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5:醜極了
寧嬪悄悄地回了景仁宮,對著裕妃是個眼色,裕妃不動聲色的鬆口氣,手中的帕子早已經不成樣子,嚇得。
熹嬪站在角落裡,此時也跟著鬆口氣,手心裡密密麻麻都是汗。
她是偶然才想起這事兒來,她是記得上輩子年貴妃生產的時候也是遭了難產,當時恰逢年夫人進宮求見,得知女兒難產,也不知道哪來的勇氣竟是闖了進來。
後來年貴妃死後,才知道年貴妃根本就沒有宣召母親進宮,年夫人得了假的消息,進了宮又被人誤導,這才犯了大錯。
年家當時本就已經飄搖,若不是因為貴妃在,最後的體面都留不住。
年夫人擅闖內宮這罪名可不輕,若不是當時貴妃最後還是生下皇七子,看在孩子的份上,隻怕年家又要倒黴。
熹嬪是忽然想起這一遭,就想起現在沒有年貴妃,但是有個溫貴妃,沒有宣召溫母進宮,但是溫貴妃有孩子啊。
心頭一驚,這才讓告知裕妃,沒想到竟然真的被她猜中了。
現在想想心裡真是後怕。
熹嬪的眼神落在皇後的身上,誰又能想到端莊賢淑大度寬容的皇後娘娘,竟是這一切的幕後黑手呢。
隻是,熹嬪現在還有些不解,眼下不比前世,前世的時候皇上對皇後還是敬重的,雖然後來無寵,但是皇後有權所以才能布下這一切。
但是這一世貴妃分了皇後的權柄,皇後想要做到這一點太難了,她是怎麼做到的?
熹嬪心裡不安,又看著皇後神色不變的等著產房的消息,這份定力自己也是佩服的。
產房裡此時情形並不好,剩下的三位接生嬤嬤心驚膽顫的給貴妃接生,皇上就握著貴妃手半跪在那裡,她們嚇得大氣都不敢喘了。
柳承顯隔著屏風讓雲玲送了參片進來給貴妃含在口中,雲玲的手都是抖的。
溫馨沒想到他會進來,她已經疼的沒力氣了,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嘴裡被雲玲塞了參片,更是一個字也吐不出來,就這樣看著皇上。
看著他力持鎮定的跟自己說話,聽著他說他們還要白頭到老,感覺到他抓著自己的手那麼大的力氣。
“……你別丟下我一個……”
溫馨聽著這句話,已經疲軟的身子慢慢的又集聚著力氣,她捨不得就這樣死了,她還有孩子們,還有他,還有肚子裡這個。
她死了,他們怎麼辦?
胎位不太正,難產,接生的嬤嬤正在給她揉肚子,這是宮裡頭傳下來的老辦法,但是不知道成功率多高,但是總比沒有辦法強。
溫馨感覺到腹部一陣陣的抽疼,疼的冷汗直冒,整個人被這尖銳的疼痛刺激的也緩過神來,咬著牙配合著接生嬤嬤的話用力。
簡直是度秒如年,溫馨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隻感覺到似乎有什麼從肚子裡慢慢的滑出去,聽著接生嬤嬤高興的喊,“生了,生了……”
她眼前一黑就昏了過去,耳邊似乎還傳來皇上驚懼的聲音,似乎在喊她的名字。
貴妃生了七阿哥,七阿哥的哭聲很響亮,但是貴妃生完之後就陷入昏迷,皇上從產房一直沒出來。
孫姑姑不得已跟皇後進去勸說,卻被皇上趕了出來。
柳承顯進進出出的開方子熬藥,奶娘抱著七阿哥輕輕哄著給他擦洗穿衣,雲玲帶著人收拾產房裡的污穢。
除了七阿哥的哭聲,再無別的聲音。
貴妃不太好,所有人都感覺到了。
孫姑姑看過了七阿哥,心裡嘆口氣,還是先回慈寧宮覆命去了。
皇後被皇上毫不留情的趕了出來,黑著臉還是帶著皇後的氣勢把其他人打發走,這才跟著出了景仁宮。
“胎位不正,失血過多,微臣隻能盡力開方子續命。
”
不止柳承顯這樣說,太醫院所有資歷老的太醫都這樣說,若是熬過這幾天貴妃許是能救回一命,若是不能……
剩下的話誰敢輕易說出口,對上皇上的眼睛都嚇得匍匐在地大氣也不敢喘。
產房裡很快的就收拾得乾乾淨淨,那濃濃的血腥氣也慢慢的散去,雲玲點了娘娘最喜歡的梅花香,看著皇上還在守著娘娘又靜靜地退了出去。
已經兩天了,娘娘還沒醒,但是太醫說這是好事,娘娘的呼吸漸漸的平穩,不似之前或快或慢的嚇人。
溫馨覺得自己睡了很長的一覺,昏昏沉沉的似乎在泥潭中掙紮,想要掙脫出去有心無力。
耳邊總有個聲音在叫她的名字,她想睜開眼睛看一眼,可是用盡力氣也睜不開,昏昏沉沉之際,那聲音就一直在她的腦海裡盤旋怎麼也不肯離開。
等到她終於攢夠了力氣睜開眼睛的時候,首先映入眼簾的就是並蒂花開的帳子頂,刺目的光線讓她眯起了眼睛,周圍靜悄悄的,她的腦子一時有些遲鈍,定定神這才慢慢的想起來臉色不由得微微一變。
她費力的轉過頭去想要叫人,不想對上了趴在床榻邊上鬍子邋遢的臉。
真是醜極了。
溫馨看著他憔悴的模樣,想要伸手去碰碰他的臉,才發現自己連擡手的力氣都沒了。
她這是睡了多久?
溫馨艱難的動了動,口渴的緊,想要喝點水,沒想到她輕輕一動,榻邊的人幾乎是立刻睜開了眼睛。
四目相對。
就看著皇上那雙眼睛從迷濛到驚訝到驚喜,幾乎有些失態的站起身來,卻是身闆一搖差點摔倒在地。
“小心。
”溫馨脫口而出,卻才發現自己的嗓子嘶啞的很,發出的聲音難聽的厲害。
皇上幾乎是失態的叫柳承顯進來,溫馨就這樣看著他,看著柳承顯背著醫箱跌跌撞撞的進來給她診脈,臉上的神色有悲有喜,讓她都有些恍惚起來。
景仁宮裡幾乎是人仰馬翻,貴妃娘娘甦醒的消息,就像是久旱逢甘霖,一下子讓眾人都變得鮮活起來。
馮姑姑抹著眼淚,一連聲的說道:“快去給阿哥公主報喜,娘娘醒了。
”
溫馨聽著外頭的人仰馬翻,似乎也察覺到了,自己彷彿這一覺睡得有點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