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代價

　　一隻足以處理一起靈異事件的紙人，在轉瞬間就化作飛灰，柳三甚至還沒摸清楚過程，這讓他有些難以置信。

　　張羨光惡狠狠的看了他一眼，語氣中帶著一抹陰冷：“紙人小子，你還有最後一次機會。
”

　　他對鬼畫籌謀數十年不假，可也不代表這幅畫就完全歸他掌控，不然何必要專門培養一個何月蓮出來。

　　這隻鬼畫的源頭存在恐怖程度很高，加上這裡又是它的主場，他的隱瞞措施擋不了多久，一旦失效，就要直接面對這隻厲鬼的靈異襲擊，畢竟隻是手被釘了，又不是全部靈異被封鎖，即便這也算不上是什麽問題，可終究也是一個麻煩，能避則避。

　　沈林也是目光不善的看著柳三，鬼畫源頭和周圍對張羨光來說是一個麻煩，對他們兩個人來說可就是緻命的危機。

　　“是我大意了，不會有下一次。
”柳三也知道是自己犯了錯，因為一時貪心而浪費一次機會。

　　他的紙人能通過一些特殊的媒介竊取到厲鬼一些靈異，面對鬼畫源頭這種存在，他很難克制住自己的貪婪，好在張羨光手上的牌夠強，不然這一次打草驚蛇暴露了，他說不定真的得栽在這裡。

　　秦老、沈林、李樂平、王小明，沒有一個是省油的燈，不像是李軍那麽好忽悠，所以柳三這次可是真的動用本體進入鬼畫。

　　“王教授，你這次可是給我出了一個要命的題啊。
”柳三心中想到，同時還有些許憋屈，畢竟他一個能當上隊長的馭鬼者，被一個普通人算計到這個份上，不憋屈才怪。

　　“準備好了！
”

　　張羨光冰冷的聲音傳來，打斷柳三有些紛雜的思緒，看了眼張羨光旁邊那堆汙泥，一層層黃紙逐漸從柳三的身上剝離下來，散落的黃紙無法自動，堆砌成一具人形軀體，枯黃的皮膚迅速變為人類正常的膚色，麻木的雙眼逐漸出現人性化的波動。

　　柳三看著身前跟個活人似的紙人，眼中閃過一抹肉疼之色，普通的紙人他可以隨手打造，用起來完全不心疼，但這個紙人可是他好不容易製作的，處理一起正常的A級靈異事件都沒有問題。

　　紙人晃晃悠悠的走到張羨光旁邊那灘汙泥邊上，一隻手撈起一堆汙泥，瘋狂的在自己身上塗抹著，泛著血色的皮膚再度黯淡，逐漸枯黃下去，最後竟然比之最開始的模樣還要枯黃幾分。

　　它的動作很快，一分鍾不到，那堆快要半人高的汙泥就全部被均勻的塗抹在身上，這讓本就詭異的紙人，顯得越發陰冷。

　　張羨光看了一眼，確保沒什麽問題，直接將這個紙人送了出去，位置正好在一隻厲鬼旁邊，甚至已經有了接觸。

　　可那隻厲鬼竟然看都沒有看紙人一眼，披著滿身的紙灰繼續在周圍轉悠起來，像是在巡邏一般。

　　吸收上一次的經驗。

　　柳三不再抱有多餘的想法，靈異再好用，命沒有了，那都是虛妄，數百米的距離，紙人轉瞬便跨越過去，直接來到那女子的身邊。

　　沒有耽擱。

　　枯黃的手臂直接覆蓋上燭台，紙灰從天而降，覆蓋上那截枯黃的手臂，恐怖的靈異蘊含其中，枯黃的紙張逐漸被灰白覆蓋，在手臂被完全覆蓋消散之前，握住燭台的手掌猛的用力，硬生生將其拔了起來。

　　下一刻。

　　一如之前，沒有任何征兆，紙人大半個身軀化作飛灰，陰冷的火焰在殘軀上蔓延，不過刹那，就將其燃燒殆盡。

　　“能限制源頭的東西，也不是什麽簡單貨色，國外被清掃的程度還是不太夠，居然有這種好東西留下來。
”張羨光目光微閃，注意到將紙人殘軀焚燒殆盡的詭異火焰。

　　但並沒有在這上面浪費多少時間，不過一秒鍾的功夫，他便恢復過來，看向緩緩站起身的女子，尤其是那雙白皙的手掌，又看了看逐漸圍過來的恐怖身影，面色不變。

　　這種情況的出現很正常，源頭鬼被稍微限制時，對周圍情況的把控也是有所下降，在限制解除那一刻，恐怖的靈異爆發，他這點上不得台面的手段可攔不住鬼畫的探測。

　　不然他也不會找上鬼畫作為桃源計劃的載體，畢竟，實力不是特別強的厲鬼，即便成為世外桃源，也早晚會被外部的靈異攻破。

　　看了眼女子微微擡起的手掌，張羨光目光閃爍，一團籃球大小的熒光突兀的出現在他的手中，直接向著女子擡起的那隻手掌扔去，卻被一層無形的靈異阻隔在一米開外。

　　“該走了，等過段時間再來收拾這個爛攤子。
”張羨光向沈林遞了個眼神，轉身朝著外面走去。

　　手中拿著一把大刀，凡是有阻攔的厲鬼，對他而言也不過是一刀或是幾刀的事情，沈林緊跟在身後，手中拿著一把斧頭，身邊一道紅衣身影緊緊的跟隨著，隱隱有與沈林重疊的征兆，他偶爾也會出手清掃一些靈異，這是張羨光有意留給他的。

　　柳三遙遙的跟在二人的身後，就算會被身後的厲鬼追上，也不願意距離二人太近，他的性格、觀點和張羨光可不太搭。

　　………

　　一路前行。

　　“這個距離加上靈異幹擾，差不多了。
”柳三驀的停下自己的腳步，看向已經甩出自己一公裡多的兩人，眼神微妙。

　　“怎麽了？
”沈林看著張羨光向後方看去，有些疑惑的問道。

　　張羨光收回目光，搖了搖頭：“沒什麽。
”

　　那個紙人小子有夠謹慎的，居然就這麽跑了，還留下一具紙人來糊弄他這個老人家。

　　“柳三跑了？
”沈林並不是笨蛋，稍微一想就明白張羨光在看什麽，畢竟，在這地方能引起張羨光注意的，也就柳三了。

　　“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
難道你不知道？
”張羨光道。

　　“我為什麽會知道？
說到底，我和柳三也不過是第一次組隊處理靈異事件，很多情報並不了解。
”沈林道。

　　“希望如此。
”

　　“走快一點，一顆釘子被拔出來，接下來的鬼畫內動靜可不會太小，我們需要找到一個“穩定”的地方修整，疫鬼分散太嚴重，恐怖程度也不低，即便是鬼畫，也需要時間去匯聚。
”

　　張羨光的聲音回蕩在灰蒙蒙的世界之中。

　　……………

　　遠處。

　　柳三看著手中指示器上血色數字，嘴角微微抽搐：“麻煩事真多，這個衛景居然被裹挾到那麽遠的地方。
”

　　按照這個指示器與現實距離的對照，一個單位代表五公裡，而現在，這上面足足有十個單位。

　　五十公裡。
.

　　若是在現實世界，這點距離不過是幾分鍾的事情，但在鬼畫內，這段路可不好走。

　　看了眼逐漸靠近的詭異身影與指示器又開始跳動的數字，柳三不再耽擱，全力朝著指示器所指的方向趕過去。

　　…………

　　“秦老！
”

　　實驗室內，陸志文對突然出現的老人喊道。

　　“嗯。
”

　　老人點了點頭，表示回憶，臉上帶著些許疲憊之色，人到底是老了，雖然一身實力還在，可動用起來卻是讓人有些累了。

　　“餓死鬼和許願鬼已經準備好了，您看？
”李樂平走上前來，指著角落處那口黃金棺材說道。

　　“這件事情不用著急，我有些事情需要和秦老交流，需要伱們兩個先回避一下。
”王小明突然說道。

　　又是幾個小時的時間過去，他雙眼中的血絲越發多了，氣質也更為頹廢，感覺隨時都有可能猝死。

　　陸志文面對王小明的要求自然是無話可說，很自然的就離開了實驗室，李樂平卻並沒有跟著一起出去。

　　“王教授，這次來j市已經超出我原本安排的時間，我還有幾件靈異事件需要處理、追蹤，而且，替死娃娃領取的時間就快要到了。
”

　　“你可以回大川了。
”王小明眼神晦暗，讓人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麽，但李樂平可不管那麽多，衝著秦老點了個頭，算是打過招呼，趁著實驗室還沒有進入封鎖狀態，直接驅使著鬼煙離去。

　　“衛景還有沒有希望。
”

　　沒有問gu宮的情況，王小明直接進入主題，問出自己最需要了解的問題，這也是這次計劃成功與否的關鍵。

　　秦老沉默片刻，道：“你有些急了，順其自然最好。
”

　　“您要謝幕了，總部必須保證自己的戰力上不會太差，人類也需要一些強大的馭鬼者，您很明白，王察靈、楊間這一類人，他們在您看到的未來中，或許不會太差，但就現在而言，他們的庇佑範圍局限在自己的一畝三分地上，其餘的馭鬼者也大差不差。
”

　　“總部很需要一批強大的馭鬼者穩定當前的局面，這樣也能挽救更多的性命，陸志文強在情報，戰力不行，曹洋繼承方世明的鬼，加上一些其餘東西，戰力或許是夠了，但他受到限制太多了，李軍、阿紅、何銀兒這些更不必多說，王教授計劃若是能成功，讓衛景成就那種特殊的狀態，對guoj、對總部能有很大的幫助。
”

　　這並非是王小明說出來的，而是從桌上的電腦傳出來的，一個視頻通話不知何時被接通，一個滿頭華發，滿面皺紋的老人出現在電腦屏幕上。

　　“我會把他拉回來的，這是最後一次。
”

　　…………………

　　玉清殿。

　　玉如意灑下的光輝照耀在廣闊的大殿之中，白玉雕琢的人像反射出奪人心魄的色彩。

　　詭異的曲子在大殿中回響，清脆、空靈，好似天上仙人所聽的樂曲，不應該是凡間的人所能聽的。

　　但在王察靈的耳中，這美妙樂曲之下，潛藏的卻是來自地府的怨毒之音，莫名的語調勾動人類最為原始的恐懼。

　　濃鬱的黑暗在王察靈周身彌漫，三道身影在黑暗中若隱若現，王家靈異時刻護持在王察靈的周圍。

　　此時。

　　棋盒中的棋子各自都隻剩下寥寥數枚，一方棋盤也隻餘下幾個空點，恐怖的靈異在上方展開激烈的爭奪，剩下的幾個空位置不斷的變化著。

　　不遠處的檀香隻剩下極短的一截，王察靈根據之前的燃燒速度估計，這剩下的一點，大概還能堅持一分鍾。

　　當然，這隻是預估。

　　與靈異的對抗極大的分散了他的精力，對時間的流逝有關注，但不多，細節之上不一定能把握好。

　　“保險起見，在接下來的幾十秒內，我必須一直保持住優勢，才能確保我的贏面。
”

　　絕地翻盤不可取，也不適合這種情況，棋盤的爭奪每一刻都在進行，稍微松懈一會兒，就會損失慘重。

　　這樣想著，王察靈不在有任何留手，除開三道亡魂外的所有靈異瞬間覆蓋上棋盤。

　　幾乎是在這一力量爆發的同一時間，與他勢均力敵的力量在對面厲鬼的身上迸發，展開激烈的爭鬥。

　　但厲鬼力量的調整也是需要時間的，不多，可也足夠王察靈抓住那一閃即逝的機會，佔據些許微不足道的優勢。

　　檀香的燃燒仍舊在持續。

　　棋盤上已經是一片模糊，就連王察靈自己的眼睛也看不清楚棋盤上的擺放，索性直接舍棄雙眼，全靠靈異去感知情況。

　　父母的亡魂不知何時完成疊加，黑白的虛影與王察靈的身影重合，但靈異上已然建立連接，彼此靈異的重合隨時都能完成。

　　黑暗的靈異蔓延過去，為王察靈提供特殊的視角，密切的觀察那根香的燃燒情況。

　　一秒、兩秒、五秒、十秒………

　　最後一點火星熄滅那一刻，對面厲鬼猛然爆發一股強大的力量，其組成本質仍舊沒有改變，每一部分的恐怖程度都與王察靈駕馭的各部分靈異恐怖程度相同，隻是在運用上，厲鬼將這些靈異完美統合起來，爆發出來的恐怖遠超單獨使用時的力量。

　　這是厲鬼最大的反擊，這種方式是符合規矩的，也是公平的，畢竟其靈異本質都是相同，隻是運用的技巧問題。

　　王察靈知道這一點，也很懂得利用自己的優勢，沒有一開始就讓把自己的家底都壓上去，讓厲鬼一口氣把所有靈異複刻過去。

　　亡魂的存在很特殊，它們為王察靈所用，卻又不完全屬於王察靈，在這座山的判斷中，隻要王察靈沒有直接讓亡魂協助，那亡魂的靈異就不會被複刻，至少表面上是如此。

　　所以。

　　在厲鬼爆發的前一刻，重合的亡魂沒入王察靈的身體，靈異的重合在此刻完成，於厲鬼爆發的同一時間，幾乎相差無幾的力量從王察靈那迸發出來，強勢將其逼退。

　　火星熄滅，棋盤上的局勢已然明朗，是王察靈獲勝，可他臉上卻沒有獲勝的喜悅。

　　三道亡魂同時從他的身體中退出，王察靈面色蒼白的攤到在地上，極緻的痛楚在全身蔓延開來，屬於他的靈異消磨著詛咒的侵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