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城的主流畫展自然是人流如海,工作人員主要關注的還是畫展現場。
休息室內的監控隱蔽,一般也都是幕後人員跟貴賓。
於永作為畫協的副會長,是這場畫展的主要負責人,隻要他一句話,要休息室的監控也不會很慢,隻是他主觀意識就覺得是孟拂在江家動的手,那休息室的監控也就沒必要看了,也沒催工作人員。
自然,蘇地查得也不慢。
他一路上跟趙繁了解了江歆然來這裡的時間,查看了幾個死角的監控,很快就發現了不對。
看蘇地的回復,孟拂就知道他查到了,她盯著於貞玲的方向,一字一頓道:「給他們看。
」
蘇地一言不發,把從工作人員那裡借來的電腦放在桌子上,監控他已經讓人放在了兩個文件夾中,他直接點開。
於貞玲冷眼看向孟拂:「你還有什麼可以狡辯的?
」
電腦上的監控已經開始播放,第一段是人來人往的走廊,蘇地站在電腦面前,指著上面一個鬼鬼祟祟的女人,時間是八點十二分,「請注意穿這個衣服的人。
」
一路看到她從休息室旁邊屋子進去。
八點十九分,她從屋子裡面出來,衣服裡面似乎有東西。
視頻放完後,蘇地很快點開了第二個視頻,第二個視頻顯示的休息室內部,剛好能看到江歆然盒子的一角。
下面時間是八點十五分,對方似乎知道有監控,沒露正臉,隻露了半個袖子,把盒子打開,取走了裡面的畫。
「大家仔細看這個袖子,就是上一個監控走廊上的那個女人。
」蘇地點了暫停,又點回到上一個視頻,把那個視頻的細節再給大家看了一遍。
不說那個拿畫的女人是誰,這個視頻,最少也證明了——
從江家到休息室,江歆然的畫都在!
也就是說——
孟拂在半夜三點偷了江歆然的畫顯得無力又可笑。
「於副會長,江夫人,」孟拂吐出一口氣,目光從於貞玲身上,又轉到於永身上,嘴邊的弧度又涼又嘲:「好好看看,是我嗎?
是我嫉妒江歆然偷偷拿了她的畫嗎,嗯?
」
休息室裡面並不是特別大,又呆了這麼多人,實際上有些擠,可偏偏劍拔弩張的場景,此時卻無比的安靜,安靜到似乎誰隻要一動,空氣瞬間就能炸開一樣。
繞是於貞玲平日裡有多能說,此時語氣也是一滯,說不出一句話。
她也是萬萬沒想到,拿了江歆然畫的竟然不是孟拂。
這兩個視頻,再對比剛剛她對孟拂說的話,還有周圍看過來的似有似無的目光,於貞玲臉上罕見的出現了燒紅。
彷彿被人當眾打了一巴掌。
於永也聽著孟拂似嘲似諷的話,面色也變得難看起來,直接轉身對工作人員道:「去排查一下,監控上面的女人是誰。
」
休息室不止是於永跟於貞玲這些人,還有江管家跟好幾位工作人員。
事情來了這麼一個大反轉,大家表情都很奇特。
偷偷看看於貞玲,又看看於永跟江歆然。
剛剛聲勢多浩大,現在卻一聲也不吭的。
被這麼多雙眼睛看著,於貞玲也非常不自在,她看向孟拂,硬著頭皮開口:「拂兒,剛剛的事兒是我的不對,沒查清楚就怪你了,都是那個小薑胡說八道,回去後,我一定辭退她。
」
【視頻拿到了,少爺,孟小姐太慘了。
】
蘇地發完一句,然後冰涼地瞥了休息室內所有人一眼後,適時的向孟拂提醒:「孟小姐,承哥讓你回去了。
」
「再不回去,要扣獎金了。
」
孟拂心思一下子被拽回來。
她頷首,隻重新看了一遍房間內的所有人一眼,然後直接轉身離開。
那目光很淡,淡得江鑫宸心裡不由一陣恐慌。
今天早上,他跟孟拂的關係似乎剛剛才稍微有一點點緩和。
可眼下,卻因為這件事,似乎一切又回到了原點。
江鑫宸抿了抿唇,一直看著孟拂離開的方向,垂在兩邊的手緊緊握在一起。
他不由自主的往前走了一步,想要跟上去,卻被蘇地攔住了。
他的動作,身後的江歆然看到了。
「媽,您別自責,這跟我也有些關係,我晚上就向妹妹道歉,」江歆然垂了垂眼睫,又轉向於永:「舅舅,我的畫還能拿到嗎?
」
聽到這句,於永也回過神來,眼下自然是江歆然的事情重要,這關乎著於家以後在畫協的發展,他轉向江歆然:「我已經讓人去查了,這件事……」
這幾個人聊著聊著就又到江歆然的畫上,還有剛剛監控上的女人。
似乎孟拂這件事隻是個插曲。
彷彿對冤枉孟拂這件事就如同是個小貓小狗一般。
江鑫宸不由擡頭,「你們一點悔過跟自責也沒有嗎?
」
「鑫宸,你說什麼?
這件事我們也沒想到會這樣……」江歆然擡頭,看向江鑫宸。
「所以你們,不,應該說是我們,查也沒查,就認定是她,還用爺爺的名義讓她交出姐姐的畫,是嗎?
」江鑫宸笑。
他想起了剛剛孟拂的經紀人離開後,她孤立無援,一個人面對所有人,卻依舊站得筆直,最後還能淡淡問他「你覺得呢」。
像是習慣了這種場面一樣。
明明不是她,她卻不哭不鬧,甚至還冷靜的讓人去查監控,跟江歆然是兩種人。
江鑫宸後悔了。
「所以你是在怪我?
」江歆然往後退了一步,苦笑:「這次畫展對我有多重要你不知道?
沒有這一次,我可能就失去了參賽的機會。
」
她眼眶又紅了,是在示弱。
江鑫宸心情無比的複雜,沒有心情安慰江歆然了,直接轉身離開休息室。
他走後,江歆然遠遠的看著門口,回想剛剛孟拂的表情。
她是真看不慣孟拂那種似乎什麼都不放在眼裡的樣子,這樣子彷彿像是個高高在上的千金大小姐。
看著江鑫宸離開,江歆然收回目光,她遲疑著看向身邊的於永跟於貞玲,「舅舅,媽,妹妹肯定會去向爺爺告狀……」
聽到這句,於貞玲面色又變了。
之前她就因為孟拂跟江泉鬧僵了一次,如果這一次被他們知道……
孟拂真偷了還好,偏偏孟拂沒偷……
身側,於永手背在身後,淡淡的開口:「不用擔心這個,她不是想跟我學國畫嗎?
貞玲,你打電話告訴她,今天這件事,讓她就當作什麼也沒發生。
以後每個星期六,她都可以來畫協聽一個小時的課,能在作協掛我的名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