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7章 剛才見到他時為什麽會高興來著
人的百分之七十不是水嗎?
要是人也能像水一樣蒸發,化作水蒸氣飄上天空,再以水滴的形式落下來,重新凝成個人形,那該多好啊。
……雖然波西米亞一個字也沒說,但在跳躍的火光之中,她被映紅了的面龐上卻清清楚楚地流露出了這樣的信息。
她抱著膝蓋緊緊縮在火堆旁,好像打算要盡量縮小自己的身體、淡化自己的存在感,然後趁人不注意蒸發掉似的;至於生火、堆石頭、搭帳篷之類的活兒,自然全都是林三酒一個人辛辛苦苦乾完的。
“你也該緩過來了吧?
”她坐下來抹了抹汗,“有什麽可怕的?
這都好半天了。
”
波西米亞白了她一眼。
“你瞪我幹什麽?
我不是早就提醒你讓你走了?
”
波西米亞扁了扁嘴,要哭不哭的樣子,一看就是憋住了滿腔的委屈不敢出聲。
林三酒見狀歎了口氣:“你放心吧,我不會讓他殺掉你的。
”
沒想到這句話卻捅了馬蜂窩。
“你自身都難保了,拿什麽保證?
人偶師——嗯,大人——會聽你的?
”
不等林三酒開口解釋,隻聽頭上涼涼地響起了一聲笑。
她後脖頸上的汗毛當即豎了起來,剛要跳起身時,地上一片亂磚碎木之間卻冷不防地激射起一個小小的東西;猝不及防之下,林三酒的後背登時就被它擊了個正著。
她猛地摔在地上,感覺胸腔裡使勁地發起癢來,仿佛要把肺都一塊兒嗆咳出來的時候,聽見了人偶師明顯輕快得多了的聲音:“……你說得不錯,她確實自身難保。
”
波西米亞喉嚨裡“咕咚”一聲,又不敢說話了。
“病……病魔?
”在咳嗽的間隙裡,林三酒好不容易才擠出一個嘶啞的聲音。
她既驚又怒,但仍然不大敢相信人偶師真的會打破承諾殺了她:“……是什麽病?
”
不必人偶師回答,這個答案她很快就知道了:一種治不好的病。
“阿嚏!
”
伴隨著又一聲響亮的噴嚏,幾點唾沫星子飛濺進了火堆裡。
林三酒半垂著眼皮,慌忙摸索幾下抓住了一卷衛生紙,撕下一塊使勁將鼻子埋在了裡頭——由於擦得太頻繁,鼻子上的皮膚已經又熱又痛了;她眼裡含著一包淚,看什麽都模模糊糊的,卻還是看見了波西米亞往遠處挪了挪。
人偶師似乎愉快了不少。
“殺了你怎麽能比得上折磨你,”他輕輕地說,“你不走也可以,我正好有不少新手段想試試。
”
重感冒的痛苦,甚至比真受傷更叫人難受。
那種像是把腦子端上火,咕嘟咕嘟煮成了一鍋粥的昏沉,連帶著眼淚鼻涕一起不受控制地往外流的煩躁,幾乎叫林三酒想抓破誰的臉皮。
她一張口,自己都能聽見液體在鼻腔裡、喉嚨裡的呼嚕響:“你、你這個人,就是太不成熟了……”
波西米亞窸窸窣窣地往後爬遠了一點。
“你為、為什麽會在這裡——阿嚏!
”林三酒重重地吸了一下鼻涕,抹掉眼淚,覺得自己現在看起來八成像是毒癮犯了:“你,你的人偶,跑到那個醫院去幹什麽……”
僅僅在數秒之間,她的喉嚨就像被馬蜂蜇過似的,腫腫漲漲地擠在脖子裡發痛。
每說一句話都是令人煩躁的痛苦,但她依然堅持不懈、不知何為放棄地一連換著方式問了四五遍,終於聽見了人偶師又不耐煩又隱隱有點愉快的回答。
“……我是今天下午從那間醫療站裡出來的。
”
殘破的教堂裡靜了一瞬。
林三酒覺得這句話中少了個“逃”字,但她當然不會去求證。
她想了想,一邊吸著鼻子一邊小心地問道:“你原本在那間醫療站裡……接受治療嗎?
”
話剛一問完,後背上突然又被什麽小東西給狠狠撞了一下;她猛一擰頭,果然發現又一個病魔消失在了自己身後——剛才她躲過了這幾個病魔以後,就再也沒有留意它們都去了哪兒,現在她倒是知道了,那都是給她預備下的後手。
“別跟個小孩一樣了行嗎!
”她喊出這句話時,不僅喉嚨痛如刀絞,而且還涕淚滿面——去掉聲音的話,她看起來大概像是在向人偶師求饒。
第三隻病魔作為回應,打中了她的脖子。
波西米亞很有先見之明,她退遠了以後,周圍一圈地方就都被清空出來讓給病魔們了。
“是啊,”即使人偶師因為愉快而聲音輕柔,也依舊揮之不去風雨前沉重烏雲一般的陰沉感。
“十二組織的人昨天把我送進了那間醫療站。
”
林三酒背負著三份重感冒,頭腦昏沉不清,呆呆坐了一會兒,猛地擡起了頭。
“他們能殺我的時候不殺我,反而趁我有傷時把我控制住,這真是他們犯的一個大錯。
”人偶師沉沉地笑了一聲,某種尖銳肅殺的血腥氣瞬時割破了光影朦朧的暗夜。
“……想要用手術把我變成他們的狗,我醒了以後當然要好好報答一下。
我剛清空了第二層,就發現有什麽無形的東西進了醫療站。
”
林三酒想說話,鼻子卻被堵得嚴嚴實實,由於太難受,一張嘴竟有點兒想吐;在她與重感冒搏鬥時,誰也沒料到波西米亞竟開口了:“那、那個,人偶師大人……你是怎麽通過那些副本的?
”
她戰戰兢兢,聲音發顫,想要趁著說話而緩和關系的意圖簡直清晰可見。
不過這句話好在卻沒有激怒人偶師——“醫療站裡的人不少,什麽時候輪到我親自上陣了?
”
波西米亞看起來好像快掉眼淚了。
“等、等等,”林三酒總算能說話了,“十二組織一個星期前從山裡救出來,又送進了醫療站的那個人……原來是你?
”
“救?
”人偶師冷冷一笑,“趁人之危暗算我的就是他們。
”
這麽說來,導緻他隻能臥床不起的源頭,其實還是數據流管庫那一戰。
林三酒腦子不清楚,念頭順著嘴巴就出來了:“奇怪了,那餘淵去哪兒了?
”
教堂裡靜了一會兒。
這次林三酒早有預備,在地上一滾就避過了第四隻病魔。
“別找我問你那些不三不四的朋友。
”人偶師低低地說,已經猜出了這個名字的身份:“你們那種所謂友情的下水道味真叫人反胃。
”
“你別總是這麽說嘛,”林三酒身體裡仿佛被灌了水泥,她撲通往地下一倒,近乎無賴地問道:“那後來呢?
”
“還後什麽來?
你不是就厚著臉皮,不請自來地出現了嗎?
”
“我是跟著你的人偶來的……他在醫療站裡幹什麽?
”
“管點你腦子消化得動的事情。
”
“過去幾個月你一直在養傷嗎?
我倒不知道你也有碧落黃泉的簽證。
”
這就屬於沒話找話了。
然而林三酒也沒想到,她這句話一問,卻換來了半晌的沉默。
火光劈劈啪啪地在夜色裡跳躍著,星星點點的橙亮光點幽幽漂浮在教堂裡,隱約照亮了高處那一片巨大的、絲網織成的吊床。
二人對視了一眼,又同時擡頭看了看頭上,卻不料被人偶師冷不防的聲音驚了一跳:“再往上看,就挖掉你們的眼睛。
”
波西米亞好像恨不得能在原地蜷起來。
“沒有。
”過了幾秒,人偶師低低地開了口。
“我沒有碧落黃泉的簽證……”
“那你很幸運嘛——”
“我的簽證是通往另一個世界的。
”
林三酒愣了愣。
“你是不是沒有用它,又隨機被傳送來了這裡?
”她試圖理解這件事。
“你沒有腦子嗎?
”人偶師立刻不耐煩了,“換作是你,你會放著十二界簽證不用,反而隨機傳送嗎?
”頓了頓,他又涼涼地笑了:“別說,你的話確實有可能,畢竟你脖子上頂了一塊石頭。
”
林三酒已經想不起來為什麽當自己發現人偶師也在這兒時候,她竟會覺得高興了。
“那是怎麽回事?
”她隻能忍氣吞聲地問道。
“你聽不懂人話嗎?
我用了別的世界簽證,但是卻被傳送到這裡來了。
”
一句“那怎麽可能”還沒有衝出舌尖,林三酒突然一震,從原地跳了起來。
她急忙朝波西米亞看了一眼,發現後者現在也正望著自己:“橘子!
那個橘子——傳送!
”
“你終於瘋了。
”人偶師平淡地說。
“我沒有,”林三酒在重感冒的作用下,腦袋幾乎要開裂了,解釋得含混不清:“我們之前在橘子裡,不是,是我從一個男人的眼睛裡……你來說!
”
波西米亞被她推了一把,連頭髮都要炸開了。
她舔了好幾下嘴唇,總算是把橘園中的來龍去脈磕磕巴巴地說了一遍,林三酒又補上了自己從餘淵處、從那個密室副本處聽來的消息。
“這麽看來,現在十四個月的傳送機制很有可能出現問題了。
”
林三酒皺著眉頭,感覺自己遲鈍昏沉的腦子像個累贅一樣拖著她的思維。
“還有……阿嚏!
還有,副本也很古怪,竟然有了自我意識和行動能力……”
人偶師難得地沒有再嘲諷她。
“大洪水?
”他喃喃地說,“與聖經裡的大洪水有什麽關系嗎?
”
可惜在場誰也沒法回答這個問題。
“那個,你不是有個能夠檢驗信息真假的手下嘛,叫胡什麽來著?
”林三酒裝作漫不經心似的說,“你把他借給我,讓我去打聽打聽消息……”
即使看不見,她都錯覺自己好像被人偶師投來的一眼給割破了皮膚。
他再開口時,卻讓她吃了一驚。
“有人來了。
”人偶師冷冷地說。
感覺人偶師一出場,激起了千層浪……我的媽,頭一次啊,光是百元壁的打賞居然有這麽長名單:響太多就賞了倆壁,還有升天君、幽藍憂嵐、風不怯、綰慬(感謝預警)、前面的小哥等等、一頓要吃2碗飯和lamiar!
最叫我震驚的是修愉!
一排和氏璧,足足佔了半壁江山,你這是多少打賞我幾乎都數不清了,隻會瑟瑟發抖……雲黨的勢力居然這麽大嗎?
以後要經常牽著他溜一溜了!
謝謝兔組長、紅袍白馬上、阿雪雪雪雪、我隻吃人偶師cp、moolis、ameyama、白鹿未浠、好大一粒蛋、孟買的福晉、禦雪霄霜、我就叫霹靂、馮知節、一隻叫party的喵、曉鏡愁雲改、一努冰雹喵喵喵、須尾掙錢(這個名字我喜歡)、書友20170516172251286、霸道阿雲愛上我、人偶師正妻(你倆撕吧)、什麽都被佔了那就叫這個吧、蹦蹦噠噠小芝麻、風來葉影疏、你永遠是欠太陽的、希斯萊傑、天光將明、日月大濕等大家的打賞!
(對,隻有打賞,月票的我放不下了,明天放)
大半夜搞得這麽驚心動魄……幸好我是在寫完了才看的打賞,不然怎麽抱著平常心去寫這一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