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你要對我做什麽?
!
王招翠!
你敢對我做什麽?
!
!
!
”
孫翠花徹底癲狂了,尤其是胖頭還在一邊笑眯眯地看著她,小嘴唇不住蠕動著,看得出來是在叫“奶奶”兩個字。
“奶奶,你不要我了嗎?
你為什麽要把我淹死在河裡?
!
你不知道嗎?
冬天河裡的水都結冰了,冷得我全身都凍起來了,又沒有力氣掙紮,隻能一直往下沉,一直往下沉,最後就喘不上來氣,死掉了。
”
“我都快想死你了!
我想你來陪我!
我一個人太無聊了!
對啊!
你來陪我吧!
”
胖頭眼神突然就亮了起來,然後就伸出僵直的手臂,跟僵屍一樣,咯噔咯噔蹦噠著,想要把手臂從欄杆的縫隙裡伸進去。
孫翠花嚇得一動不敢動,後背緊緊貼著發黴的牆壁,呼哧呼哧喘著粗氣,眼神不敢置信,仿佛受到了極大的驚嚇,隻覺得心臟都快從嗓子眼裡跳了出來。
“奶奶!
你怎麽不理我呢?
!
奶奶!
你快來陪我吧!
我一個人呆在地底下,你都不知道有多冷,又黑又冷,還有老鼠咬我的手腳,我怎麽都躲不開,隻能被咬得一直哭,我一直叫媽媽,可是媽媽不管我……”
“隻有你了奶奶!
你一定不會不要我對不對?
!
我就知道奶奶最疼我了!
走吧奶奶!
我帶你去下面吃餃子!
可好吃了!
”
胖頭一邊天真無邪地說著,一邊興奮地動作著,仿佛真的開心得不得了。
當然,如果孫翠花敢仔細盯著他看,就會發現他的眼神冰冷得可怕,不帶絲毫溫度,一點都不像是他表面上表現的那麽熱情和開心。
還有,監獄的牆上開了個窗口,隻有拳頭大小,但是已經足夠有一些沒什麽溫度的陽光透過來,也足夠照亮小小糯糯的胖團子。
他腳下明明是有影子的,雖然隻有小小的,短短的一小段,但是還是能明顯分辨出來……
有影子,就意味著是人不是鬼……鬼是沒有影子的……
再怎麽厲害的鬼,也不可能有影子,可惜孫翠花做賊心虛,根本就不敢仔細看一眼小蘿蔔頭一樣的胖頭。
“啊!
你滾開!
離老娘有多遠滾多遠!
老娘不認識你!
你願找誰就去找誰!
”
孫翠花拚命捂著自己的耳朵,緊緊閉著眼,什麽都不聽,什麽都不看。
她一邊拚命跟自己這麽說著,一邊卻忍不住去關注外面的動靜,就是這樣越是瘋狂,已經分不清現實跟虛幻了。
仿佛有一個聲音一直呆在她的腦海裡,就是眼前這個小男孩的聲音,一直哭,又咯咯地笑,在空間裡來回回蕩,聽得人心裡瘮得慌。
“來陪我……快來陪我……來下面陪我啊啊啊啊啊啊!
我才不要自己呆在這兒……冷,真的好冷啊!
你怎麽忍心把我一個人丟在這兒?
!
奶奶,你不是最疼我的嗎?
!
那就快來陪我啊!
”
是了,就是這個聲音,他想要她的命!
他居然想要她的命!
他想要她死!
他居然敢!
孫翠花眼前朦朧一片,什麽都看不清了,隻有模模糊糊朦朦朧朧的一片,恍恍惚惚伸出手來,想要一把把那個不住說話的男孩兒拉扯過來,然後用力掐死。
夠不著……離得太遠了……
胖頭笑盈盈地往她身邊湊了湊,“奶奶,你是想找我嗎?
你不用白費力氣,我自己過來了……”
這孩子好像一點危險都察覺不到一般,毫不害怕地湊近孫翠花,笑得很是歡快。
“我掐死你……我掐死你!
!
!
我能讓你死一回,就能讓你死第二回!
我讓你死,我讓你死……”
她枯枝一樣的手抓成雞爪子的形狀,瘋狂地朝著胖頭抓過去。
王招翠嘴角勾起來一抹詭異的笑。
突然……
“孫翠花!
你幹什麽!
”
獄警來了,一眼就看見孫翠花試圖對一個小孩子不軌,他看見了什麽?
!
她都把自己的親孫子害死了,居然還想害死別人的孩子?
!
還好他過來得及時,要不還不知道這老娘們兒會捅出來多大的婁子呢!
獄警趕緊把胖頭從孫翠花手裡搶救出來,看他沒事,這才呼哧呼哧喘了半天粗氣。
這娘們兒差點害死他!
“孫翠花!
你知不知道你這是故意殺人罪!
罪加一等,是要吃槍子兒的!
”
他這話可沒嚇唬人,現在雖然不興以前那套動不動就殺人槍斃了,不過畢竟也沒說廢除,槍斃這種極刑還是存在的。
要是真有人太過火了,那可真是躲不了吃槍子兒了!
這個糟老婆子就是這樣,十有八九得完!
王招翠無聲無息地又帶著胖頭離開了,隻留孫翠花宛如一具屍體,徒勞地睜大了眼,躺在地上看頭頂的一片黑,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奶奶,我就在地底下等你,你可千萬千萬別讓我等太久啊!
”
被王招翠拉著手腕離開的時候,小男孩還在重複著這句話,神色認真,可是落在孫翠花眼裡,這分明就是個徹頭徹尾的惡魔。
來索命的惡魔。
“啊!
我殺了你!
”
孫翠花瘋狂拿頭撞鐵欄杆,直到血流下來糊了滿臉也不罷休。
“嘖嘖嘖,真是瘋了。
”
不知道是誰這麽感慨了一聲,“要強了一輩子了,居然臨了臨了還瘋了!
”
“瘋了好啊!
瘋子不會亂說話,隻要瘋了,就啥都不會說了!
”
“那是!
瘋了還不是最好的,死了才好!
”
有好幾道聲音在孫翠花腦子裡來回回蕩,振聾發聵,她眼神渾濁渙散,目光落在角落裡不知道誰遞過來的一把刀上。
那是一把生了鏽的水果刀,並不鋒利,如果要是想死,那就得使出來吃奶的勁兒,拿頭狠狠地撞上去,才能撞出來個血窟窿……
“好了嗎?
”
劉丹和孫至濤等在外面,雲淡風輕地問。
“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