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兒有啊,早就沒了,要不我肯定給二丫妹妹帶回來兩把。
”劉丹趕緊擺擺手,心道不好。
她就說,這人吧,她就不襯做好事,這不,麻煩不就上趕著找上門來了。
胖嬸兒不死心,她可是聽說那奶糖貴得很,死貴死貴的,能整來這東西不容易,人家指頭縫裡就能漏出去的,可不能輕易放過。
“那啥,丹丹呐,你這門路不是比我們廣得多嗎?
嬸兒才想著拜托到你這兒,你放心,該出的錢嬸兒一個子兒都不會少,你就隻管把這東西給我們弄來就成!
”
當然,這就是嘴邊上的客氣話,劉丹要真是照價收她老婆子的錢,那她還能讓這丫頭片子得逞?
想得美!
想著她人傻錢多呢。
二丫顛顛地跑進來,上來就抱住劉丹的腿,在她褲子上蹭過來蹭過去,兩條羊角辮來回甩啊甩。
嘴甜得跟抹了蜂蜜一樣,“丹丹姐姐,你就給我吃幾個奶糖嘛~好不好好不好嘛~”
小姑娘聲音軟糯,一雙眼巴巴地看著你,讓人根本不忍心去拒絕。
可惜劉丹顯然不在這個範圍之內。
經過前世的歷練,她早就油鹽不進,更別提一個小丫頭片子撒兩句嬌了。
根本就不痛不癢,任憑二丫抱著她的腿來回晃悠,闆著臉,保持一個姿勢一動不動,一丁點兒反應都不給。
劉媽媽不明就裡,見自己閨女不松口,也就不做聲,進進出出沏茶倒水。
劉媛媛也顧不上一邊臉腫得跟豬頭一樣了,支愣著耳朵隨時注意這邊的動靜。
冰糖,白砂糖,水果糖,這她知道,雖然家裡也是限量供應,不過到底不算什麽稀罕東西。
可是這奶糖是個什麽東西?
好吃嗎?
不過……隻要值錢,又是劉丹弄來的,她就有興趣通通搶到自己手裡來。
二丫被家裡長輩慣的不像樣,見劉丹軟硬不吃,索性一屁股蹲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來。
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哭天搶地,聲音如雷貫耳,讓人想裝著聽不見都不成。
還是劉尚志看不過去,裝作咳嗽兩聲,“劉丹,二丫要的那什麽糖,你要有就給她點兒唄!
”
都是多少年的老街坊鄰居了,為著一點兒東西不值當。
“爸,我真沒有,我也是,上回買白糖買得多了,人家做活動,才送了我幾個,我就嘗了嘗,其他的全給二丫了。
”
“反正東西就在供銷社裡賣,賣啥價我也不知道,嬸兒您帶著二丫去打聽打聽,孩子要是真想吃,那就多買點兒,指不定還能拿個內部價呢!
”
劉丹言笑晏晏,反正花的又不是自己的錢,當然站著說話不腰疼了。
喜歡佔小便宜這毛病改不改得過來她不管,反正隻要不妨礙她的利益,愛怎怎地。
“話是這麽說,可是嬸兒不是覺著你要是有點門路兒,咱們這老鄰居也能多多少少沾點光不是?
”胖嬸兒搓著手,一臉笑,滿臉褶子擠在一起,看著油膩又諂媚。
“看您說的多客氣,啥沾光不沾光的,我要是能有那麽大本事,還不得把咱門口的路修修啊!
”
劉丹皮笑肉不笑地把球踢了回去,現在給她戴高帽呢,指不定心裡頭正憋著一肚子壞水兒,可不能讓她得逞嘍。
這條胡同門口的小路坑坑窪窪,預製闆也粗製濫造,每回下雨下雪,走夜路都跟探險似的,豆腐渣工程都丟這兒十來年了,也不見誰來修修路,鋪鋪道。
說白了,還不是因為這片兒沒出來個有本事的,不說有個一官半職,就是出個區狀元縣狀元之類的後生,人家電視台來報道采訪,十有八~~九也能把這路修了。
可是呢,這不是連著十年八年都沒有嗎。
“是哩是哩!
咱們這片兒誰要是有出息了,頭一件事就得把這路鋪平展了。
”胖嬸兒一提起來這個,嗓門忽的就提高了,說起話來也格外有勁兒,比劃著手腳,臉頰紅通通的。
這麽容易就被帶跑偏了。
劉丹勾起唇角笑了笑,蔓延出來些許諷刺的意味。
可惜劉媛媛不可能讓她太得意,“等等!
劉丹,剛才你說你是買糖買多了,人家供銷社才送奶糖的,那你倒是跟大家夥兒說說,你哪兒來那麽多錢買糖啊?
”
錢,這個閃著金光的關鍵詞成功吸引了劉尚志的注意力,他也緊緊盯著劉丹,不放過她臉上每一個細微的反應。
錢!
這死丫頭片子哪來的錢!
兜裡有錢怎不花給他這個老爹,怎的,學會藏私了還!
劉丹眉眼舒展,神情平和淡然,絲毫沒打算隱瞞自己開始做小生意的事。
因為根本瞞不住,有人的地方就有閑言碎語,傳到劉家其實也就是早晚的事。
還不如直接攤牌呢,好歹也在這對父女面前揚眉吐氣一回。
“我是做了點兒小生意,做的是糖人兒買賣,就是沿著大街擺攤賣貨,不過剛起步,本錢都撈不回來。
”
“供銷社看我老在那兒買散稱的白糖和紅糖,這才饒給我一把奶糖,誰知道出門就碰見胖嬸兒領著二丫,原本還想著帶回家給我婆婆嘗嘗鮮呢,全給了二丫了。
”
試圖喚醒胖嬸兒的愧疚是不可能的,不過到底讓她暫時閉了嘴,把二丫扯到自己身邊來。
“錢是哪來的?
”劉尚志隻關心這個問題,至於什麽糖不糖的,都不重要。
“濤哥給我的,說是當我做生意的本錢,每天收攤回家都要對帳的。
”劉丹理直氣壯,是背後有人撐腰才敢有的肆無忌憚。
所以,一個子兒都別想從她這裡分走。
“對啥帳呢對帳!
還怕他老丈人家私吞貨款不成!
”劉尚志的心思被看得一清二楚,自覺沒面子,忍不住恨恨道。
又拿過煙灰缸,往裡頭“呸”了一下。
劉丹努了努嘴,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我也不知道,雖說家裡的財政大權都是我在管,不過每花出去一筆錢都得跟濤哥說個明細,我這成天一睜開眼就得掂量著一天的柴米油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