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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下,讓朕來》第936章 936:金栗郡(下)【求月票】

退下,讓朕來 油爆香菇 4417 2024-04-25 14:15

  顧池道:“他沒有去見任何人。

  這個回答超出了沈棠預期。

  略帶興味地揚眉:“沒見任何人?
這倒是有意思了,此人的身份背景有無問題?

  世上哪有那麽多湊巧的事情?

  自己隨便找一處驛站落腳,此地恰好就有一個知道所有答案的人?
必是有人做局!

  顧池低聲道:“這茶客雖未見人,但他的身份確實有些門道,他應該是個掮客。

  “掮客?
給拉皮條的?

  顧池輕輕頷首:“嗯,掮客。

  類似做局的掮客還不止這麽一個人。

  專門在驛站蹲守外地來的商賈,連哄帶騙讓商賈去渠江湖找那艘花船,點頭牌,再借由頭牌跟暗中的本地高官借所謂官債。

  “這些人有意思,‘上有政策下有對策’這句話是讓他們玩兒明白了。
”沈棠眼底卻泛著森冷殺意,怒極反笑,“我禁止官員經商涉商,他們想法讓族人家丁心腹代掌。
堵他們一條路,他們立馬跟我玩兒狡兔三窟。
官債,呵呵,官債!
九出十三歸……”

  誰的人生都有跌入低谷的時候,借錢過難關很正常。
借債之人度過難關,債主也能賺點兒利息。
民間將錢借出,不過是圖人家利息。
不給利息,人家憑什麽借錢給你?

  手中有錢借出去賺點利息不違法。

  既不在生意範疇,也說不得貪汙腐敗。

  是商賈做生意困難缺本金,主動上門求人幫忙,而非官員主動索賄,所得利息也是出借本金的回報。
真要說這種行為哪裡不好?
呵呵呵,唯一的問題在於利息過高罷了。

  這個高利息還是商賈自願給的。

  你情我願,外人能說什麽呢?

  沈棠一把捏碎了茶盞,她平靜看著碎末從指縫流出,冷笑道:“亡羊補牢,為時未晚。
既然發現了問題,這個問題便要解決。
回頭朝會,你寫個奏折參一下,咱們來一出殺雞儆猴。
借著此事將這個漏洞補上。
日後誰再鑽一下,我將他全家的頭都擰下來!

  讓禦史台挑事,再借著由頭立法。

  順便還能敲打一下百官。

  官債一事,他們應該還沒來得及沾手。

  畢竟,鳳雒是她的大本營,七衛四率在手,禦史台又有顧池坐鎮,任何風吹草動都瞞不了多久。
顧池都不知道,便意味著官債這股風氣還隻在地方刮,已是不幸中萬幸。

  顧池看著自家主公手掌光芒若隱若現,心中歎氣連連——這都第五個年頭了,地方這些人還沒有學乖呢?
轉念一想,人心本就貪婪。
理智知道不能乾,但行為控制不住。

  要不哪裡來這麽多貪官汙吏?

  哪個貪官汙吏會不懂這些大道理?

  知道和做到,那是兩回事。

  沈棠振袖刮起清風,將灑落的茶盞灰燼全部卷入窗外,顧池正要拱手告退,她擡手製止:“等等,望潮,掮客繼續盯著。

  顧池:“主上懷疑他另有身份?

  沈棠將叉竿取下,放下窗戶,看著傾灑地面的月光被腰斬:“確實有這一擔心,他所知內容似乎超出一個掮客該有的範圍。
若掮客有段位,他應該是掮客中的掮客了。

  顧池拱手領命:“臣告退。

  沈棠道:“注意安全。

  別看康國這兩年發展越來越繁榮,表面上一派歌舞升平的模樣,但平靜之下是暗潮湧動,各地時不時會冒出不和諧的動靜。

  坤州徹底收復才一年多,稍微亂點也是情有可原,但其他地方也有動靜就不對了。
這便意味著暗地不爽沈棠的人始終沒消失。
他們就像是一條蟄伏在暗中的毒蛇,等待著一擊必殺的機會。
沈棠每年在外巡察三個月,七衛四率暗中壓下的暗殺不下千百次。

  “國主,真不是人當的!

  房間內隻剩她一人,她一腳踹翻矮幾。

  那隻矮幾被她踹來踢去,直至散架。

  看著矮幾屍體,在她心頭沸沸揚揚的憤怒浪潮才勉強壓下來幾分,閉眼深呼吸好幾個循環,衝房梁位置道:“取新的來。

  沈棠轉身去搬運還未處理完的折子。

  回來的時候,原地嶄新如初。

  仿佛她任性發洩的“罪證”不曾存在。

  自打坐上這個國主之位,每天睡得比狗晚,起得比雞早,乾的比驢多……這麽努力了,還有一群煞筆拖她的後腿要她的命。
反觀鄭喬,他這國主當得才叫舒心順意,誰敢讓他不爽了,他就讓誰祖宗十八代都不爽。

  屋內的燭火始終未曾熄滅。

  直到後半夜——

  一名親衛突然現身。

  她並未看正在刷刷批奏折的國主,而是邁步走向屏風後面,單膝跪下,垂首聽命。

  屏風後架著一張貴妃榻。

  貴妃榻上有一道睡姿奔放的人影。

  這道人影也是沈棠,或者說本尊,她在親衛出現的時候就醒了:“怎麽樣了?

  “顧相那邊有消息了。

  親衛口中的顧相也是指顧池。

  明面上是她的禦史大夫,背地裡還幫她管著一支親衛,有調遣指揮的權利。
這支親衛人員精簡,但絕對可信。
有些不方便拿到明面上處理的事情,都由他們暗下處理。

  這事兒,褚曜他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沈棠翻身坐起:“怎麽說?

  他們派去的人盯著那個掮客許久。

  整個白天和前半夜都沒問題,後半夜他就鬼鬼祟祟爬起來,一人披上衣裳,摸到治所外的一塊荒地。
說是荒地,其實就是亂葬崗。
此地入眼所及都是墳頭,那名掮客一路東張西望,最後停在一座荒墳跟前逗留大概一刻鍾,衝著墳頭絮絮叨叨不少瑣碎內容。

  沈棠揚眉:“都說了什麽?

  親衛這邊如實回復。

  沈棠一聽眉頭不僅沒有舒展,反而皺得更緊。
從親衛轉述的內容來看,墳墓下面埋著的人隻是掮客朋友,絮叨的內容也都是家常瑣碎,毫無價值,跟兩樁大案也無乾系。

  掮客說了好一會兒才原路回去睡覺。

  行為舉止,看著更像是在夢遊。

  “除此之外,還有其他異動?

  親衛道:“還有鬼火。

  沈棠坐直身體:“鬼火?

  他們跟蹤到那片亂葬崗的時候,看到空中飄著好幾朵綠油油的陰森火焰,近前查探又沒有任何痕跡。
沈棠聞言沒了興緻:“當下這天氣,又是墳地眾多的亂葬崗,出現鬼火也正常,怕隻怕有人在裝神弄鬼……”

  所謂鬼火,不過是磷火。

  沈棠仔細捋順手中的線索。

  隨著眉頭舒展,唇角也揚起冷笑,揮手:“掮客那邊不用盯著了,將人撤了。

  一個小小的掮客,還挺懂欲擒故縱。

  她倒是要看看——

  背地裡究竟是誰在裝神弄鬼。

  親衛抱拳:“遵命。

  沈棠揉了揉發脹的太陽穴,抱著被子又歪回貴妃榻,準備將沒做完的夢再續上。

  第二日,渠江湖,岸邊。

  沈棠仍是一副精心裝扮過的“寡婦妝”,身邊帶著“帳房”和幾個“家丁護衛”守在岸邊某處。
她已經從折衝府收到消息,那艘花船將會在半個時辰之後,出現在附近。

  她坐著馬紮,雙手手肘撐著膝頭。

  視線始終沒有離開渠江湖。

  就在她等得快不耐煩的時候,湖面終於出現一道模糊輪廓——今日天氣不太好,天色陰沉,湖面霧氣很大。
那艘花船靠得近了,眾人才勉強看清這艘花船的廬山真面目。

  這艘花船倒是挺氣派,上下五層。

  雕梁畫棟,富麗堂皇。

  鮮紅旗幟隨著湖面上的風飛揚作響,時不時還能看到有一道道苗條倩影出沒,光是看著這幅畫面就能嗅到濃鬱脂粉香。
仗著極佳耳力,她還能聽到花船上的聲樂笑語。

  隨著花船靠岸,沈棠等人也迎上前。

  幾名周身縈繞著武氣的壯丁過來阻攔。

  一人上下打量沈棠,用不容拒絕的口吻說道:“女君請回,這裡不招待女客。

  因為折衝府那邊時不時就玩釣魚執法,導緻花船對突然冒出來的女客很是抗拒。

  沈棠笑著道:“我有請帖。

  說話的那人跟同伴對視一眼。

  問道:“請帖在何處?

  褚曜從袖中取出早就準備好的糧引文書,商賈在籍貫地區做生意沒什麽限制,但要跨區域做生意,便需要跟官府報備,走官方渠道拿到許可。
這份文書蓋了兩地的印章。

  沈棠柔柔弱弱地道:“昨兒在驛站經高人指點,說是此處有門路,便來碰運氣。

  幾人將文書來來回回檢查一遍。

  確信這是真家夥,這才將手放下。

  “女君請上。

  沈棠道:“多謝。

  這艘花船倒是挺懂人情世故,並未將沈棠的“帳房家丁”攔下,而是讓他們也上了花船。
說是花船,倒不如說是一間複式豪宅。
她剛上去,便有貌美侍女上前給她領路。

  一路領到了花船花廳。

  花廳之內擺著十幾桌食案。

  一張張身著錦衣華服的陌生面孔旁邊都靠著個花娘,雙方衣著看著完整,但在堆疊衣料之下的手卻不老實,嬉笑逗趣,姿態親昵。
廳內空氣溫熱躁動,漂浮著曖昧氛圍。

  沈棠心下無語。

  回頭要告訴那位折衝都尉,她嚴打力度還不夠,人家仍舊在她眼皮底下操著舊業。

  沈棠幾個跟這裡氛圍格格不入,早有人注意到他們,見領頭的是個妝容素淡的“貌美寡婦”,時不時投來好奇、警惕的目光。
沈棠也不理會他們,直接找上老鴇點頭牌。

  老鴇道:“咱這裡的頭牌非常人。

  “怎麽個非常人?

  老鴇笑道:“見她,要錢。

  沈棠點點頭:“錢,我有。

  有,但不多。

  省吃儉用四五年,終於還清上次荀貞欠下的巨額貸款。
縱使無債一身輕,但她也不敢松懈。
日後打仗的機會多,少不了荀貞氪金。
他大發神威,沈棠就要花去真金白銀。

  她如今在努力攢錢。

  老鴇手中撚著顏色豔俗的帕子,捂著嘴,咯咯笑個不停:“光有錢,還不夠。

  沈棠疑惑:“還需要什麽?

  老鴇看了一眼沈棠帶過來的幾個男人,眼神示意她借一步說話:“女君有所不知,您想要求的門路,有個規矩——你要帶著足夠的錢,你還要跟咱們的頭牌春宵一度。

  沈棠:“……”

  褚曜幾人:“……”

  沈棠壓下狂跳的眉頭:“我是女人。

  老鴇道:“咱們這艘花船,以前也接待女客的,尊駕不懂沒事兒,咱的花娘懂。

  “為何會有這麽奇怪的規矩?

  老鴇笑道:“自然是為上一條船,栓一條繩,女君既然是過來尋門路,也該知道這事兒不可對外宣揚,要個‘投名狀’。

  所謂“投名狀”就是“自汙”了。

  留個不大不小的把柄。

  也算是一種考驗。

  通過考驗,跨過門檻,大家夥都放心。

  沈棠一副難以啟齒的模樣,往老鴇手中塞錢:“實不相瞞,我這男人剛死沒倆月。
他屍骨未寒,我就跟花娘……實在不妥。

  老鴇驚愕:“女君喪夫了?

  她知道外界當下很流行“寡婦妝”,特別是王都鳳雒,但那些人都不是真寡婦。
花船之上還有花娘也做這種裝扮,卻是為了情趣。

  萬萬沒想到,今日碰見一個真寡婦。

  沈棠睜著一雙無辜又濕漉漉的杏眸:“所以……還請通融通融,錢不是無問題。

  老鴇仔細盯著沈棠模樣。

  手中掂量著沈棠塞過來的銀子分量。

  權衡一番,道:“老身隻能幫你帶個話,但是成不成,這就要看那邊怎麽回了。

  “多謝!

  老鴇看著她帶來的幾人。

  內心對沈棠丈夫新喪的說辭不是很信。

  出言試探:“其實,這幾位也行的。

  褚曜開口道:“不行。

  老鴇提高警惕:“為何?

  褚曜道:“有疾。

  其他同僚心下大驚:“!


  老鴇:“……”

  一群人中間,她最中意褚曜,聽到褚曜開口說“有疾”,瞬間黑了臉,腰一扭,邁著步子上了花船二樓,故意弄出很大的動靜,口中還憤憤咬牙咒罵:“看著人模人樣,卻是中看不中用的,還有疾,實在晦氣……”

  過了一會兒,老鴇下來。

  態度明顯冷淡許多。

  “上去吧,今兒運氣好。

  沈棠等人被引到花船三樓雅間。

  雅間陳設精緻淡雅,空氣中飄著檀香。

  那花魁擡手撥開珍珠簾幕,露出真容。

  “不知,女君要借多少本金?

  沈棠反問:“借多少可保生意無虞?

  ω`)

  月底最後兩天了,求月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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