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拂沒回答封修，隻是起身，跟校長、封治打了個招呼，才想了想。

　　「老師，我記得調香師系的班級是可以雙向選擇的吧？
」孟拂偏頭，好看的桃花眼眯起，笑得有些懶。

　　封治一愣，「是，但……」

　　「哦，」孟拂行頷首，她舉了舉手，「那我申請留在原班。
」

　　「孟同學……」封治擰眉。

　　他還想說什麼，封修卻是打斷了封治，直接擡頭，「你確定選擇留在原班？
不後悔。
」

　　張裕森也驚訝的擡頭看向孟拂。

　　如今二班要被香協強製撤除，這個時候，隻有一班才能繼續在調香系呆下去，他暑假期間曾經多次跟孟拂交涉，希望她去學生命科學或者工程系，她都拒絕了。

　　眼下竟然自己要留在這兒？

　　「不後悔。
」孟拂不卑不亢。

　　「好，」封修卻是怕孟拂反悔一般，轉身看向封治跟張裕森，「雙向選擇，她自己選擇不來一班。
」

　　孟拂自己同意的，張裕森跟封治也沒得說。

　　封修大感滿意，他看向段衍跟梁思，因為高興，嘴角露出了一絲笑容，「你們倆收拾下，跟我上去吧。
」

　　之前那位林老一說話，梁思跟段衍就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梁思就坐在孟拂桌子身邊，沒收拾東西，也舉了手，「老師，我也申請留在原班。
」

　　段衍放下手裡的書，依舊冷漠，也沒看封修，隻道：「我跟她們兩人一樣。
」

　　段衍本來就是這個性格，誰也不愛搭理，整個系能跟他說的上話的沒幾個人。

　　他這樣子，封修也惱了。

　　他雖然欣賞這兩個學生，也就欣賞而已，對於封治收留的人他向來看不上眼，眼下一個兩個的還這個態度，「既然三位同學都不願意來，也罷！
」

　　說完，他直接轉身，離開了一樓。

　　「封教授，這邊你先處理著，我跟他們再交流一下。
」張裕森看看孟拂，又看看梁思跟段衍，最後隻能無奈道。

　　調香系二班也是京大的學生，張裕森得給他們找出一條後路。

　　「你們三都在胡鬧什麼？
尤其是你們，段衍、梁思，你們倆給我去封院長班級，」這兩人走後，封治才看著三人，好聲好氣的勸說，「不要意氣用事。
」

　　二班實踐室，沒其他人說話。

　　封治知道，孟拂有退路，但梁思跟段衍卻沒退路。

　　「沒意氣用事，」段衍繼續低頭做實驗，語氣淡淡，「當初若不是您，我就去學外交了。
」

　　二班大多數學生都是封修之前放棄的，若不是因為封治，這些人連來調香系的機會都沒有。

　　包括段衍都是來這裡之後才被封治發掘出了調香天分。

　　「可是香協也說了，」封治聲音有些沙啞，「審核通過率達不到50%……」

　　班裡其他三十個學生也沒說話，全都沉默。

　　「不是還有一個條件？
」段衍擡頭，看向封治，「今年的考核，我衝擊學年三的S。
」

　　「好。
」封治張了張嘴，終是沒再說什麼。

　　他轉身離開。

　　班裡的人看了看繼續研究融合度的段衍，全都下意識放輕了聲音。

　　門外，封治腳步沉重。

　　助理知道封治這幾年心血都放在學生身上了，盡量安慰他：「封教授，您別傷心，萬一今年的段衍或者梁思成為黑馬也不一定呢？
」

　　「現在隻能把希望放在段衍身上了。
」封治頷首。

　　他努力的牽起嘴唇，想要笑笑，卻笑不出來。

　　段衍評級已經頂了A，連封修手下的得意弟子謝儀也隻是A，這種黑馬出現的難度何其大，封治也知道，助理隻是安慰他一下而已。

　　**

　　實踐室，孟拂關了電視，低頭看梁思的筆記。

　　她把手機放在一邊，低頭開始翻閱，梁思的筆記記錄的都是封治講課的要點。

　　裡面大部分都是藥理知識，一種藥物有多種相生相剋，相輔相成，梁思現在還隻是學了些皮毛。

　　孟拂翻著藥理知識，裡面她大部分都看過，隻是很少去製這種香料。

　　她身邊，梁思一下午不停的看著她，五點，接近放學的時候，梁思終於沒忍住了，「小師妹……」

　　孟拂又翻了一頁，聞言，眉眼稍擡，「說。
」

　　「你要不要歇會兒看會電視？
」梁思想了想，開口，「你上次介紹給我的那部海盜電影確實好看……」

　　以往，梁思一直督促孟拂學習這些理論知識。

　　今天卻沒有繼續逼孟拂看理論，反而絞盡腦汁讓她放下筆記本。

　　「當然，」孟拂點頭，不好看易桐也不會介紹給她，她偏頭，看向梁思，詢問，「你還有其他事嗎？
」

　　沒事她要開始看書了。

　　梁思：「……」

　　你別這樣，她害怕。

　　班裡很安靜，有的人學習，有的人不想打擾段衍進修。

　　梁思一臉複雜。

　　段衍接過她手裡的藥粉，看她一眼，詢問。

　　「就是孟師妹，」梁思看著認真看書的孟拂，嘆息，「你看看她……」

　　孟拂跟薑意濃，新生中有名的鹹魚，眼下這樣……

　　「小師妹她背後有退路，她成績優秀，工程系，我以後想自行考入香協，」段衍看向梁思，「梁師妹，你呢？
」

　　梁家不過是最普通的古武世界的人，他們再古武界跟普通人家的工薪家族差不多。

　　她天賦不錯，調香系畢業後能成為調香學徒，會被大家族挑中，成為門客是他們最好的出路。

　　失去了調香系，梁思這條路斷了，最後也不過成為芸芸眾生的一員。

　　「我再說吧，」梁思嘖了一聲，她偏頭看孟拂的方向，「以後混不好就去給小師妹當助理，你別說，當明星也賺錢，一張一百萬來的邀請函說給我們就給我們了，小師妹可是大名鼎鼎的明星。
」

　　段衍頷首，沒繼續說什麼。

　　**

　　晚上，調香系的教師食堂。

　　孟拂梁思段衍三人在一起吃飯。

　　「師姐，」孟拂開了一瓶可樂，終於向梁思詢問考核的事情，「你給我說說這考核。
」

　　孟拂剛來調香系的時候，就聽人說了考核，不過她那時候沒注意這麼多。

　　「孟同學，梁師姐！
」她剛開口，門口薑意濃就過來了。

　　孟拂跟薑意濃在新生班形影不離，梁思跟段衍都沒避嫌。

　　「薑師妹，坐，正好你也聽聽，」梁思讓薑意濃坐下，才解釋，「小師妹，你今天應該也知道我們調香系是香協用來培養新血液的，這種考核每年都會有兩次，分為理論跟實踐，兩個月後的就是理論部分，全都是來自香協的題目，裡面考的不僅僅是藥理，還有對各種香料的賞鑒跟分析，藥理部分基本上都差不多，難的是對香料賞鑒，賞鑒的五個香料都是一些我們沒見過的低級香料，不僅要在規定時間內鑒賞出藥性，還要鑒賞出優缺點，每次香料都不同。
」

　　「D是及格線，三年內拿到A就能拿到香協的通行令。
」

　　「這麼難？
」拿著筷子的薑意濃不由放下筷子，「我原本以為隻有理論藥理。
」

　　世界上香料不計其數，不說他們隻是一個新生，就算是頂級調香師，也不敢說自己見過世界所有香料。

　　對於這些香料，就跟一個調香師的靈敏性有關。

　　那些大師級別的調香師，一聞就知道裡面有什麼藥材，適用於什麼人群。

　　這需要的不僅僅是經驗跟見視度，還需要有天賦。

　　「不然我們通過率怎麼會這麼低？
」梁思嘆息，「大部分學生能得到的評級都是B跟C，A級鳳毛麟角。
」

　　「S呢？
」薑意濃好奇心很強。

　　孟拂也拿著筷子看向梁思。

　　「S？
」梁思看著兩人，搖頭，「那就是黑馬了，肯定會被香協提前招攬進去，說不定還能有幸跟香協的人去看看聯邦賽台……算了，這些距離我們太遠了，我們畢業後能被一個家族招中就不錯了。
」

　　提起這些，飯桌上的人都陷入遐思。

　　太遙遠了。

　　對比這些舞台，他們現在所經歷的考核，不過是蒼海一粒。

　　「是啊，」薑意濃點頭，「我要是能進何家外門門客，此生無憾。
」

　　「何家？
」段衍擡頭，稍頓，看向薑意濃，「你說的是那個何家？
」

　　顯然，他們都懂那個何家是什麼意思。

　　薑意濃笑，「不然呢？
」

　　「志向遠大，佩服。
」梁思由衷的開口。

　　段衍也詫異的看了薑意濃一眼，猜測薑意濃應該家世不錯。

　　孟拂一邊吃飯，一邊思考他們說的考核的事情，聽到他們說話，隨意的問了一句：「什麼何家？
」

　　「就一個超級門閥，」梁思跟孟拂解釋，「百年世家，底蘊無法想象，祖上曾經是皇商，家財萬貫，還有留下來的禦賜品，這麼跟你說，他家的收藏品，能跟博物館媲美，甚至博物館都有不少他們家捐贈的。
」

　　「真有錢，竟然沒被賞金天團盯上？
」孟拂咂舌。

　　「賞金天團？
」梁思跟薑意濃幾人都看向孟拂。

　　孟拂喝了一口可樂，解釋：「類似捕快。
」

　　「想起來我師兄也姓何。
」孟拂轉移這個話題，向他們感嘆。

　　薑意濃聽完梁思的科普，不住的點頭，聽到孟拂的話，她夾了一塊子青菜：「何是個大姓。
」

　　幾個人對何家感嘆了一番，這些距離他們還是太遠，就沒多說，至於孟拂說的師兄姓何，他們隻以為是娛樂圈的人或者某個同學。

　　吃完飯後，薑意濃跟孟拂走在最後面，她把一個本子遞給孟拂。

　　「什麼？
」孟拂偏頭。

　　「封院長給畫的重點，」薑意濃拿著手機，把東西塞給孟拂後就去二樓了，「上面總結了這次鑒賞香料的方向，應該是安神這個方向。
」

　　孟拂他們班級的事情，薑意濃也有聽說。

　　孟拂看著薑意濃消失在二樓的背影，不由低頭看了看手中的本子，收起來，然後拿手機給薑意濃髮過去一句「謝謝」。

　　一邊回到實踐班，一邊翻薑意濃的給她的本子。

　　考核在即，封修把自己班所有的學生全都接到他們班了。

　　孟拂看完薑意濃給她的重點，這次調香系考的方向似乎都是偏古方的，孟拂陷入沉思。

　　她點開楊花的頭像——

　　【媽，幫我找找書架上一本畫著迷魂草的小人書。
】

　　發完，正巧蘇承也一連給她發了圖片。

　　承哥：【圖片】

　　承哥：【圖片】

　　承哥：【圖片】

　　承哥：《明星的一天》合同流程出來了。

　　三張圖片，全都是大白的圖片。

　　孟拂點開第三張，是大白吃飯的畫面。

　　它的鵝窩邊擺了個金碗，碗裡面放著它的晚餐。

　　孟拂看了看，這隻金碗是她師兄上次送給她的，因為她的老師不建議她賣，她就給大白做金飯碗了。

　　孟拂看著蘇承發的話，明星這個直播她還要去錄。

　　班裡很安靜，其他人都在學習。

　　她便扯了一張紙，給梁思寫過去一行字，才起身悄悄從後門離開。

　　這邊，接到孟拂小字條的梁思終於鬆了一口氣，孟拂終於不固執了。

　　不過緊接著而來的就是壓力，無論是50%的通過率，還是S級別學員，對他們來說，都壓得他們喘不過來氣。

　　**

　　這邊，孟拂已經出了調香系的門。

　　蘇地已經收到她的消息開車趕過來了。

　　孟拂等蘇地的時候，楊花發了一條語音，孟拂直接點開，楊花的聲音有些大，帶了些鄉音：「哎呀，迷魂草它長什麼樣子啊？
怎麼我看每個都很像。
」

　　孟拂：「……」

　　她按著腦門，打開手機的畫闆，隨手畫了幾條線，然後截圖給楊花發過去——

　　【它長這樣。
】

　　蘇地車到了。

　　孟拂坐上車。

　　車沒有開去孟拂的江河別院，而是去蘇承另一處房產，距離京大也不遠。

　　孟拂已經休息了一段時間，趙繁也在這裡當蘇承的後續安排。

　　孟拂到的時候，蘇承還在蘇家沒回來。

　　蘇家。

　　蘇嫻在跟馬岑說話，聽到蘇承跟孟拂的通話，蘇嫻有些驚喜：「阿拂回去了？
剛剛不是還聽你說她馬上要考試了，在認真複習最近沒時間？
」

　　蘇嫻想找孟拂聊聊方隊的事情，不過蘇承說她忙，她沒敢打擾。

　　「嗯，」蘇承坐得端方，他把大白的繩子重新拿起來，「她回去看合同，沒事的話，我回去了。
」

　　「難怪，」蘇嫻收回目光，「不過京大期中考試要到十一月中吧，她怎麼馬上要考試了？
」

　　「是調香系的考核。
」蘇承稍微擰眉。

　　「孟小姐學的調香？
」對面，二長老詫異的擡頭。

　　他這麼一說，蘇嫻也想起來孟拂學了個調香系，她頷首，雖然她對調香系了解不太多，不過這考核肯定跟器協這些沒差別，「這個跟兵協器協的考核一樣吧？
三年內拿到A級就行，對阿拂來說不難。
」

　　孟拂聰明，雖然蘇嫻也遺憾孟拂沒去工程系，但對孟拂的智商毫不懷疑。

　　「嗯。
」蘇承淡淡應了一聲，牽著鵝繩，不緊不慢的往外踱。

　　他身後，二長老看著蘇承跟蘇嫻，不由想開口，拿A不難？

　　香協最近幾年，拿到A的新成員很少吧？

　　蘇承離開後，二長老才收回目光，沒敢把這句話說出來，隻正了神色，「大小姐，蘇黃那邊怎麼說？
」

　　聽到這句，蘇嫻搖頭，「沒有找到任何鬼醫的消息。
」

　　二長老內心更沉，「玄青觀那邊呢？
」

　　「大師向來神出鬼沒，」蘇嫻按著眉心，「我用小承情報網也找不到他的任何消息，隻能去找找方隊。
」

　　找不到對方的任何消息，很明顯，對方背後有個勢力，把他的信息抹去了。

　　這種情況下，隻能找情報局，FI2蘇嫻是沒這個膽量。

　　但她知道方隊身邊的芮澤是國內數一數二的黑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