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站住!
”老闆喝了一聲,有點兇,好幾個人都往這邊看了過來。
劉丹臉上掛不住,有點惱羞成怒的意思,“你到底煩不煩,我都說了不看了,起開起開,別擋我路。
”
就差沒來一句好狗不擋道了,是真的膈應。
跟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本能地躲避,躲避自己不想面對的事。
這反應本身就很可疑,至少在暗處一直盯著這邊的孫至濤悄悄眯了眯眼,眼裡意味不明。
“你說你這女娃娃,說你胖你還就喘上了,讓你瞅瞅我的好東西能怎的你?
真是的,好心當成驢肝肺,走吧走吧!
我看你離了我這店還能不能找著你要的那玩意兒!
”
這話明顯帶著中年大叔賭氣的意味,根本當不得真,可是劉丹卻有一瞬間的猶豫。
這麽篤定?
不會真有兩把刷子吧?
“那你先說,你的好東西是啥,我有興趣想看再告訴你。
”劉丹也不急了,兩手環胸,就這麽氣定神閑的跟老闆對峙起來。
“行吧行吧!
那我就先告訴你,給你透個底兒,你要有興趣就過來看,沒興趣就算拉倒,老頭子我也不是不講理的人,慢走不送您嘞!
”
老闆神色有些神秘,故意壓低了聲音,像在說悄悄話一樣。
“我告訴你啊,那好東西確實是好,也是一副骨牌,那手感那質地,我做這一行做了大半輩子,還真就沒見過,比這更極品的了!
”
劉丹瞳孔赫然放大,仿佛有什麽微弱的光猛的從腦海裡一閃而過,想要清晰捕捉到的時候,卻又徹底消失不見了。
“在哪呢?
”她聲音和神情都是掩飾不住的緊張,心裡隱約有種感覺。
好像就是這裡了,這個老頭子手裡應該真有點兒貨。
“帶我去看。
”劉丹固執地要求著,緊盯著老闆的反應。
老頭突然就樂了,抽了口旱煙袋,突然來了一句,“憑啥?
”
劉丹愣了愣,就聽老頭繼續往下說。
“你又不聽我的話,我又不是你爹你媽,憑啥慣著你?
!
”
嘿,說得還挺有道理,劉丹發現自己都沒法反駁,張了張嘴,又一轉身扭臉走了。
“那我不看了,你說的我做不到,先走了。
”
老頭狠狠地跺了跺腳,又拿著煙槍使勁兒往地上磕,發出來悶悶的響。
然後一個瞬移,劉丹都沒看清楚他到底是怎動彈的,就見他已經挪到自己身前。
“算了,你這妮子,軸成這,老頭子不跟你掰扯了。
”老闆眼角耷拉下來,內眼角往上看了看,乾癟的唇微微張開,呼口氣,就有霧蒙蒙的煙霧飄出來。
看著還真有點仙風道骨的意思,就是有點兒吊兒郎當的,一看就不靠譜。
“我就問你一句,你是打哪兒來的?
”
這問題就比較犀利了,簡單粗暴,直擊重點。
“三十年之後。
”劉丹不瞞他,聽得懂就聽得懂,聽不懂就算了,大不了就當她是胡言亂語一氣。
“果然,我就說一般人用不上這東西。
”老頭嘟囔了一句什麽,但是聲音很低,劉丹沒聽清楚,就“啊”了一聲。
“沒啥,你跟我過來吧,讓你男人過來給我瞅著攤子,萬一有人來買東西讓他給我招呼著點兒。
”
劉丹點頭,一招手就把孫至濤見了過來,“濤哥,你在這兒替叔看會兒攤子,我就走一小會兒啊。
”
“……嗯。
”每次都避著他,要不就是把他打發到一邊,漢子心裡不得勁兒得很。
“給老子快著點兒,仔細把你薅回來!
”孫至濤沒好氣,擡起手照著劉丹後腦杓就是一巴掌。
他是沒使勁兒,但是還是讓劉丹覺得眼前一陣陣發黑發懵。
“你想找啥鹿的頭蓋骨?
”
老頭住在一棟老舊逼迥的筒子樓裡,樓梯狹窄高聳,台階跟台階之間的距離很高,而且黑漆漆的也沒有照明燈,一不小心就會一腳踩空。
倆人小心盯著腳下的台階,劉丹聽見他這麽問了一句。
“我想要九色鹿的,還得是頭蓋骨做成的骨牌,其他的都不行。
”
老頭沉默下來,劉丹心裡於是十五個吊桶打水,七上八下。
“嘖嘖嘖,你倒是獅子大開口,張嘴就要九色鹿,也不問問老頭子到底有沒有。
”老頭語氣促狹,不過並不緊張僵硬。
劉丹松口氣,覺得心底的大石頭落下來一小半。
“你肯定有。
”或者肯定見過。
“那可不一定,就算我有,我也不一定非得給你。
”
這倒也是。
“你給我,隨你開條件,隻要我能做得到。
”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看這老頭生活條件並不理想,應該就是求財。
那就好辦,錢是有數的,早晚能掙來。
“我有,不過就半副,給你算了,反正我留著沒用,沒人要,也賣不上價錢。
”
隻有半副啊……
劉丹說不上來自己心裡是個什麽滋味兒,失望,但是還是不舍得放棄。
蚊子腿再細也是肉,所以無論如何都必須爭取。
“那給我吧,我現在沒權沒勢,也沒啥資本,就指望著能整來這副牌打個翻身仗呢。
”
潛台詞,想感謝你也暫時沒資本啊,也隻能許諾苟富貴勿相忘了。
“喏,就它。
”老頭一直沒吱聲,領著她上了樓,努了努嘴,示意劉丹把床底的小匣子取了出來。
老頭是獨居的,房間亂糟糟的,衣服襪子和鍋碗瓢盆胡亂堆著,也就勉強有個落腳的地方。
“打開,裡面有個機關,摁下去,別動,它自己會開。
”
“哦,好。
”劉丹照做,果然聽見細微的“哢嚓”一聲,黑匣子就彈開了。
一股黴味兒冒出來,直衝口鼻,嗆得人直掩鼻咳嗽。
這得放了多少年了,才能這麽大味兒呢?
!
“嘿嘿。
”老頭搓了搓手,訕訕地笑了笑,“有點兒髒,時間長了,你忍著點兒啊。
”
劉丹艱難地點了點頭,然後從口袋裡摸出來一塊手帕,襯著手,才肯伸手夠過去,在匣子裡來回倒騰。
牌呢?
!
一層一層一層一層地剝開,跟洋蔥一樣,但是眼看著都到底了,牌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