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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世春》355.第355章 似曾相識的字跡

盛世春 青銅穗 4252 2024-05-13 17:12

  第355章 似曾相識的字跡

  傅真攥緊了絹子問道:“不知娘娘這話是何意?
不知皇長子到底有何苦衷?
臣婦愚鈍,還請娘娘明示。

  皇後吸氣站了起來,沿著簾櫳走到了窗戶前。

  如此心浮氣躁的一國之後,是傅真活了兩世以來極為少見的。
但由此她也知道已經觸摸到了秘密的邊緣,隻是眼下卻不敢再加火候,免得弄巧成拙。

  屋裡的氣氛就此凝滯下來,過了好一會兒,皇後才說道:“沒有。
我隻是猜想罷了。
我的兒子怎麽會不願意見我呢?
他一定是有別的原因。
你說的對,也許李儀認錯人了。

  “娘娘——”

  傅真沒有想到堅強了一輩子的皇後居然會退縮。

  “讓李儀不用來了。
”皇後轉過了身子,“這麽多年了,是我思念心切,亂了方寸。

  她的臉上又恢復了平靜,甚至她還扶著茶幾,平穩地坐到了椅子上。

  傅真的指甲都已經掐進了手心裡,但此刻看皇後的神情,已經不適合再說任何話了。

  她低頭吸了吸氣,把茶水放上前,而後屈膝行禮:“臣婦言語有失,請娘娘恕罪。

  皇後接了茶,緩聲道:“我有些累了,你先回去,改天我再尋你說話。

  傅真稱是,垂首提了提裙擺,退了下去。

  門口光影變幻,很快大殿裡已經隻剩下兩個陪侍的宮人。

  皇後這才放松了繃直的身軀,長吐一口氣後,她閉上眼睛,支起了額角。

  整個殿裡安靜得如同子夜,隻有沙漏發出的低微的聲音。

  隨後就響起了低聲的啜泣,簾櫳下的太監憂愁地朝窗戶這邊看來,幾次欲張嘴,最終都又偃旗息鼓。

  直到廡廊下傳來了宮女的腳步聲,以及宮人們刻意壓低了聲音的對話聲,皇後才又長長的吸了一口氣,擡起了頭來。

  太監快步走上來,遞過了帕子,皇後接在手上,印了印眼眶後放下來。

  正待有話交待,餘光卻瞥見了雙腳前地面上的一張紙。

  太監把它撿了起來,遞到她手上:“看起來是將軍夫人方才遺漏的。

  皇後信手打開,掃了兩眼,然後她身子就猛的繃直了!
接而她在快速看了兩眼,又騰地站了起來!

  “把她給我叫回來!
快!

  太監一時間懵了,但聽從號令行事的習慣使然,他下意識地稱是,然後飛奔到殿門口:“把將軍夫人傳回來!
要快!

  號令很快就通過一重重的宮殿傳送了出去。

  傅真不緊不慢地走在廡廊裡,當身後“將軍夫人留步”的聲音急匆匆地傳過來,她頓時雙眼放亮,轉過了身子。

  “將軍夫人!
皇後娘娘傳您回殿!

  傅真拔腿就往後走,一路箭步回到了皇後宮中。

  “娘娘傳我?

  “你們都下去!
”皇後揮退了宮人,目光便直直投向了傅真:“這個是哪裡來的?

  傅真望著那張金旭寫給楊奕的求助信,說道:“回娘娘的話,這是我們將軍的線人拿回來的。

  “你敢跟我撒謊?

”皇後拍響了桌子,聲音沉重而淩厲,震得大殿內外全部都安靜了下來。

  傅真跪下來,勻住氣息道:“什麽都瞞不過娘娘慧眼,這封信來歷的確非同尋常,可是臣婦與將軍承諾過當事人,臣婦萬死也不敢違背這個諾言啊!

  “當事人!
”皇後眼眶紅了,她雙手緊緊的抓著傅真的肩膀,“可你說的當事人正是我日思夜想的人!

  “娘娘什麽都明白,自然不需我多說,可是娘娘必然也知曉我那當事人的性子,眼下這個當口臣婦萬萬不能造次!
否則,就很可能會害得娘娘永遠都完成不了願望啊!

  楊奕能夠做到二十多年絕不回頭看一眼,他的心性之堅定可想而知。

  原本昨夜裡楊奕就再三囑咐過他們不要洩露他的行蹤,傅真此時自作主張透露他還活著的消息給皇後已經算是違背了諾言,如果她還將楊奕的下落說出來,還要明言告訴皇後她眼下就在京城,那她豈不就成了個徹頭徹尾的失信之人嗎?

  而且這麽多年來楊奕過得並不好,如果不與父母相認,的確是他內心的祈求,那就此將他的下落說出來,對楊奕來說豈非也是一種傷害嗎?

  皇後頓住,下一瞬說道:“那你為什麽要做這個失信之人?
你為什麽又要選擇告訴我?

  “娘娘,”傅真擡起了頭,“我隻是想讓你安心。
當初我命懸一線,我母親差點失去了我,我知道一個做母親面臨失去兒女的感受!
我想最起碼,您可以知道他是死是活。

  “其實就算我不說,您也遲早會找李儀,對嗎?
您也遲早會知道您等的人他還活著。

  皇後弓著身子望了她半晌,退身回去。

  大殿裡又沉默下來,皇後的眼淚卻是撲簌簌的往下落了,一個母親的哭聲終於不再能掩飾得住。

  傅真走上前,跪坐在她的膝蓋之下:“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還請娘娘保重鳳體。

  傅真今日此舉也是跟自己在賭,早前從馮夫人那邊得知的信息,楊奕當年失蹤,以及這麽多年不露面,問題大半出在皇帝身上。

  如果楊奕介意的是皇帝當年的某種行為,那麽原本感情深厚的母子卻也因此不能見面,豈不是很可惜嗎?

  當然,這是家事,外人不能輕易插手。

  可是帝王的家事就是國事,楊奕是皇室血脈,按王法來講不可以流落在外,對於皇位傳承來說是有隱患的。

  同時楊奕雖然不肯認父母,可他對天下百姓還是關心的,他心中有大義,無論他肯不肯回歸皇室,就憑他在關外待過那麽多年,憑他和東茲王的交情,對於平定西北方面的動亂他都能帶來不小的助益。

  那麽想要解開這個結,隻能寄希望於皇後身上了。

  “好一個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可我已經等了二十多年了,我這座山也青不了多久了。
”皇後止住了哭聲,眼淚卻還在默默的往下淌,“他都跟你們說了什麽?

  傅真默然不語。

  皇後苦笑:“我知道,他從小就很有主意,能夠在你們面前露面,已經很了不起了。

  “你做的對,我不會怪你,你起來吧。

  傅真心裡也十分難受,她挨著旁邊的腳踏坐下,“殿下這些年受了不少的苦,從湖州離開之後,他不知怎麽就去了大月,在那裡被大月王段若囚禁了五年。
是當時身為東茲王子的金旭救了他,後來他們之間就有了交情。

  “那他——”

  “娘娘,”傅真握住了她枯瘦的手,“他隻跟我說了這些,當中具體發生了什麽事,殿下一個字也沒說。

  “向您坦誠這一段,是為了讓您知曉這封信的來歷,敏之已經去幹清宮向皇上稟報軍情了,但因為證據不足,也無法向皇上和兵部官員陳述來龍去脈,所以隻能先取得娘娘您的理解。

  皇後淚如泉湧,握成拳頭的手緊緊壓在胸口,閉眼緩了好一陣,才吸氣出聲:“囚徒……他是我泱泱大周的皇長子,如果不是因為那樁意外,他也早早的建功立業,早就成為了我大周備受敬重的儲君,他竟然在段家人的手下成為了階下囚!

  “段若如此,還是因為有稱霸中原的野心,哪怕他死了,他也還是留了禍患在後,徐胤和他身邊那個連冗,目前看起來都是他陰謀中的一環,想我大周那麽多將士犧牲在西北戰場之上,大月這孽根不徹底拔除,難為我大周之將士英靈!

  皇後反手抓住了她的胳膊:“丫頭,你告訴我,他如今到底是什麽模樣?
我可以不強迫他入宮,也可以當做不知道他還在人世,我隻想知道沒有在我身邊的這二十多年,他到底怎麽樣了?

  傅真抿唇,目光瞥到一旁桌案上的紙筆,她起身走過去,提筆蘸墨,不假思索的繪起圖來。

  皇後見狀走過去,目光膠著在他的筆下,傅真的筆尖每動一下,她的眼淚就每留一行。

  直到最後整幅畫像畫完,皇後渾身已經顫抖的不成樣子。
她繞到正面仔細的看著畫像,目光裡遊弋著肝腸寸斷的痛楚。

  “真像他父親年輕的時候,”皇後聲音嘶啞,卻流露著欣慰,“最要緊的是全須全尾的,還這麽威武高大,真好……”

  說到這裡,她把淚眼轉向傅真:“對了,他成親了嗎?
孩子該有很大了吧?
我的兒媳婦和孫子,還從來沒有見過我這個婆婆和祖母呢。

  傅真鼻子發酸,她勉力穩住氣息:“根本沒有來得及說這些。
再說,我們也不敢打聽。

  “這樣麽,那也沒什麽,”皇後含淚笑起來,她把畫像貼在心口,“隻要人好好的就好。
什麽都好。

  她的眼淚滴落在畫像上,還沒全乾的墨跡一下被暈染開兩處,他連忙直起袖子輕拭起來,可是越塗越糟,左邊胳膊處已經糊成了一大塊。

  她慌張的擡起頭:“這怎麽辦?
這怎麽辦?

  傅真連忙攙住她:“您別急,我還能畫呢。
這張您先留著,待我回去後,我多畫幾張不同的給您送進來。

  皇後這才平定心緒,抹去了眼淚道:“好,好。
來日方長,是我亂了方寸了。

  傅真扶著她坐下:“娘娘,請恕我鬥膽,大殿下他到底為什麽不肯回宮?

  皇後緊抿著雙唇,搖頭道:“這不是三言兩語能說清楚的事。

  “是不是有什麽誤會?
如果是的話,那就應該想辦法把它解開呀!

  皇後淚眼望著她:“我也希望是誤會,可有些事情,從發生開始就沒有給日後留餘地。

  說到這裡她把臉別開:“你還太年輕,人性的矛盾沒有辦法理解那麽多。
不要問了。

  跟當權者糾纏沒有任何好處,哪怕這位是公認好說話的皇後,一位越界也沒有好果子吃。

  傅真隻能打住,餘光瞥見了旁邊新插的那瓶桂花,她走過去抱了起來:“娘娘這花好看,可否賞賜給我?

  帝後都崇尚節儉,雖然是宮裡的瓷器,這隻花瓶的質地也隻是中上等,不算明目張膽佔便宜。

  皇後此刻哪有心情在意這個,她扯了扯嘴角:“你喜歡就拿著去吧。

  傅真高興的謝恩:“多謝娘娘隆恩。
回頭我就多多畫幾張畫像,悄悄的送進宮來。

  皇後點頭,淒然之色又爬上了她的臉龐:“那我就,且把他托付給你們了。
你們萬萬照他的話行事,不要再向任何人吐露他的存在了。

  “娘娘的叮囑臣婦謹記在心,絕不敢有差池。

  皇後點點頭,疲乏的擺了擺手:“你回去吧。

  傅真抱著花瓶頜首,退出了殿門。

  ……

  乾清宮這邊,皇帝聽裴瞻口述完整件事情經過之後,就問他要了楊奕親筆書寫的那封“信”看起來。

  看完之後他眉頭微皺:“送信的人你完全不知道什麽模樣?

  裴瞻面不改色心不跳:“確實未曾見到,他就塞在我門縫裡。
皇上可是看出來有何不妥?

  皇帝再次將信紙上看了片刻,然後道:“倒也沒什麽不妥,金旭和大月的恩怨,多年前朝廷就有人看得過消息,朕已經知道了。
隻是這筆字跡——”

  裴瞻心頭一動,暗覷了皇帝一眼:“這字跡怎麽了?

  這是楊奕的親筆字跡,從湖州離開始,他已經有十歲,那時候皇帝身邊文武人才如雲,楊奕一定已經讀過好幾年書了!

  “沒什麽。
”皇章把信紙合上,“就是看著好像似曾相識。
不過應是朕多慮了。

  十歲時候的字跡,跟二十多年之後的字跡肯定有很大不同,皇帝竟然能夠從中看出似曾相識,也不能不說很稀罕了。

  “這信上所說連若的餘孽策反了東茲的大將是否屬實,你核實過嗎?

  “未曾來得及。
臣接到消息之後,就立刻入宮稟報了,臣如今的職務是經濟大營的統帥,西北那邊的軍情,未得皇上允準,臣不得私自插手。

  皇帝點頭:“朕給你旨意,你先號令八百裡快馬前往西北查明因由,倘若消息無誤,便聯同兵部定下決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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