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抽了抽鼻子，還真別說，他也算山珍海味沒少吃，現在聞著這股子味兒也忍不住咽口水。
乖乖，真香！
“您嘗一口吧，要是不好吃，這筐大白菜都白送給您了！
”劉丹豪邁的擺擺手，指著一籮筐的白菜，顯然對自己的白菜非常有信心。
隻要是個人，他或多或少都有點兒佔便宜的小心理，尤其是本來一肚子饞蟲就被勾引出來的老李頭。
“行！
這可是你說的啊！
”老李頭矜持地笑了笑，不過動作很是迫不及待，就著劉丹的手，就拿起來杓子舀了一杓送進嘴裡。
劉丹目不轉睛地盯著他看，心裡忍不住七上八下的。
“味道怎樣？
”看著這人眉心蹙起來，也不說好還是壞，她憋不住了，直接問了出來。
“好！
又鮮又香，辣得也恰到好處！
”老李頭說話已經不利索了，舌頭跟伸不直一樣，大口大口吸著涼氣。
劉丹這才放心的笑了出來，遞給他一片白菜葉子。
是從一棵大白菜身上剝下來的幫子，按理說應該是最老最沒水分的部分，但是嚼起來咯嘣脆，涼生生甜津津的，最是解辣。
“就是這辣味兒才提鮮呢！
咱們四川人都愛吃點兒辣家夥，這是我家自己醃的小米椒，可是夠味兒呢！
”
老李頭把一整片白菜葉子都吃了，額頭上冒出來的熱汗這才下了去。
“你這東西不賴！
”他毫不吝嗇的豎起大拇指，確實沒有吃過這種食材簡單，但是滋味毫不簡單的小菜。
能進這裡吃飯的都是非富即貴的大人物，鮑魚，龍蝦之類的山珍海味吃的不知道有多少，早就膩歪了這種尋常滋味，偶爾能有清粥小菜調調味，想來銷量不會差。
“那咱們……找個地方好好說道說道？
”劉丹試探道，一雙桃花眼裡儼然已經透著幽幽的亮光。
“行！
那你就跟我進來吧！
白菜就扔這兒就成！
”老李頭往門裡一拐，指著拐彎處的一個小屋子。
男人上前，不費吹灰之力就把一擔白菜挑了過去，跟在劉丹身後杵著，活像是個黑臉保鏢。
“東家，看我給你帶啥來了！
”
繞過好幾個弄堂，老李頭才領著劉丹他們兩個在一處院子門口停下，在門口站住腳，扯著嗓門往裡面喊。
有個仙風道骨的年輕男人走了出來，穿的一身白，看著像是漢服，仔細一看，又不太像，手上晃著一個聚骨扇，扇面是用紙糊起來的，龍飛鳳舞的寫著幾個字。
劉丹掃過一眼，也沒看懂上頭到底寫的是個啥。
“怎麽了？
”
這年輕男人一開口，倒像潺潺流水一樣，不疾不徐，溫柔的不像樣。
偏偏帶著男人特有的低沉喑啞，就莫名多了幾分撩撥人的意味。
“剛才我在外頭上貨呢，碰見這小姑娘，來賣白菜，做的小菜可好吃了！
”
劉丹很有眼力勁，馬上重新從小缸子裡挖出來一小碟鹹菜，又換了一雙一次性筷子，遞給這位年輕的東家。
“東家，這都是咱家自己做的，您可千萬別嫌棄！
”
並不強烈的陽光下，女孩微微笑笑彎了眼，頰邊的一對梨渦若隱若現，桃花眼裡滿是期待，讓人不忍拒絕。
他於是接過來，矜持的嘗了一塊。
夾起來一塊辣椒，就慢悠悠的往嘴裡送去。
劉丹離他最近，微微睜大了眼，張張嘴想說些什麽，不過還是咽了回去。
算了，萬一這位東家就愛吃辣呢。
“咳咳咳咳……”
幾乎是在意料之內，男人就弓著身子劇烈咳嗽起來，白皙的近乎透明的臉上透出來些不正常的酡紅，淡漠的眼裡也氤氳起來些許濕潤。
那完全就是被辣出來的，看著他辣的不知所措，連呼吸都急促了許多，她眼神卻突然恍惚了一下。
他好像一隻貓啊！
很莫名其妙的，劉丹腦海裡浮現出來這樣一個想法。
再看這人現在的狼狽，可不就像是一隻被主人惡意捉弄過的小貓咪嗎。
“東家！
你怎樣了東家！
”老李頭驚呼一聲，擠開劉丹自己上前，急得猛地跺了跺腳。
“醫生都說了多少遍了，不叫你吃辣！
非得不聽！
”他恨鐵不成鋼的數落著，手忙腳亂的進屋去倒水。
“吃這個吧！
剛從白菜上掰下來的，不髒！
”
猝不及防的，女孩手裡捏著一片白菜葉子遞到他眼前。
石阡低頭看了看，水靈靈的，脆生生的白菜葉子，斷裂的地方還帶著點隱隱約約的汁液。
他一向碰都不碰這些髒東西，這次不知道是怎麽回事，居然鬼使神差的伸出手。
“涼東西解辣。
”劉丹微笑著解釋。
“嗯。
”他微不可覺的答應一聲，低眉斂眼，動作及其優雅的咀嚼起來。
果然涼，像有一股冰水，不受控制的從喉嚨流向四肢百骸，偏偏最能緩解那股發了瘋一樣的辣。
老李頭端著杯還冒著熱氣的水跑出來，看見石阡已經又恢復了平常那副雲淡風輕的樣子，頓時就愣在那兒了。
“給，東家，喝口水吧！
”
石阡搖了搖頭，目光落在劉丹手心精緻的小碟子上。
裡面紅的，綠的，黃的，顏色各異，湊在一起熱熱鬧鬧的，看起來就讓人很有食欲。
“這是啥？
”東家尊貴的指尖伸了出來，不偏不倚，正好指著這小碟子裡的東西。
“是咱家自己做的小菜兒，就是拿這白菜做的，再加點兒醃蘿蔔，醃黃瓜，後山上野生的小米椒，加上鹽和糖，還有幾瓶子老陳醋，密封個十天半個月就成了。
”
她知道越是有錢人越是講究，尤其是對於吃進嘴的東西，是個什麽來頭一定要弄清楚，所以主動麻溜的把裡面的配料都說清楚。
“您覺著味道還成不？
”她小心翼翼的問，緊盯著石阡每一個細微的表情。
“還成。
”他答，眸光淡淡的，從她臉上掃過去，又落在鮮亮的小菜上。
“這小姑娘是來跟咱談生意的，東家，她來賣她家自己種的白菜，我剛才嘗了嘗，滋味比平時咱們收購的那些都好。
”
老李頭言盡於此，當家做主的畢竟不是自己，所以隻是不帶任何感情～～色彩的陳述事實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