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一落。
場面似乎靜滯了幾秒。
這氛圍讓蘇恬感覺到了不對勁,很快就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什麽。
她神色有些僵,訕訕地改了口:“啊,這是你男朋友啊?
”
溫以凡下意識看向桑延。
此時他的目光也放在她身上,居高臨下的,看不出在想些什麽。
也不知道他聽清沒有,溫以凡隻能硬著頭皮說:“對。
我男朋友,桑延。
”說完,她又轉頭,給桑延介紹:“這是我同事,蘇恬。
”
桑延嗯了聲。
在這個時候,坐蘇恬對面的男人笑著開了口:“小恬,是你朋友嗎?
”
蘇恬點頭:“我同事溫以凡。
”
男人神色溫潤,禮貌性邀請:“那既然碰上了,要不一塊吃個飯?
”
對這事兒,溫以凡沒什麽太大的意見。
她回頭看向桑延,用眼神詢問了下他的意見。
桑延神色意味深長,又盯著她看了幾秒。
而後,他看向男人,頷首道:“嗯,我讓服務員換個大點兒的台。
”
……
坐下之後,溫以凡看到蘇恬朝她投來歉意的眼神。
她頓了下,覺得有些好笑,隻朝她安撫般地搖了搖頭,示意這不是什麽大事兒。
蘇恬的表情才像是稍稍放下心。
四人都自我介紹了一番。
蘇恬帶來的那個男人是她的男朋友,叫林隼。
按先前溫以凡聽蘇恬說的話,這似乎是她新談的男朋友,才在一起一個月左右的時間。
兩個男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話。
聊天的期間,桑延倒了杯溫水,放到溫以凡面前。
她拿起來喝了一口,恰好聽到旁邊的手機響了聲。
她騰出手,點亮手機。
是蘇恬的消息。
蘇恬:【我靠!
我想起來了!
】
蘇恬:【你這對象不是墮落街那頭牌嗎?
?
?
】
“……”
溫以凡差點嗆到。
因她這動靜,桑延看了過來,擡手給她順了順背。
他的神色沒什麽變化,說話的語氣也很淡:“慢點喝。
”
說完,他便收回視線,繼續跟林隼說著話。
手上的動作輕,仍繼續著。
溫以凡舔了下唇角,點點頭。
她擡眼,撞上了蘇恬忍笑的模樣,而後又繼續看向手機。
蘇恬:【我之前去加班的時候見到過好幾次。
】
蘇恬:【哈哈哈哈笑死我了,怪不得你說是鴨中之王。
】
蘇恬:【嗚嗚嗚真的極品,我終於明白你為什麽要追了!
!
!
!
】
蘇恬:【他怎麽又酷又溫柔,看你被嗆到就隻無情地說個慢點喝,但還一直給你拍背!
!
!
】
溫以凡也不知道。
蘇恬怎麽突然間就成了桑延的迷妹。
但在這一瞬間,她突然意識到,桑延在墮落街確實挺有名。
還是以這種,不知道如何形容的方式成名。
溫以凡又喝了口水。
很快,蘇恬又來了一句:【不過,他知不知道你這麽喊他?
】
溫以凡回:【他不知道,不過我不確定他剛剛有沒有聽見。
】
蘇恬:【那肯定聽見了qwq】
沒等溫以凡再回復,桑延忽地看向蘇恬,笑得禮貌:“蘇恬,我聽以凡提過你好幾次。
說是你在公司裡經常照顧她,謝謝你了。
”
蘇恬立刻放下手機,不好意思地擺了擺手:“沒有沒有,以凡性格好又溫柔,我才是被照顧的那個人。
”
說完,她又禮尚往來地提了句:“我也經常聽以凡提起你。
”
桑延挑眉,饒有興緻般地問:“哦?
她提我什麽了?
”
“就說你長得好,稱得上是鴨――”蘇恬輕咳了聲,立刻把話咽了回去,“是她見過最帥的男人了。
還說你性格好,很照顧她。
”
“是嗎?
”桑延看向溫以凡,笑了下,那克制著的傲慢還是在不經意間洩露了幾分,“她也經常這麽說我。
”
溫以凡:“……”
飯後,四人又聊了會兒,便各自散場。
回家的一路上,溫以凡一直忐忑著,卻也沒聽桑延提及“鴨中之王”的事情。
她不敢主動說,等了一陣,見他模樣如常,才漸漸地放下心來。
直至到了家。
溫以凡換上拖鞋,順口提了句:“我感覺你跟男生還挺容易玩到一塊的,高中的時候也是。
你今天第一次見林隼,就能跟他扯那麽多話題。
”
桑延懶懶地嗯了聲。
“不過林隼人看著也挺好,挺溫和的。
”溫以凡坐到沙發上,繼續說,“我感覺蘇恬應該挺喜歡這種成熟穩重的類型。
”
“噢。
”桑延慢條斯理道,“還挺新鮮。
”
溫以凡愣了下:“什麽?
”
桑延傾身,倒了杯水塞進她的手裡。
他稍側著頭,直勾勾地盯著她:“一般人的擇偶標準,前提條件都至少得是個人。
”
“……”
他還沒把剩下的話說完,溫以凡就已經懂了他的意思。
“我對象呢,就比較獵奇。
”桑延似笑非笑,“專挑鴨來選。
”
“……”溫以凡頭皮發麻,隻能裝沒聽見,把水遞回給他,“喝嗎?
”
桑延笑:“不喝。
”
溫以凡哦了聲,隻好自己繼續喝水。
“我倒也不知情,”桑延靠回椅背上,在兩人的私人空間裡,緩緩地跟她算起了帳,“我的資質原來這麽優越,甚至達到了鴨中之王的水平。
”
“……”
“那怎麽有個人,還能說出,”桑延的指尖勾住她的手指,再順著手腕漸漸往上,語調帶了點挑釁,“我沒達到收費標準的話呢?
”
溫以凡忍不住了:“你剛剛怎麽不提。
”
桑延眉梢輕揚,尾音拖著:“這不是難以啟齒麽。
”
“……”
溫以凡並沒感覺到他哪裡覺得難以啟齒。
反倒每次代入角色最快的就是他。
“那你出去買東西,就算對商品滿意,”溫以凡把水杯放下,裝作淡定至極的樣子,“也會忍不住還價吧……”
兩人四目對視。
桑延沒對她這話發表言論。
看著他的模樣,溫以凡眨了眨眼,忽地湊過去親了他一下。
她莫名覺得有點好笑,很快就停下,自顧自地笑了起來。
“……”桑延瞧她,“笑什麽?
”
“我當時不知道怎麽形容你,然後又怕蘇恬聽過‘頭牌’這個稱呼,把你認出來了。
”溫以凡跟他解釋,“我就勉強找了個同義詞。
”
桑延捏了下她的指尖。
“我告訴蘇恬我倆在一起了之後,”溫以凡繼續說,又笑了起來,“她還說,我是鴨中之後。
”
聽到這個稱呼,桑延眉心動了動。
說完這事兒,溫以凡才繼續親他,聲音含糊不清的。
“我沾你光了。
”
“……”
接下來的幾天。
溫以凡又上了趟派出所,是桑延陪著一塊過去的,恰好還見到車雁琴一次。
她在溫以凡面前這碰了太多次壁,也沒再主動跟她搭腔。
注意到溫以凡旁邊的桑延後,車雁琴似是想到了什麽。
她的目光時不時投來,朝著桑延的方向:“小夥子,你是霜降的對象?
”
桑延眼也不擡,完全沒搭理她的意思。
車雁琴又陰陽怪氣地說:“我看你條件挺好啊,怎麽找了我侄女呢。
”
桑延扯唇,似是哂笑了聲,依然沒有搭理她。
車雁琴又陸續說了幾句,可能是一直得不到回應,也火了。
她側頭看向溫以凡,冷笑道:“霜降啊,你這找的什麽人?
有沒有家教?
”
溫以凡平靜道:“他家教好著呢,不勞你費心。
”
車雁琴翻了個白眼:“長輩說話都當沒聽見,這也叫好?
”
溫以凡看她:“你有那功夫還不如先看看你自己,回爐重造都救不了。
”
“……”
出了派出所。
因為第一次讓桑延感受到自己這邊的親戚,溫以凡覺得有些不自在。
她看向桑延,語氣訥訥:“我家的親戚還都挺奇葩的吧,你可能沒見過這樣的……”
“還知道護著我。
”桑延第一次見她這種帶了鋒芒的狀態,用力揉了揉她的腦袋,好笑道,“溫霜降,你原來還懂罵人?
”
溫以凡這才有些尷尬。
桑延又繼續說:“挺好的。
”
她一頓。
“這世上人格扭曲的人多了去了,別讓這種人欺負你,也別讓他們蹬鼻子上臉。
”桑延彎腰盯著她,認真說,“遇到他們的時候,要像護著我一樣,護著你自己,知道麽?
”
“……”溫以凡回視他,抿了抿唇,“嗯。
”“不管遇到什麽事情,”桑延習慣性地掐她的臉,偏冷的聲線裡,難得帶了幾分安撫,“解決得了,解決不了都記得找我。
”
溫以凡眼睛一眨不眨地,隻盯著他。
桑延沒再說話,目光仍然放在她的身上,似是在等著她的回答。
派出所外,來往的人很多。
溫以凡忽地笑起來,眼眸也稍稍彎起。
“知道了。
”
聽到這個答案,桑延彎了下唇角,梨渦很淺。
他擡手,漫不經心地幫她整理了下臉側的碎發,而後,鄭重地把話說完。
“要記得,我是你的支撐。
”
……
車興德這事情,之後再具體怎麽發展,溫以凡也沒太去管了。
畢竟她也知道,車興德做的這個事情並不算嚴重,也判不出什麽重刑來。
通過付壯,溫以凡得知他那邊似乎一直是想把這往家事上靠攏,搶她的包這事兒,也隻是在爭執之下的拉拉扯扯。
並且當時她包裡並沒什麽貴重物品,所以也稱不上是搶奪。
有人報警他也沒跑,之後的一切流程都配合至極。
最後似乎隻被關了大半個月,交了點罰款就被放出來了。
溫以凡沒太在意。
因為她隻是想讓車興德覺得,他做的事情一定是會付出代價的,無論輕重。
加上她其實也一點都不怕這一家子人,先前隻是擔心會影響到她跟桑延。
如果沒有這方面的問題。
她不會再在意這些人,也不會再被他們影響到情緒。
轉眼間,盛夏隨著月份的翻篇而步入了尾聲。
炎熱到有些難耐的氣溫散去,南蕪市的溫度下拉,伴隨這秋天的到來。
從宜荷回來之後,桑延聯系過錢飛好幾回。
但可能是知道桑延去過宜荷,還得知他把段嘉許痛揍了一頓,錢飛每回都能找到新的理由,不是這邊有事就是那邊有事,總之死活都不願意出來跟他見面。
桑延不知道他在害怕些什麽,也沒耐心跟他耗。
“今天不來,以後都別來。
”
過了好一會兒。
錢飛才發來一句:【我老婆今天有空。
】
錢飛:【我帶她一起來。
】
“……”
見狀,桑延嗤笑了聲,把手裡的煙掐滅。
他直起身,懶洋洋地用語音回了句“你想讓你老婆看你鼻青臉腫的樣子就帶”,而後便轉頭回了“加班”裡。
周末的墮落街格外熱鬧,酒吧裡更是鬧騰。
桑延正打算走到吧台那喝點酒,突然就注意到那塊有個熟悉的人物。
他唇角的弧度漸收,腳步半分未停地走了過去。
轟炸耳朵的音樂,吵雜至極的喧囂聲。
車興德坐在吧台旁,跟隔壁一個陌生女人說著話。
他的臉很紅,看著是喝上頭了,說話的音量很大:“那臭娘們又想搞死我,做夢!
”
女人的表情很嫌棄,似乎是想從這裡離開。
車興德卻伸手扯著她,繼續說:“老子他媽啥都沒乾,錢也一分沒拿到,還被我姐罵了一頓。
等著吧,臭騷貨,老子找到你不……”
女人火了,用力掙脫:“神經病吧你!
你松不松手!
”
下一刻。
桑延直接抓住車興德的後衣領,神色極其冰冷。
他誰都沒看,不吭一聲,拖著他就往外走,手上青筋冒起,看著卻輕輕松松的。
車興德嚷嚷著:“你他媽誰啊!
”
後頭還隱隱能聽到何明博傳來的聲音。
“這人來我們這鬧過好幾次了。
抱歉,女士,影響了……”
察覺到他這邊的動靜,保安走了過來,問道:“延哥,我來處理吧?
”
桑延瞧他:“你忙你的。
”
可能是酒喝多了,車興德的四肢極為疲軟,想掙紮卻半分抵不過他的力氣。
他被領子勒著脖子,連話都說不清。
桑延把他酒吧後邊的巷子裡,用力甩牆上。
車興德的背磕到堅硬的牆,吃痛地哀嚎了幾聲,而後睜開眼。
桑延半蹲下來,模樣隱沒在黑暗之中:“出來了?
”
車興德聲音混沌:“又是你……”
“我沒找你,”桑延伸手抓住他的頭髮,用力摁在地上。
他笑了下,那堆積許久的暴虐感在此刻完全控制不住,“你還敢來我這兒?
”
“……”
――“就是,他一直,騷擾我。
”
回想起她所說的每個字,桑延用力把車興德的腦袋往地上撞,無波無瀾地說:“說來聽聽。
”
“……”
“你想找誰麻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