別的精通武學,至少比起她們來還差上好多,可即便這樣,留在呂瑤身邊倒也是個助力。
班走說她是用針紮的呂錯喉嚨,想來那食指與中指間所練之技,便是那種繡針了。
左右閒著也是閒著,鳳羽珩突然擡步走動了開。
人們一陣詫異,皆向她看去,但見她行走的方向是奔著呂瑤,每走一步那呂瑤都是一哆嗦,待人到面前,呂瑤已是不受控制的向後退去,連帶著坐著的椅子都險些翻了去。
下人趕緊把椅子扶住,呂瑤在姚書的安慰下情緒也總算是稍微平定下來,卻也懂得首先發制人,衝口就向著鳳羽珩質問了句︰“家兄的事,你得給我一個交待!
”
姚書第一次對呂瑤動了氣,大聲的道︰“你怎麼還是這般不通情理?
你兄長暴斃是沒錯,但這關珩妹妹什麼事?
父親已經差人去請了京兆尹過來,這起案件真相如何,相信京兆尹許大人自會有定論。
”
姚書從不對呂瑤發火,這是頭一次,呂瑤被吼得呆在當場,完全無法相信適才說話的就是一直待人溫得的姚書。
直到反應過來,眼淚卻是首先一步又成串的滴落,看著倒也是讓人生憐。
姚書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那呂瑤的奶娘這時又插了話,是對姚書說︰“少爺莫氣,少夫人也是一時情急,失兄之痛卡在心裡頭,說話才失了分寸。
少夫人嫁過來,她就隻有您一個依靠,您可不能幫著外人不顧她呀!
”
鳳羽珩差點兒沒笑出聲來,這奶娘真是補得一手好刀,原本姚書已然心軟,這一番話卻又是把他的火氣給說了上來。
果不其然,奶娘的話音剛落,就聽姚書怒聲道︰“你說誰是外人?
珩妹妹是我的親表妹,她不是外人!
”
奶娘一下子被他吼得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乾脆跟著呂瑤一起對著呂錯的屍體抹眼淚。
鳳羽珩這時卻突然伸出手來,不是向著呂瑤,而是向著那個微胖丫頭,一把握住她的右手,放在掌心裡摩挲著︰“我見你一直陪著你家主子,適才也沒說什麼過份的話,想來是個老實人。
”
那丫頭一怔,隨即怯生生的道︰“多謝郡主誇獎。
”
鳳羽珩卻是搖了搖頭,“算不得誇獎,一般來說,咬人的狗,不叫。
”突如其來的一句話說所有聽到的人都怔了住,誰也沒想到濟安郡主會突然說了這麼一句不客氣的話來。
可是很明顯,鳳羽珩的話還沒有說完,她捏著那丫頭的兩隻手,仔細看著,一邊看一邊說︰“也不知道在呂家你的主子讓你幹了多少粗活兒,瞅著這兩指之間都生了老繭,真是叫人心疼。
”
說完,便將那丫鬟的手放了開,再不去理,反倒是看向呂瑤,笑著道︰“兄妹情深?
深到什麼程度呢?
”
呂瑤一怔,面色愈發的白了。
“別怕。
”鳳羽珩道︰“我不吃人,你們呂家要生出多少齷齪事我也不管,但你既嫁到了姚家,就該為自己的行為負責。
今日本郡主也沒送什麼好禮,不如這會兒補上吧!
忘川——”她偏頭叫了一聲,又隨手在腰間摘下自己的腰牌遞過去︰“拿著本郡主的腰牌進宮一趟,去請一位宮裡專門為娘娘們驗身的嬤嬤到姚府來。
呂家小姐大婚出嫁,能有一位專門給娘娘驗身的嬤嬤親自為她驗身,這於她來說也是無上的榮耀。
”
忘川答應著去了,再看呂瑤,卻是嚇得嘴唇都打了哆嗦。
姚書思想較為單純,還涉世不深,這話聽在他耳裡雖也覺得臣子大婚沒必要驗身,可既是宮裡為娘娘驗身的嬤嬤能到府,也是好事一樁,便也沒說什麼。
可這話聽在姚靖軍耳朵裡卻讓他覺出一絲不對勁來,不由得看鳳羽珩,但見鳳羽珩微微的衝他點了頭,不由得怒火中燒。
這時,姚顯已然蹲在屍體旁邊率先查驗起來,一邊查一邊說︰“我姚家別的本事沒有,但對醫術還是精通的,老朽看著這呂家公子的喉間似被針狀物所刺,針針入喉,最終斃命,待一會兒京兆尹帶著仵作同來,可再行驗查一番。
”說罷,站起了身,幾步走到鳳羽珩這邊來,看也不看旁人,隻對鳳羽珩道︰“你是我姚顯的外孫女,便是我姚家之人。
今日這事兒你便給做個主,該怎麼辦就怎麼辦,我倒是要看看,某些人心存不軌之意,究竟是想要把我姚家陷於何地。
”
姚顯一發話,姚家就更有了主心骨,原本呂瑤嫁進來,除了姚書之外其它人都是不太滿意的,他們一向隻求平安喜樂,不喜與大官員結交。
可姚書喜歡,這人娶進門便也會好好疼愛著,卻沒想到,大婚當日就出了這檔子事,弄得姚家上上下下對呂家都是頗有微詞。
眼下姚顯說了讓鳳羽珩做主,他們皆點了頭,姚靖軍更是說︰“阿珩是郡主,是我姚家位份最高之人,理當說得算。
”
這二人一表態,呂瑤那邊是徹底蔫了,正準備再跟姚書爭取一下,這時,卻聽門房接連通報道︰“左相大人到!
京兆尹大人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