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肖逸第一次對自己的人氣有點茫然,他在機場裡經常被人團團圍住,但在自家小區裡簡直宛如過氣。
如果說他的粉絲群體是年輕女性,不包含男保安,好像也有點說不過去,他前兩天才上過春晚?
兄妹二人通過門禁進入小區,楚肖肖如往常一樣,禮貌乖巧地回道:“謝謝。
”
楚肖逸仍有點不死心,客氣地詢問保安:“您看春晚了嗎?
”
保安隻當業主寒暄,他現在打消懷疑,態度也變好不少,開朗地應道:“看啦,這幾天都重播呢!
”
楚肖逸:“那您知道我是誰嗎?
”
保安笑道:“知道。
”
楚肖逸長舒一口氣,原來保安並不是沒認出自己,而是認真履行崗位職責。
保安:“您是肖肖的哥哥?
我頭一回見您呢?
”
楚肖逸:“……”搞半天你還是不知道!
保安見對方神色微妙,遲疑道:“不是哥哥嗎?
”他記得楚肖肖的父親好像不長這樣,所以才根據年齡和面孔出言推測,莫非不小心猜錯?
楚肖逸唯恐再有誤會,忙不疊道:“是哥哥,是肖肖的哥哥……”
楚肖逸:很好,自己在小區裡的名氣還沒有妹妹大,已經淪落為“肖肖的哥哥”。
楚肖肖進入小區便熟悉起來,她已經往前走了一段路,回頭見兄長還在跟保安攀談,催促道:“該走啦。
”
她不明白兄長為何要提春晚,難道他在電視上的表現被記住是值得驕傲的事嗎?
兄妹二人提著水果回家,他們稍微休息片刻,又迎來新一輪的晚餐。
飯後,楚肖肖等父親楚家棟忙完,她久違地拿出家裡的籃球,提議道:“爸爸,我們去玩球吧。
”
楚肖肖最近發現楚家棟異常沉默,自從便宜哥哥回來,爸爸簡直是夾著尾巴做人。
他每天不是小心翼翼地賠笑,就是整天悶在廚房裡做飯,完全沒有往日的底氣。
爸爸和哥哥是不會直接交流的,他們總要借旁人之口傳遞消息。
如果兩人單獨待在一起,楚肖逸往往會低頭刷手機,楚家棟則不安地在旁搓手,總之難有溝通的時刻。
楚肖肖以前總跟爸爸玩球,她察覺到楚家棟近日的氣弱,決定關懷一下老父親。
畢竟她這兩天都被迫跟便宜哥哥待在一起,好久沒有跟爸爸互動。
她是公正的小朋友,要照顧到家裡每個人。
楚家棟剛要開口答應,楚肖逸就從自己屋裡出來。
他看到小東西手裡的籃球,總覺得球比她的小腦袋都大,調侃道:“呦,你還能打籃球啊?
”
楚家棟瞧出大兒子的興趣,便對楚肖肖為難地笑笑:“不然你跟哥哥去玩球?
”
楚肖肖有些氣惱,總覺得便宜哥哥時機掐得太好,倘若楚肖逸想要打球,那爸爸決計不會再參與。
楚家棟就像顧忌別人地盤的老獸,他很少在楚肖逸的活動區域出現,除非旁邊還有其他人,例如楚肖肖、肖碧等。
楚肖逸聽到此話,他立馬猜出父女倆剛剛的交談內容,一時陷入沉默。
他在家裡跟楚肖肖、肖碧的交流最多,跟父親楚家棟還保持著一定距離。
楚肖肖失望地垂眸:“爸爸不去嗎?
”
楚家棟:“我就不……”
楚肖逸:“一起去唄。
”
“啊?
”楚家棟聞言相當驚訝,他見兒子已經轉身回屋,小聲地試探道,“……行嗎?
”
楚肖逸說完就回屋拿鞋,他不想顯得小肚雞腸,悶聲道:“有什麽不行,我無所謂。
”
既然楚肖逸都這麽說,楚家棟也沒有拒絕理由。
楚肖肖成功地拉上爸爸、哥哥,借著最後的一些天光,前往小區內的籃球場。
首都的天空如今是淺淺的藍紫色,又混合些許金黃的輝光,那是夕陽最後的餘韻。
三人都安靜地走在路上,楚肖肖橫在爸爸和哥哥中間,她感覺自己就像外語例句裡的柏林牆,將兩邊徹底地隔絕開。
楚肖逸一路都在拍著籃球,尋找曾經的手感,讓球發出富有節奏的彈跳聲。
冬天的露天球場裡空無一人,楚肖逸自如地運起球來,向著楚肖肖傳球,笑道:“你會玩什麽?
”
楚肖逸傳球的動作很輕,楚肖肖輕松地接住,她有點猶豫地望向楚家棟,不知該如何三人玩球。
楚家棟安慰道:“你們先玩著,爸爸看一會兒,再上場過來玩。
”
楚家棟站在籃球架旁邊,果然擺出看客的架勢。
楚肖肖沒有辦法,隻能抱著球跑向楚肖逸,她又是頭一回跟便宜哥哥玩球,配合也不算太默契。
楚肖逸許久沒有打籃球,他摸到球就恢復高中實力,炫起花裡胡哨的運球技巧,沒事還要來一發暴扣。
他以前在高中裡打籃球賽,還帶隊拿下過第一名,帥氣的球技讓他當天在學校裡名聲大振,三年來被無數女生明示暗示。
楚肖逸沒有繼承父母的智商,但他擁有著強大的運動細胞,剛入行時打戲就非常拚,才會被陳導一眼看中。
他忍不住向妹妹示範各類高難度動作,展現自己精湛的技藝,隻差在臉上貼著“流川楓本楓”的大字。
然而,楚肖肖完全無法欣賞他的球技,還覺得他嘚瑟的模樣好煩。
她隻想簡簡單單地玩球,便宜哥哥卻非要帶球晃來晃去,讓她根本摸不到球,不由心情煩悶。
楚肖逸顯然還沒悟透帶妹玩耍的真諦,帶妹並不是展現自己有多強,而是要讓妹子在遊戲中感到關懷和快樂,否則隻會惹人討厭。
楚肖肖見他還在炫技,不由氣惱道:“你還要不要跟我玩!
”
楚肖逸隻是運球逗逗她,他見她真有點憤憤,忙道:“好好好,給你給你……”
楚肖逸將球傳給小東西,決定看看她如何玩球。
楚肖肖接過球,開始認真地拍起來。
她本就人小力輕、毫無技巧,原本高高彈起的籃球越來越低,逐漸恨不得貼到地上,再也拍不起來。
楚肖肖還邊拍球邊轉圈,她猶如一隻去找自己尾巴的小狗崽,在原地打起轉來。
楚肖逸第一次見識幼兒園級別的打球,他望著此幕實在感到逗趣,忍不住放聲大笑。
楚肖肖被他的笑聲刺得惱羞成怒,她猛地將籃球往地上一砸,但籃球也隻是弱弱地彈跳幾下,並未展現出她心中的怒火。
她如今還是太小,不好掌控標準籃球。
楚家棟以前都遷就楚肖肖的幼稚園打法,她何曾面對此等嘲笑,當即氣得原地跳腳,叫道:“爸爸——”
楚肖逸惹惱小的、招來老的,楚家棟本來欣慰地看著兄妹倆玩耍,卻不知楚肖肖為何突然炸毛,大聲地呼喊起自己。
他隻得匆匆地走過來,問道:“怎麽了?
”
楚肖肖跑到爸爸腳邊,惱怒道:“你跟他打,你跟他打——”
楚肖肖立刻攛掇父親為自己報仇雪恨,便宜哥哥不過是長得比她高、力氣比她大而已,有什麽好囂張的?
她都沒有嘲笑他的外語,他有點球技卻要翻天啦?
楚肖肖決定讓楚家棟滅滅兄長氣焰,好讓他知道什麽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楚肖逸自如地運起球來,懶洋洋道:“你叫他沒用,他打不過我。
”
楚肖肖:“胡說,爸爸是沒你愛秀!
”
楚肖肖以前見過楚家棟投籃運球,他隻是陪自己玩時會刻意壓低水平。
楚家棟望著針鋒相對的兄妹倆,他頓時一個頭兩個大,不知該如何是好。
他覺得楚肖逸逗妹妹沒有惡意,但楚肖肖向來自尊心超強,她被一面倒地碾壓,自然心中感到不平。
最終,楚家棟隻能硬著頭皮上場,他在小女兒的全力呐喊中,跟大兒子進行球技battle。
楚肖逸對此毫無意見,他確實也沒耐心再陪楚肖肖拍皮球,小不點嗑不得、碰不得,讓他實在畏手畏腳。
父親是成年男性,而且確實會打籃球,好歹還能交手幾回合。
一對一正式開始,楚家棟面對兒子,剛開始還有點放不開,像陪楚肖肖打球般顧忌。
然而,楚肖逸的出手卻乾淨利落,他靈活地攔人奪球,緊接著三步上籃,直接投進一球。
他露出挑釁的笑意:“爸,這樣就沒意思了吧。
”
楚家棟聞言露出怔愣的神色,楚肖逸卻沒有察覺對方的失神,已經帶球跑著離開。
楚家棟望著大兒子的背影,他在原地停留幾秒,又無聲地追上去。
這是楚肖逸回家來第一次喊他“爸”。
楚家棟都要遺忘兒子上一回喊自己,究竟是何年何月何日,可能是他們在橫店片場吵架的那年?
那好像是他們在今年春節前的最後一次見面?
[爸,你能不能不要來找我,你在家待著不好嘛——]
楚肖肖眼看父親處於弱勢,她當即有些著急起來,在球場邊喝起倒彩,大聲道:“楚肖逸——不行!
楚肖逸——不行!
”
楚肖逸忽然聽聞此聲,手裡的球差點脫手,他早年在女生們的加油聲中奪得頭籌,哪料到有一天還會被異性喝倒彩,實在是風水輪流轉。
楚肖逸:你怕不是我的頭號黑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