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驚恐淒厲，還帶著背嚇破喉嚨的顫音，尾音顫微微的揚起來，怎麽聽怎麽看都像是兇殺案發生現場。

　　宋昭南擡手撫了撫自己的額角，隻覺得太陽穴一跳一跳的脹著發疼。

　　深呼吸了好幾次，僵硬的扯了扯嘴角，告訴自己一定不能生氣，心平氣和。

　　“繼續，大點兒聲，這兒是倉庫，聲音小了外頭人聽不見！
”他笑得促狹，狹長的鳳眼微微眯起來，裡面醞釀流淌著不懷好意的輕笑。

　　於是劉丹剛才還卯足了勁兒，這會兒就像是被大頭針紮過的氣球，騰一下就放了氣，有氣無力的乾癟下來。

　　唯獨眼神還兇巴巴的，像是被人惹毛了的小獸，磨牙吮血，隨時準備著朝可惡的敵人撓過去一爪。

　　“你到底答不答應？
”她突然猛地一伸手，扯住宋昭南的領帶，往自己這邊帶。

　　男人絲毫沒有防備，竟然就這樣被她得了逞，眉心蹙了蹙，被動的伸出一隻手去拉扯，好讓自己看起來不太狼狽。

　　“不答應！
就衝你這麽威逼利誘，談合作還沒個談合作的態度，再磨個十天半個月的我也不答應！
”

　　老闆就要有老闆的架勢，不能讓隨隨便便的人都覺得自己好欺負，好拿捏，那就得擺擺架子。

　　看吧！
反正商場是我家開的，你要是想租個小櫃台，那也得我先點頭同意才行。

　　傲嬌得瑟的不像樣，仿佛被扯著領帶拽到跟前的不是自己。

　　“都說商人重利，不過依我看，宋老闆也不是這樣的人嘛！
”劉丹陰森森的呲了呲牙，默默的攥緊了自己的拳頭。

　　“不敢當，不敢當，宋某人也隻是俗人一個，渾身上下的銅臭味兒，俗，俗到地底下了！
”

　　有了錢幾回交鋒的經驗，宋昭南這回很清楚，當這死丫頭片子這麽捧自己的時候，後面肯定還憋著大招兒。

　　欲揚先抑嘛。

　　“我倒覺得宋老闆實在是太謙虛了，畢竟明擺著有利可圖的事也能視而不見，可不就是高風亮節，跟那些利益熏心的商人一點都不一樣嘛！
”

　　她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顯然並沒有覺得自己說的話有什麽不對。

　　“說說看，你能給我提供多大的商業價值？
”

　　“能提供多少利潤這我可不敢保證，不過有一點可以跟宋老闆打包票，咱們要是五五分成，你借我個櫃台，讓我在這兒擺攤做生意，那肯定能讓你賺的盆滿缽滿。
”

　　小丫頭片子口氣還挺大，一本正經的拍著胸脯，一副天塌下來她頂著的豪邁。

　　“我不信，除非你能證明給我看。
”

　　“行！
那你跟我走！
”

　　劉丹領著宋昭南走到一邊去，正是她一早就相中的東南角，有一個破敗狹小的櫃台空蕩蕩的，旁邊賣電熱水壺的生意還不賴。

　　這在一定程度上其實也能說明之前那家櫃台倒閉之後會溜班出去的原因，也不能都怪地理位置不好。

　　這地方敞亮，光線充足，面積小確實是硬傷，不過隻要空間利用合理恰當，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問題。

　　“姐，你這熱水壺怎賣啊？
”

　　劉丹笑眯眯的上到櫃台前面，順手提溜起來一個做樣品展示用的熱水壺。

　　轉過來看了看一邊的商標，喲呵，還是大品牌，飛利浦的。

　　“哎呦！
妹子你眼光可真好！
這款熱水壺是我們家賣的最好的一個，不光包裝好看，材質還輕，最適合你這種小女孩兒一個人用了！
”

　　這回的櫃姐是個伶牙俐齒的女人，一看眼神就知道這人很精明，招呼客人的功夫，就已經把對方從頭髮絲到腳趾頭通通都打量一遍，對顧客的經濟狀況做了初步的評估和判斷。

　　這時候見劉丹問起來，顧左右而言他，絕口不提這熱水壺是什麽價位，隻一個勁兒的誇優點。

　　劉丹都聽得不耐煩了，她才不大樂意的報出來了個數字，21塊錢。

　　相當於工薪家庭小半個月工資了，怪不得都願意找銅匠鐵匠打鍋爐燒水，也不願買這玩意兒。

　　買回家供著嗎？
又得喝電，還這麽貴，又不好伺候，怎麽算怎麽還是大鍋爐最劃算。

　　“不行，太貴了，現在做什麽活動嗎？
或者有什麽贈品嗎？
”

　　“現在就是活動價，喏，打了八九折呢！
”櫃姐努了努嘴，示意劉丹看自己手上彩印出來的宣傳海報。

　　相當於在原價基礎上減了十分之一，這麽算下來，便宜了兩塊三毛一。

　　宋昭南為了避嫌，一早就站的遠遠的，櫃姐並沒有看見他，這才能繼續自然的完成自己的工作。

　　“那也太貴了，要是送點什麽贈品，我還能考慮考慮。
”

　　她把熱水壺放在手裡把玩，完全就是一副明明很想要，一點都舍不得放下，但是又非常糾結，不知道自己到底要不要買的目標顧客形象。

　　果然，櫃姐是不可能放過這個機會的。

　　“你看啊！
我們這裡滿20塊錢是有一個贈品活動的，就在這張單子上，所有的東西可以隨意挑一樣。
原本這個熱水壺打完折之後不到20塊錢，我可以偷偷幫你申請一個名額。

　　正好我們現在做年終促銷活動，所有的商品價格都是很劃算的，要是等到活動結束，可能就不是這個價了！
”

　　就是不太高明的饑餓營銷，根本不夠劉丹看的，所以隻是不冷不熱地扯了一下嘴角。

　　“剃須刀、吹風機、手電筒、文具盒、毛絨玩具……”女孩指尖點在紙面上，一下一下，口中喃喃重複著上面的字。

　　宋昭南不知道什麽時候從身後冒出來，猛不防的，突然開口說了一句。

　　“你喜歡卡通圖案？
”

　　這隻熱水壺是粉藍色的，上面畫著貓和老鼠，那隻貓正張牙舞爪地衝著老鼠伸出爪子，老鼠則拚命往前逃跑，反正就是讓那隻貓怎麽都夠不著。

　　“哎呀！
你怎麽來了？
”

　　劉丹氣的想跺腳，她還想打探打探這邊真實的客流量呢，他可倒好，仗著自己老闆的身份大搖大擺就過來了。

　　“我是老闆我怕誰？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