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站在路邊吹了半天的冷風,看著周圍來來往往的人越來越少,最後就剩稀稀落落的幾個擺攤的,嗓子都吆喝啞了,賣力的試圖把剩到最後的殘次品賣掉。
她突然就心涼半截,冷風依舊呼嘯著,呼呼的往袖口裡灌,人卻越來越清醒。
“狗男人!
到底還來不來了?
!
”原地用力的跺著腳,她嘴裡嘟囔著,眉毛擰的幾乎能夾死一隻蒼蠅。
怕在友誼商場門口堵著,影響人家生意,也怕被宋昭南瞅見了嘲笑自己,劉丹故意離得遠遠的,在一個背風坡後面站好。
旁邊緊挨著的就是個賣烤紅薯的,帶著自家的大烤爐,是那種專門定製的,一次能放進去好幾十塊紅薯。
現在還都是燒的煤炭,挨的越緊,那股暖烘烘的熱意就越真實清晰。
被她心心念念盼著的男人已經到了家,二話不說把自己關進屋裡,悶不作聲的開始編筐。
平時十來分鍾就能做出來整整齊齊的一個,這回磨磨唧唧半個小時才編好,提溜起來一看,好家夥,根本就裝不住東西,使勁一抖就散架了。
他緊緊抿著唇,眉眼間斂
著說不清道不明的陰鬱。
王招翠納了悶了,時不時過來看看他,這不,倒了一缸子熱茶,端過來給孫至濤喝,就又隨口問起來了劉丹的去向。
自己這兒子跟個悶嘴葫蘆一樣,有啥事都憋在心裡,連她這個當媽的也不說,隻能靠猜,可是這沒頭沒腦的,就是想猜,也不知道往哪個地方去啊!
“濤子,別編了,這都半下午了,你怎還不把丹丹接回來呢?
”她劈手把兒子手裡差不多散了架的框奪走,扔到一邊的柳條堆上。
這小兩口不會鬧矛盾了吧?
從昨天回來她就隱約覺得不對勁兒,這下更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肯定有事兒瞞著她。
孫至濤悶著頭不吱聲,執拗的又把那個筐撿了回來,重新做模型固定好,然後用了不少柳條加固,動作倒是很靈活。
別看他是個五大三粗的男人,但是做起這種細活來也不差,運指如飛,看得王招翠眼都花了。
“唉。
”她歎了口氣,把搪瓷缸隨手放到地上,“跟媽你就甭藏著掖著了,說吧!
你是不是跟丹丹鬧矛盾了?
”
孫至濤這才擡眼看了她一下,眼神沉鬱鬱的,黝黑的像個無底洞,讓人看不清其中的情緒。
母子倆對峙著,誰也不肯先開口。
過了好一陣,他才涼涼的掀了掀嘴皮子。
“甭跟我提她!
她可能耐著哩!
”語氣譏諷,又帶著些許酸意。
頓時連空氣裡都酸溜溜的,好像誰一不小心打翻了一壇老陳醋。
“啥意思?
丹丹惹你生氣了?
”話雖然這麽說,但是王招翠眼神很是懷疑,怎麽看都像是自家兒子惹了媳婦兒不開心。
“沒有!
”男人甕聲甕氣地回了一句,也不知道跟誰置氣,別過頭去不看王招翠。
她心裡猛地一沉,壞了壞了,看來倆人兒的矛盾還不少哩!
“到底怎的了?
”
“她外頭有人了。
”
很沒志氣的說了這麽一句,突然梗著脖子一瞪眼,“她居然敢給老子扣綠帽子!
”
知子莫若母,別看她這兒子看著兇神惡煞的,隻有王招翠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偽裝。
其實還是很在乎的,隻不過臉上掛不住,所以故意露出來一副兇巴巴的臉。
“能有這事兒?
!
趕緊的!
好好跟媽說道說道!
”
王招翠猛地一拍大腿,也覺得這件事非同尋常。
“我都逮住了,跟人家吃飯去了……回來老子非得打斷她的腿!
”
漢子眼神裡顯露出來極其兇悍,又冰冷刺骨的光來,跟一把出鞘的利刃一樣,看的王招翠心裡猛地一緊。
他是真的想打斷劉丹的腿!
“丹丹不是這樣事兒的人!
你肯定是誤會了!
”
她急慌慌的跟兒子解釋,本能的選擇相信自己的兒媳婦,也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光。
“我都看見了!
”男人低低的吼了一聲,像是被激怒了的豹子,一腔怒火沒有地方發洩,一雙眼紅血絲遍布,看著可怖極了。
“好好好,你看見了,看見了,你別動氣,先去城裡把丹丹接回來,咱們有話好好說,行不行?
到時候媽跟你一起教訓她!
”
王招翠故意把語氣放的很重,目的是先讓兒子消消氣,不管怎麽說,先把人接回來才是最要緊的。
“不去!
叫她死在外頭算了!
”
漢子冷漠的一歪頭,想也不想就拒絕了她的提議。
嘶……這十頭牛也拉不回來的強脾氣到底是隨了誰了?
!
嘴上說的硬氣,指不定心裡頭怎憋屈呢!
“去!
外頭天寒地凍的,看等天黑了丹丹再找不到回家的路!
”王招翠也急了,重重的踢了一下他的腿。
“我不去!
”他又緊緊盯著手上的柳條,繼續剛才沒編完的動作,可是比平時笨拙好幾倍,過了足足一分鍾也沒把一個結挽好。
“趕緊的!
不把丹丹接回來,你也甭回來吃飯了!
”
她連推帶搡的把孫至濤往外推,走到院子裡把自行車推出去,再把人也跟著推出去,然後就毫不留情地鎖了大門。
“先把人接回來再說!
”
真是的,從自個兒肚子裡爬出來的兒子,是個啥脾性兒她還能不知道?
別扭著呢!
“小姑娘,眼看著天馬上就黑了,還不回家呢?
”
搭訕的是個黑瘦黑瘦的中年男人,攤子上賣的是襪子和鞋墊這些,一面說著一面麻溜的收拾東西。
“我等個人,馬上就過來了,你先走吧。
”劉丹微微笑著,然後伸出手使勁搓了搓自己僵硬的臉蛋兒。
“要不上哥哥家裡坐會兒?
看這天冷的,說黑透就黑透了,指不定還得下雪呢!
”
劉丹扯了扯嘴角,看吧!
這就是人跟人之間的差距,連個素不相識的小販都知道今天要下雪,狗男人一點兒都不顧忌。
指不定就是故意的,想乾脆凍死她算了!
劉丹憤憤不平的想著,越想越氣,鼻息咻咻的從鼻孔裡噴出來,恨不得把某個說話跟放屁一樣隻能聽聽聲兒的狗男人撕個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