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大成若缺

　　拙峰，如其名，無瑰麗景緻，無雄偉氣勢，無靈秀仙根， 沒有任何出奇之處。

　　它普普通通，近乎荒涼，像是一片野地，枯藤老樹昏鴉，血色夕陽西下，一派暮氣沉沉，根本不像仙門主峰。

　　拙峰上斷壁殘垣， 瓦礫無盡， 蒿草叢生，荊棘遍地，連山路都沒有了。

　　天空中，七八道影跡飛過，路過這裡時全都一滯，而後降落了下來。

　　這是幾名年輕的弟子，全都不過二十幾歲的樣子，看到這座荒寂多年的主峰，今日竟有人前來尋找仙緣，讓他們感覺很驚奇， 故此過來一看。

　　“見過李師伯。
”當中有男有女，他們向老人施禮完畢後，皆打量葉凡與姬紫月。

　　“前輩， 要進行什麽樣的測試？
”葉凡詢問要經歷怎樣的考驗。

　　這個身體枯瘦、顯得有些虛弱的老人， 是拙峰當今唯一的門人，名為李若愚，他搖了搖頭，道：“其實，沒有必要考測，很多年都未有人來此，你們若執意留下，全都過關了。
”

　　旁邊，那七八名年輕的太玄弟子全都輕笑了起來，他們無法理解，這兩人為何選擇一座沒落的主峰。

　　“我估計這兩人的資質糟糕透頂，根本不不可能被其他主峰選上，故此來到這裡，進行考驗。
”

　　“這二人有些小聰明，想以此手段留下來，孰不知根本無用，一旦選擇此山，根本不能再加入其他主峰。
”

　　“多年以來，總有些自以為聰明的人，到頭來還不是灰溜溜的離去。
”

　　這些年輕的弟子小聲議論與嗤笑，他們是前面那座主峰的弟子，那裡的傳承如今極度鼎盛。

　　姬紫月將自己的粉嫩臉頰塗抹的像隻小花貓，隻有一雙大眼靈氣逼人，她輕瞟這些弟子，而後望向老人，道：“李前輩，還是按規矩來吧，對我們進行應有的考驗。
”

　　“沒有必要……”李若愚搖了搖頭。

　　“李師伯，既然他們想測試，來證明自己，您就給他們一個機會吧。
”

　　不遠處，那些弟子全都在輕笑。

　　“是啊，說不定他們真的擁有仙骨，將來可以將拙峰發揚光大，李師伯您就試試他們到底如何吧。
”

　　這亦是拙峰沒落的體現，若是其他鼎盛的主峰，他們絕不敢如此插嘴，就是想登山也必須要通過稟報。
不過也從側面說明了老人的脾氣很好。

　　“好吧。
”李若愚點了點頭，他老態龍鍾，搖搖晃晃，走出這處破敗的殿宇。

　　拙峰之巔，遍地瓦礫，沒有一處完好的建築物。
當中，有一片開闊地，那裡有九階玉石鋪成的台階，雖然歲月流逝，時光荏苒，但是玉石依然晶瑩，並沒有損毀，看起來很柔和。

　　“原來是九階天梯考驗。
”一名女弟子有些驚訝。

　　李若愚作為拙峰唯一的門人與長老，感慨不已，道：“五百年前，凡太玄門弟子，無比想邁上九階天梯，成為拙峰弟子，昔年那是何等的風光。
”

　　“還真有九階天梯啊，以前有所耳聞，不曾想在拙峰上。
”

　　“如今，九階天梯都快被塵埃淹沒了，這裡冷冷清清，早已沒有昔日的輝煌，還有誰願登上九階天梯。
”

　　“此地今非昔比，門可羅雀，早已沒落了。
”

　　那七八名年輕的弟子小聲議論，很不以為然，話語都帶著輕視。

　　“當年，多少驚才絕豔的人物，登臨天梯，以此為榮……”李若愚歎了一口氣。

　　“李師伯您不能老是緬懷過去。
”幾名年輕的弟子輕笑出聲，很不以為然。

　　“所謂的考驗就是登臨九階石階？
”姬紫月很好奇，覺得這樣的測試並沒有什麽特別之處。

　　“不錯，你去試試看吧。
”李若愚點了點頭。

　　“拙峰未來的天才，看看你能不能通過考驗。
”

　　“一定要站穩，千萬不要一階都邁不過去。
”

　　幾名年輕的太玄弟子輕笑，認為姬紫月與葉凡不過是耍小聰明，不相信他們可以通過考驗。

　　面對取笑，姬紫月毫不在意，步履輕盈，如一隻翩翩蝴蝶，邁向九階天梯。

　　所謂的九階天梯，由九種古玉堆砌而成，顏色各不相同，沒有璀璨神光，隻有點點晶瑩。

　　姬紫月登上第一座玉階，綠色的古玉光華閃爍，蕩漾而出，她顯得很輕松。
再次邁步，第二座玉階頓時紅暈呈現，赤霞點點，她感覺到了壓力，娥眉微蹙。
當第三步落下時，藍色的古玉清輝灑落，晶瑩通透了起來，她感覺步履沉重。

　　第四步、第五步……到了第七步，她感覺難以邁開腳步，沉重如山，渾身香汗淋漓。

　　她不知道，李若愚在她登上第三階天梯時，就已經露出了驚色，等到她登上第七階時早已是瞠目結舌。

　　“砰”

　　姬紫月第八步落下，古玉灑輝，紫玉天梯被她踩在腳下，她感覺像是背負了青天，被壓的喘不過氣來。

　　“砰”

　　第九步落下，她踩在了最後一階上，頓時仙樂陣陣，五色光華衝天，七彩神芒浮現。
她順利登上九階天梯，拙峰異相紛呈。

　　“這……”李若愚滿臉震驚的神色，軀體在輕輕顫抖，幾乎不敢相信這一切，自語道：“昔年，我聽聞能夠登上第七階的人就已稱得上不世天才了，拙峰傳承至今，我都不知道有沒有人登上過第九階天梯……”

　　旁邊，那幾名年輕的弟子皆滿臉不相信的神色，全都沒有想到會是這樣一個結果，沒落的拙峰竟真的迎來了一位絕世天才。

　　姬紫月明白了狀況，頓時後悔不疊，她以為要踏過每一階天梯，萬萬沒有想到根本不需要這樣。
她暗自吐了吐舌頭，愁眉苦臉的自語道：“完了，我可不是想來這裡出風頭，這下可怎麽辦？
”

　　“這不可能吧，她比前賢的資質還要好嗎？
”

　　“長年累月下來，九階天梯多半損毀了，不然怎麽可能全部通過。
”

　　幾名年輕的弟子皆感覺難以相信。

　　就在這時，一道青虹從前方那座主峰飛來，一個四五十歲的中年男子降落而下，衝著李若愚拱了拱手，道：“見過李師兄。
”

　　“拜見師叔。
”旁邊，那些年輕的弟子向中年男子施禮。

　　“我方才見拙峰似有異相一閃而過，前來一觀，不知發生了什麽？
”

　　“師叔剛才……”幾名年輕的弟子快速將方才的事情講了一遍。

　　“什麽？
！
”中年男子亦震驚。

　　人影閃動，又有七八條人影降落而下，須發皆白，亦是來自前面那座主峰————星峰。

　　這些人了解情況後，全都露出驚容，而後將李若愚請到一旁，一副難以啟齒的樣子。

　　不要說李若愚，就是旁邊的那些年輕弟子也猜到了他們的心思，定然是震驚於姬紫月的資質，想要將其收為“星峰”的弟子。

　　“我明白你們的意思。
”李若愚歎了一口氣，道：“如今拙峰沒落，讓這樣的良才美質留在這裡，實在是誤她修行，隻要她願意，你們盡可帶她離去。
”

　　幾名老者全都對李若愚拱手，表示感謝，這樣搶人弟子，讓他們多少有些汗顏。

　　刹那間，姬紫月被星峰的幾位老人徹底圍住了，各個慈祥無比，像是在觀看瑰寶一般，不斷的點頭。

　　“喂喂喂，幾位白胡子老爺爺，你們不要這樣笑好不好，怎麽感覺像是大灰狼一般啊？
”姬紫月不滿的小聲嘀咕道。

　　幾個老人啞然失笑，並不在意，輪流開口，對姬紫月大加讚賞，為他講述星峰的輝煌，直接言明要收她為星峰弟子。

　　“我隻想加入拙峰，對其他主峰不感興趣。
”

　　“拙峰已經沒落多年，沒有什麽傳承留下來，而星峰則極度鼎盛，如今在一百零八座主峰中位列三甲內。
”

　　“可是，我真的對星峰沒有什麽興趣。
”

　　旁邊，那幾個年輕的弟子全都愕然，幾位長老如此相勸，居然有人根本不領情，滿不在乎，傳出去恐怕要驚掉一地下巴，真是人比人氣死人。

　　“你一定是想學習傳說中的那種秘術吧？
可是，它早已斷絕傳承多年了，你留在這裡亦得不到。
”幾名老人循循善誘，輪流開口，道：“一旦加入拙峰，便不可以再入其他主峰，但是其他主峰弟子卻可以重新選擇。
”

　　“是啊，你盡可以先加入我星峰，若是此地傳承再現，你可以再回來。
”

　　旁邊，那些弟子很不是滋味，從來沒有想到過星峰的長老為了收徒，會如此低聲下氣，這真是無法相比啊。

　　“讓我想想……”姬紫月不小心出了風頭，與她的本意不相符，靈動的大眼轉了又轉，道：“那好，我可以加入星峰，但不要讓他們亂說話。
”她指了指旁邊的幾名年輕弟子，她想隱在太玄門中，不想過早的被人注意到。

　　“你盡可放心……”星峰的幾位老人全都笑了起來。

　　姬紫月知道，太玄門身為超級大勢力，肯定要對入門弟子的身份進行調查，她倒是不怎麽在乎，就是對方知曉了也沒有什麽。
隻要可以隱伏下來幾個月，暫時離開姬家想對她不利的人的視線就可以，想來就是太玄門萬一查明她的真正身份後，也一定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甚至很有可能藉此與姬家宿老攀關系。

　　最終的結果是，姬紫月將低調加入星峰，成為他們的弟子。

　　“還有一人，看看他的資質如何？
”在場的人對葉凡的根骨也都很感興趣，他與姬紫月同來此地，說不定亦是個天才。

　　葉凡徹底封住了苦海，堅如神鐵，沒有一點波瀾，他可不想隨便暴露出自己的體質。

　　“龍行虎步，根骨應該不凡……”

　　旁邊的人話語還沒有落畢，葉凡已經踏上第一階天梯，綠光一閃，他倒飛出去數米，墜落在地。

　　“這……一階都沒有邁過？
！
”

　　“這種資質也太……”旁邊的人都收住了話語，感覺相當的無言。

　　“幾位師弟，稍作通融，將他也收進星峰吧。
”李若愚在旁為葉凡說話。

　　“這……”星峰的幾位老人一陣沉吟，但最終還是點了點頭，搶走了一位天才，說什麽都也要顧及一下李若愚的感受。

　　“多謝各位前輩的好意，我不想加入星峰，隻想留在這裡。
”葉凡對幾人施禮，這樣說道。

　　在場的幾位長老全都面面相覷，今天這是怎麽了？
拙峰什麽時候這麽吸引人了，極度鼎盛的星峰屢屢被人拒絕。
前面的天才恃才傲物還情有可原，眼下一個資質讓人皺眉的少年竟也如此，對他們來說實在是種打擊。

　　旁邊，那幾個年輕的弟子則近乎抓狂。
當年他們千辛萬苦，經歷種種考驗，才在眾人中脫穎而出，成為星峰弟子。
想不到今日不斷有人無視星峰，這讓他們頗不平靜，天才也就罷了，居然連這樣一個少年亦如此，讓他們情何以堪？

　　姬紫月眨了眨慧黠的大眼，笑道：“你留在這裡也好……”此峰才是他們兩人的目標，唯有那種秘術才是他們感興趣的東西。

　　最終，星峰一行人禦虹而去，消失不見，拙峰冷清了下來，隻剩下葉凡與李若愚兩人。

　　夜幕降臨，遠處星光如水，灑落而下，前方的星峰看起來非常飄渺，被無盡光輝籠罩。

　　葉凡遠眺，感覺有些驚訝，星峰竟然勾動漫天星辰，無盡星輝凝聚，那裡朦朧一片，光輝如水，猶如仙境。

　　李若愚站在拙峰之巔，道：“那就是星峰的傳承，以漫天星河為源力，修煉到極緻境界，甚至可以溝通星辰，讓星輝入體，成就無上仙體，戰力無雙。
”

　　“我相信拙峰不弱於星峰，會再度興盛起來。
”葉凡確實對星辰的力量很感興趣，但他更看重拙峰的秘術。

　　“五百年前，拙峰仙霧彌漫，瑞彩繚繞，瓊樓玉宇座落雲端上，高手輩出，可謂人傑地靈，可惜啊，漸漸沒落了……”

　　“到底怎樣才能讓傳承重現？
那天梯……”葉凡懷疑那九階天梯內可能有秘術傳承。

　　李若愚搖了搖頭，道：“整座主峰才是經書，傳承並不在九階天梯中，唯有拙峰大放異彩，光華衝天，仙氣繚繞，才意味著傳承再現。
”

　　“難道非要如此嗎？
”葉凡不怎麽相信。

　　“萬載以來，隻出現過一次意外，一位前賢曾經在傳承未現時，得到了秘術的修煉方法，最終其成就堪比上古的大能，法力蓋世。
”李若愚歎息。

　　“他是怎樣得到的？
”葉凡的雙眼頓時亮了起來。

　　“誰也不知。
他臨終前，隻說了十二個字。
”

　　“哪十二個字？
”

　　“大成若缺，大盈若衝，大巧若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