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中初見。

　　是女主燕離親眼目睹父親死後，遇到富家子弟的男主，那時候城門大關，男主前來赴學，詢問燕離。

　　城樓是影視基地內部的城樓。

　　城樓上空，灑水機已經準備好了。

　　孟拂站在城樓下方，仰頭看著城門，頭頂，灑水機開始運作。

　　「呼啦啦——」大雨落下。

　　秦昊的汽車停在城樓，僕人下車，給他撐起了傘，秦昊入戲了就一股陽光少年的樣子，他向前面詢問：「同學，這城門什麼時候能開？
」

　　孟拂還穿著淺藍色的民國風學生服，頭髮也被拉直了，紮成兩個低低的小辮子。

　　渾身濕淋淋的。

　　秦昊問兩遍，她才轉了身，看向秦昊。

　　（淋了一夜雨，燕離面色蒼白，唯有那雙眼睛，讓人捉摸不透。
）

　　孟拂抹了抹臉上的雨水，轉向秦昊。

　　她臉上不是十七歲少女的懵懂，眼底聚集的仇恨幾乎化成實質。

　　這樣的眼神，就算是個老戲骨也接不下來。

　　沒見過孟拂演戲的人，是不可能覺得孟拂這樣的人會演戲，秦昊也遇到過其他不會演戲的人，他已經準備好等會兒該用什麼語氣來面對孟拂。

　　尤其是之前秦昊明明看孟拂沒看劇本，也沒溫習台詞，下意識的覺得她是來混的。

　　可現在——

　　本來該詢問孟拂的秦昊，在看到她那雙眼睛時，愣了一下。

　　這種被壓戲的感覺，他很少遇到。

　　「卡——」高導拿著喇叭，對秦昊大喊，「秦昊，你愣著幹嘛，怎麼不說話？
！
」

　　「抱歉，」秦昊回過神來，他收回目光，沉下心來，給大家道歉：「導演，我們重來一遍。
」

　　秦昊認真起來了，這兩人的鏡頭就好拍很多。

　　孟拂的學習能力本身就很強，又好學，上個星期她對於怎麼找鏡頭這件事已經輕車熟路了。

　　走機位也不處差錯。

　　秦昊演技也非常好，本身也是很有實力的一個演員。

　　除了第一遍秦昊忘詞了，第二遍很順利的就過了。

　　「不錯，」高導站起來，他看了眼一直呆在自己身邊沒走的蔣莉，不由笑，「我淘到的這個演員不錯吧，她本身就很有燕離的氣質，表情管理也非常好。
」

　　蔣莉看著秦昊跟孟拂回來，目光放在孟拂身上，微微眯了眼，「她身上確實有燕離的氣質，演技爆發也很好。
」

　　「不是運氣好的問題，」高導本來想跟蔣莉解釋，孟拂後面的間諜特務單人戲份拍的更好，看到孟拂過來，他直接道：「孟拂你先去換衣服，等下還有好幾場戲份，我先跟他們倆說戲。
」

　　這三個主要角色的戲份都排到一起來了。

　　孟拂「嗯」了一聲，就回去把試衣服換掉，趙繁早就拿著大毛巾等在一邊。

　　她養孟拂就跟養閨女一樣，看到孟拂這麼濕漉漉的一身回來，不由念叨：「趕緊換衣服，還好今天承哥沒跟組……」

　　「年輕小姑娘就是這樣，現在還吃不了苦，」蔣莉看著孟拂的背影，若有所思，然後笑，「不過倒是沒想到，孟拂今天的爆發倒是好。
」

　　秦昊拿起了劇本，聞言，給了四個字：「上一場她眼神有戲，這一場戲，她應該提前做過功課，很敬業。
」

　　眼神有戲，這是秦昊給出的非常好的評價。

　　他也不知道剛剛是孟拂一時狀態，還是她本身演技就好，剛剛那場戲，倒是讓孟拂加分不少。

　　剛剛孟拂在拍戲前睡覺，難免讓秦昊想起了她晚上熬夜研讀劇本。

　　也因此，對孟拂印象更好。

　　畢竟，敬業的人在哪都會受歡迎。

　　當然，秦昊沒看到，他說孟拂提前做過功課的時候，高導看他的眼神。

　　「她在演員這方面潛力很大。
」秦昊跟蔣莉面前，高導就沒多說孟拂的私事，隻是嘖了一聲，然後很快回歸了劇本，他找來了武術指導老師，跟兩人討論接下來的打戲。

　　那邊，孟拂也換好衣服了。

　　看到孟拂回來，高導直接招手讓她過來：「今天有一場打戲你知道吧，對了，蔣莉就是戲班畢業的，她身手很好，沒事兒你就去請教一下她。
」

　　高導記得孟拂十分好學，上個星期，差點兒沒把自己問瘋。

　　蔣莉本來在跟秦昊說話，聽到高導cue她，她頓了下，「嗯，你待會兒指導老師說什麼你聽不懂的，可以來問我。
」

　　「謝謝。
」孟拂禮貌的對蔣莉道謝。

　　孟拂看過劇本，這兩人在劇裡相愛相殺，她打了個哈欠，回到了自己專屬的座位上，這會兒她倒沒再繼續睡了，不過也沒閑著，而是打開了手機。

　　幾天沒管手機，微信上一堆留言。

　　還有周瑾給她留的新題目。

　　這一次周瑾留的不是強化班的題，而是六門課程的試卷跟習題。

　　高三無一例外就是卷子多，當初周瑾給孟拂開後門的時候，也說了，孟拂可以不去上課，但這些作業她一定要做。

　　找趙繁拿了筆記本，又拿了支筆，在筆記本上開始演算一道題，順便讓趙繁去劇組把這些習題全都列印出來。

　　這邊，高導還在跟秦昊兩人說戲。

　　見秦昊在看孟拂那邊，高導笑，「她是在做題目。
」

　　「做題目？
」秦昊詫異。

　　「嗯，數學題，」高導也看不懂孟拂做的是什麼科目，不過據劇組其他人說，孟拂做的是數學題，「這已經是她在劇組的常態了，以後看到也別覺得奇怪，習慣就好。
」

　　他現在說起孟拂的時候，眼帶笑意，看起來孟拂深得他心。

　　蔣莉看向孟拂那邊，趙繁在跟一個工作人員嘮嗑，倒是奇怪，片場的工作人員看起來都很喜歡孟拂。

　　**

　　趙繁把題目列印完回來，上面無論是物理的彈簧受力還是一堆繁瑣的化學方程式，她看到就頭疼，直接遞給孟拂，略微擔憂：「昊哥跟莉姐他們都在高倒討論，我看劇本上，下一場是動作戲，你不去準備一下？
」

　　「不用，」孟拂低頭，拿著筆，寫下一個式子，「民國戲，不是動作戲就是槍戰，對技術要求不高。
」

　　說完這一句，她把這個小式子的結果已經算出來了。

　　聽孟拂的話，趙繁把她的保溫杯擰開，裡面是她剛剛給孟拂泡的薑糖水：「怎麼什麼話到你嘴裡，就很簡單的樣子，槍戰可不好拍，無論是動作還是拿槍。
」

　　孟拂繼續往下算，頭也沒擡，對趙繁的話，隻是挑了下眉，沒表達什麼。

　　看她不說話，趙繁不由停下手，看向孟拂。

　　槍戰、打戲都不好拍，這些是圈子裡公認的，除了那些武星出道的，其他人拍這些戲份都需要替身出場。

　　若是其他人，趙繁也就算了。

　　可偏偏是孟拂。

　　孟拂在遇到趙繁之前都在讀書，趙繁是製動的，遇到自己之後，都在跑通告，唯一的幾部戲都是網劇中毫不起眼的路人甲。

　　沒有拍過打戲，也沒拍過槍戰。

　　現在這個時代，演員除了在戲中摸了一模裝了霧彈的假槍，還能在哪兒摸到槍？

　　趙繁一邊想著，一看收回目光，若有所思。

　　物理習題不多，孟拂等待的時候，已經做完了物理題。

　　做完物理題之後，她也沒檢查，翻起了英語卷。

　　「不對一下答案？
」趙繁看給孟拂列印，自然知道這些後面附帶答案，都是從學生時代過來的，趙繁也知道做題的準確步驟。

　　做完對答案這一步，必不可缺。

　　「用不著。
」孟拂繼續寫英語。

　　趙繁站在原地，盯著孟拂，孟拂做題很快，英語單選題，她似乎是看完就選了答案。

　　想想幾個月前，孟拂連一首英文歌都練不好。

　　趙繁坐在孟拂對面，不由陷入沉思。

　　孟拂沒有注意到趙繁這一點，她寫習題的時候，放在一邊的手機響了，是T城的一個陌生號碼。

　　「不接嗎？
」趙繁看孟拂一眼。

　　孟拂搖頭。

　　電話鍥而不捨。

　　第三次，孟拂終於接起。

　　「是拂兒嗎？
我是外公。
」電話那頭是於家老爺子，他聲音渾厚，聽起來比江老爺子渾厚多了。

　　孟拂回到T城後，幾乎沒見過於老爺子。

　　也沒去過於家。

　　於老爺子本身是T大校長，身份也是公職人員，跟企業家不一樣。

　　孟拂對於家人都挺冷淡的，說話也沒那麼客氣：「有事嗎？
」

　　於老爺子那邊似乎並不在意，「晚上有時間回來吃飯嗎？
你媽跟你姐姐今天從京城回來。
」

　　「我拍戲。
」孟拂繼續看下一道題，「沒其他事掛了。
」

　　手機那頭，於老爺子掛斷電話，書房內，於永問：「爸，怎麼說？
」

　　「她要拍戲。
」於老爺子搖了搖頭。

　　聽到這一句，於永重新坐回到椅子上，皺了皺眉：「竟然還在拍戲，看起來是真心長在娛樂圈了。
也好，不然歆然這次回來，跟童家的事情說不清。
」

　　於老爺子看了於永一眼，他知道童家跟於永打的什麼主意。

　　孟拂跟童爾毓有婚約在先，這個時候，要是被孟拂知道童爾毓跟江歆然在一起，江老爺子那邊肯定不會善罷甘休，到時候江歆然處境肯定不好。

　　眼下孟拂不管是怎麼說，都鋒芒畢露，為了保護江歆然，這件事江家跟於家隻能瞞著孟拂跟江家那邊。

　　「總有瞞不住的一天，」於老爺子看向於永，「到時候你們怎麼辦？
」

　　於永隻道：「爸，貞玲也說了，以歆然的天分進了A大藝術系，之後角逐京城畫協總部的名額問題。
童爾毓也是香協預備人選，他們跟T城、江家、孟拂甚至同老爺子以後不是一個格局也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

　　**

　　高導這邊。

　　秦昊跟蔣莉的還有配角的戲份拍完了，因為三個主要演員在場，戲份是之前就籌劃好的，高導更多的是遷就秦昊跟蔣莉的時間。

　　蘇承最近沒有給孟拂接其他通告，隻希望孟拂好好拍這部戲。

　　所以在這幾個人中，孟拂是時間最自由的一個。

　　晚上九點，隻剩下最後一幕戲。

　　這場是三人的戲份，也是槍戰跟打戲。

　　「孟拂，你看過原著吧，應該知道燕離舅舅是軍閥，她從小跟她舅舅，槍術了得，」高導看到孟拂一副換好了，便拿著劇本跟她說，「所以燕離拿槍很專業，等會兒是她拿槍射下了宴會廳的大燈，還有上子彈掉彈殼的鏡頭，劇組裡的槍裡沒有真子彈，但有橡膠子彈，你先跟武術老師學一下，怎麼拿槍，怎麼拆槍。
」

　　說完後，他轉向秦昊跟蔣莉：「你們來休息一下，讓孟拂練習一下拿槍。
」

　　「好。
」秦昊今天主要是跟蔣莉拍戲，孟拂鏡頭不多。

　　這個時候他坐在桌邊休息，快要休息了。

　　秦昊的助理給秦昊還有蔣莉都拿了水，看向指導老師那邊，「莉姐，她下午有沒有問你？
」

　　「沒有，我看她好像一直在做題。
」蔣莉搖頭。

　　「好吧，那我們可能要多等兩個小時了，還要從槍開始一點點教，高導怎麼把這場戲放到最後。
」

　　槍這些學起來太難了，這邊的高導也不指望孟拂能全部學會，隻要裝個樣子學個大概就行。

　　他覺得孟拂記憶這麼好，普通人要半個小時才能熟練的，她十幾分鐘應該夠了。

　　高導原本覺得，他已經把孟拂往非人類想了，但他沒想到，孟拂接到槍之後，隻舉起來看了看，然後拿手掂了掂，就擡頭，打了個哈欠：「高導，開始拍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