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6章 男人嗓音很低，沙啞的近乎模糊：“我隻要你！
” 1

　　厲少斯唇角勾起一抹弧度，慵懶而又刻薄的笑道：“你不配！
”

　　你不配這三個字，不是從薑女士口中說出的，也不是從蕭青衣口中說出來的，更不是從當事人慕畫口中說出的，而是從一個在顧長夜看來是野男人口中說出的……

　　於顧長夜而言，這句話的殺傷力，仿佛像是撕掉了他身上最後一塊遮羞布，讓他尊嚴掃地，顏面蕩然無存。

　　他鳳眸有幾秒稍瞬即逝的猩紅，隨後而來的是深如無邊的夜色。

　　寂靜，空洞，以及無邊無際的消沉。

　　他還是立在病房門口，目光一瞬不瞬的望著裡面，甚至是仔細聽來自裡面屬於慕畫的動靜。

　　他聽到了，女孩聲音很小。

　　她在哽咽。

　　應該是抱著薑女士一同在哭。

　　顧長夜的心像是被人掐去了一角，擡手煩躁的捏了捏心，終還是將目光撤了回來。

　　她現在不知道得有多恨他，多討厭他，他怎麽能在這個時候進去呢？

　　顧長夜眯眸，看了眼面前同樣在看他的男人，冷聲道：“一起聊聊吧。
”

　　“沒空。
”厲少斯拒絕的很乾脆，唇上勾起落拓而痞懶的嘲弄，“我們之間大概也沒什麽可聊的。
”

　　顧長夜眉目未動，自嘲的笑了下，淡淡的道：“我和她的離婚協議已經起草好了，想來她也不願見我。
你不是聲稱要護著她的麽，樓下的咖啡廳坐坐吧，看看協議內容有什麽還需要補充的。
”

　　厲少斯唇上的弧度扯的有些冷了，他將病房門完全帶上，和顧長夜一前一後的走了出去。

　　今天外面的天氣很好，沒有風，天空很藍，日頭很好。

　　厲少斯是個混跡軍隊的粗人，比不上顧長夜儒雅矜貴，所以他不喜歡喝咖啡，更不會去咖啡廳浪費時間。

　　他喜歡酒，越濃烈越讓他欲罷不能。

　　所以，他就在協和醫院附近的某個小巷子找了一家大排檔，要了兩瓶二鍋頭。

　　快到晌午了，大排檔的人越來越多，兩人靠著門口的窗戶坐著。

　　比起他的隨意，顧大公子顯然不習慣這樣接地氣的人間煙火。

　　他坐姿筆挺，雙手交疊的握著，周身氣質與簡陋的大排檔截然相反，溫儒雅貴，卓爾不群。

　　厲少斯點了根煙，夾在指間，眯眸看了他會兒，衝他擡了擡下巴，“協議呢？
”

　　窗外的陽光很好，透過光禿禿的樹枝落在面前斑駁陳舊的餐桌上。

　　顧長夜總覺得桌子油膩膩的不乾淨，瞧著正準備給他倒酒的厲少斯，“我不喝。
”頓了下，“已經讓人送過來了，不會太久。
”

　　厲少斯將煙咬在嘴裡，吞雲吐霧了會兒，哂笑：“怎麽，嫌我的酒差？
”

　　“不乾淨。
”

　　厲少斯眯眯眸，反問：“你乾淨？
”

　　音落，顧長夜周身的氣質一下就變了，他皺深眉頭：“厲少斯！
”

　　厲少斯擰滅煙頭：“怎麽？
還不讓人說？
”頓了下，“我挺弄不明白你的。
明明就很簡單的一件事，為什麽會弄的這麽複雜？
”

　　“你既然對唐晚晚情深不悔，在知道小姑娘懷孕後為什麽不能及時止損？
”

　　“為什麽這樣荒唐？
”

　　“一錯再錯？
”

　　顧長夜沒有說話，他直接從桌上拿起那瓶沒有開過口的二鍋頭，擰開，一口灌下去了大半瓶。

　　52度濃香型的二鍋頭，從喉骨辛辣的流過，在腸胃裡掀起了短暫的不適後，他紅著眼睛望著厲少斯，啞聲開口：“我的錯。
”

　　厲少斯用舌尖將腮幫頂出一個包來，臉上再無半點懶散的笑意。

　　他一瞬不瞬的看著對方，看著他猩紅起來的眼睛，也看他神色黯淡起來的俊臉，沉默良久。

　　他問：“長夜，你究竟是怎麽想的？
”頓了下，沉聲道，“你不愛她，但看起來又極其不願意離這個婚，為什麽呢？
”

　　一顆心都被烈酒燒的生疼起來，顧長夜寥寥淺淺的笑了下，放下已經空掉的白酒瓶，垂下眼眸，眼瞳像是因為找不到焦距而有些模糊。

　　長久，他擡起頭，望著厲少斯，“我說我愛上她了，你信嗎？
”

　　厲少斯臉色不太好看，他扶起筷子撥弄著餐桌上一盤椒鹽花生米，冷聲反問道：“說給你自己聽，你信嗎？
”

　　顧長夜沉默了。

　　他對唐晚晚的執念，從十六歲到二十八歲，整整十二年。

　　他分得清什麽是愛和什麽不是。

　　他對唐晚晚的所有執念，仿佛是一夕之間就如同曇花一現，說不愛就不愛了，甚至是再也想不起來他曾為她做過的所有瘋狂的事。

　　他挺認真的想了想，擡起頭對厲少斯沉聲：“我愛上她了。
”像是肯定著什麽，“我愛她！
”

　　厲少斯灌了一口酒，感覺胸腔裡有一團烈火在熱烈的燃燒，幾乎要將他的理智所燒成灰燼。

　　他又點了根煙，煩躁的抽了會兒，嗓音帶著七八分削薄的冷意，冷聲道：“但她已經不稀罕了，不是麽？
”

　　顧長夜滿胸腔的澀意，如鈍刀絞著，灼灼的疼。

　　他衝厲少斯擡了擡下巴，“給我一根。
”

　　厲少斯直接將煙盒都丟給了他，他從裡面抽了一根含在嘴裡，不多會兒便狠狠的吸著。

　　青白的煙霧在陽光下很快消散開來，他抽了會兒，蒼涼的笑了下，“嗯，她不稀罕了。
”

　　他說完，撣了撣煙灰，反問：“你什麽意思呢？
”

　　厲少斯晃著酒瓶裡的白酒，劍眉擰的很深，挺坦率的回道：“她讓我想起了小西。
”頓了頓，嗓音有稍些許的沙啞，“想照顧她。
”說到這，掀眸深望著顧長夜的眉眼，“大概，也有一見鍾情在裡面。
”

　　顧長夜胸口狠狠的撕扯了一下，看了他會兒。

　　良久，他道：“你這一款，她不會喜歡。
”

　　厲少斯渾不在意的笑了：“是嚒？
”捏了一顆花生米扔進嘴裡，四兩撥千斤笑道，“俗話說，好馬不吃回頭草，你豈不是更沒什麽機會。
”

　　顧長夜臉色狠狠一沉：“…厲少斯，你真的挺欠的。
”

　　厲少斯反唇相譏：“不比得你！
”

　　話音落，唐晚晚的母親唐夫人突然衝到他們面前，一把拽住顧長夜的胳膊，帶著哭腔顫抖著說道：“長夜，快，晚晚……晚晚……她想不開……她要跳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