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女攻略(錦心似玉)》第89章
第九十一章 問安(上)
回到荷花裡已是華燈初上。
他們先去給太夫人問安。
諄哥和貞姐兒正在炕上玩翻繩。
看見徐令宜進來,兩人都僵在了那裡。
坐在炕邊笑呵呵看著兩人玩翻繩的太夫人不由摸了摸諄哥兒的頭:“又不是老虎,還能吃了你不成?
”
諄哥則緊緊地拉住了太夫人衣袖,依著太夫人怯生生地望著父親。
徐令宜看著眉頭緊鎖。
諄哥的神情就更緊張了。
自己剛嫁過來,在徐家眾人眼中還算是外人。
父子這樣對峙著總是不好,如果再說出了什麼重話來又被自己看見,隻怕太夫人心裡會不自在。
十一娘就笑著問貞姐兒:“吃飯了沒有?
”
貞姐兒很是詫異,忙下了炕,恭恭敬地道:“已經吃過了。
”
十一娘笑著點了點頭。
貞姐兒眼底卻露出幾份戒備。
到底是小姑娘,怎麼想就怎樣表現出來了。
不過,如果換成是自己,也會有所戒備吧!
十一娘不由莞爾。
有了十一娘這一問和貞姐兒的這一答,屋裡的氣氛緩和了不少。
太夫人看了十一娘一眼,眼底就有了幾分寬慰。
待徐令宜和十一娘給太夫人行過禮,太夫人就笑著讓諄哥和貞姐兒非兩人行禮。
貞姐兒半蹲著福了福,動作很穩當,姿勢很優美。
諄哥卻有些蹩蹩歪歪,很生疏的樣子。
十一娘想到她來見元娘時時乳娘抱著行的禮,猜測他平日可能很少給人行禮。
徐令宜看著眉頭皺得更緊了。
太夫人忙道:“時候不早了,大家都歇了吧!
”
想來是不想徐令宜當著她的面前發落諄哥……可這樣的直白,還是讓十一娘有幾分意外。
又想到徐令寬的活潑……感覺太夫人有點寵孩子。
不過,徐令宜好像沒什麼嬌生慣養的毛病。
不過,這也說不定。
自己和他接觸的時間畢竟很短,也許沒有發現……
她不由望了徐令宜一眼。
就看見他面帶慍色地朝著太夫人行禮:“娘好生歇著!
我們先回去了。
”
十一娘忙跟著徐令宜行禮,和他辭了太夫人。
路上,徐令宜面沉如水,步履匆匆,十一娘走幾步要小跑幾步才能跟得上他的步伐。
傻瓜也能猜到他的心情不好,傻瓜也不會再這個時候去觸他的黴頭。
丫鬟小廝,包括十一娘在內,一律屏聲靜氣。
躡手躡腳地跟在他們身後。
沿著東西走向的甬道,過了花廳,點嘉堂,徐令寬和元娘的院子,徐令宜突然停住了腳步。
十一娘不由張望。
左邊是一片竹林,右邊是有個黑漆角門。
跟著的丫鬟是十一娘的人,大家都有些茫然,小廝確實徐令宜的人,立刻有人上去去叩門:“侯爺和夫人回來了。
”
角門“吱呀”一聲就開了,有婆子出來行禮:“侯爺,夫人!
"
徐令宜看夜沒看那婆子一眼,直徑走了進去。
十一娘不敢多做停留,跟著他進了角門,這才發現,原來這是自已院子的後門。
角門連著後罩房的抄手遊廊。
他們直接上了東邊的抄手遊廊到了正房。
兩人進了屋,徐令宜直接叫了春末和夏依給他更衣。
十一娘也不敢閑著,親自去沏了杯茶。
徐令宜換了衣裳坐到臨窗的坑上喝了一口,表情微怔。
十一娘就笑道解釋道:”這幾天都看著侯爺喝鐵觀音,就照著慣例給您泡了一杯!
”
徐令宜點了點頭,說了一聲“挺好”。
臉色微霽,然後又喝了一口。
總算著馬匹沒有拍到馬腿上去。
十一娘鬆了口氣,笑著問他:“侯爺要不要吃點什麼?
我出門前囑咐了廚房燉了冰糖蓮子銀耳湯。
昨天晚上琥珀告訴她,說她們院子裡有小廚房,徐家還給配了兩個竈上的媽媽,兩個粗使婆子,兩個小丫鬟,日夜值班,隨時有熱水熱飯。
徐令宜眉宇間又舒展了些:“我晚上不吃東西,你要是餓了,自己去吃吧!
”
不出意外,兩人會被綁在一起一輩子。
眉來眼去的你猜我猜那是戀人間的曖昧,不適應他們這種情況。
何不讓生活簡單些?
她雖然主動但還是很委婉地和徐令宜介紹自己:“原是怕你去了喝多了酒,所以讓做了些甜的。
我晚上也不吃東西的,怕積食。
”徐令宜挑了挑眉,什麼也沒有說,低頭喝了口茶。
十一娘不由淡淡地笑了笑。
她大學時也是個愛說愛笑的,還得過辯論賽的冠軍。
後來到了職場,因為工作的關系,回到家一句話也不想說。
時間一長,鄰居,朋友都說她太過沉默寡言。
沒想到,徐令宜比她的話更少。
而且這種沉默還和她不一樣,好像天生的——在太後面前他也是言簡意賅,沒有一句廢話的。
兩人在一起雖然不用甜言蜜語的,可這樣相對無言也讓人有些不自在啊!
難道以後由自己沒話找話說不成——
想到這些,十一娘不由有些頭痛起來。
她也不是個擅長拉家常的人。
而且,她很懷疑,徐令宜會喜歡聽人說長道短的……
坐在十一娘對面的徐令宜卻沒有這麼多的心思。
他隻覺得茶有點涼,但還可以入口。
更多的,是想著諄哥。
元娘一直聽信那個長春道長的話,後來折騰來折騰去,果然懷了孩子,就信得更厲害了。
諄哥還沒有出生就讓長春道長算卦。
長春道長當時說,這一胎是男丁。
可不容易養活。
十歲之前要經歷血光之災、水光之災和無妄之災。
如果過了這三道坎,就能一生遂順,如果邁不過這三道坎,就會兇多吉少。
因此需要人極細心地照顧。
結果元娘生諄哥的時候大出血,應了血光之災;十個月時洗澡嗆了水差點丟了性命,應了水光之災……從此後元娘就沒有讓孩子離開她半天。
自己心裡也不踏實,事事都睜隻眼閉隻眼,可沒想到,把他養成了個姑娘家,隻知道翻繩丟沙包……
想到這裡,他不由深深地吸了口氣。
不能再這樣了……養於婦人之手,隻怕難成大氣。
這個家還要他支撐呢!
就有小丫鬟戰戰兢兢地進來稟道:“侯爺,夫人,文姨娘過來問安!
”
十一娘就發現徐令宜的神色沉了幾分,然後淡淡地“嗯”了一聲。
文姨娘就笑盈盈地捧了個紅漆描金匣子走了進來:“侯爺和姐姐這幾日勞累了,正好文三爺前幾日送了兩支人參、一斤血燕來。
我特意拿過來給姐姐補補身子。
”說著,她眼巴巴地望著徐令宜將匣子奉到了十一娘的面前。
這樣的殷勤!
十一娘想到那日在小院文姨娘的窺視,就很想扮豬吃老虎把這種東西收下。
可看著她大眼水汪汪地望著徐令宜,立刻改變了主意,決定不動聲色讓徐令宜去做選擇。
而琥珀沒有十一娘的示意,肯定是不會動的。
一時間,文姨娘捧著紅色描金匣子的白嫩柔荑就僵在了半空中。
徐令宜不明白十一娘為什麼不接,就朝她望了一眼。
正好,十一娘目帶詢問地望了過去,兩人的目光就撞到了一起。
這是內院的事,難道還要我開口不成……
但一想到今天回羅家大太太那種毫不留情面的訓誡,猜到她可能從來沒有受到過這方面的教導,他不由自主地點了點頭。
十一娘立刻明白過來,笑著朝文姨娘說了一句“讓你掛念了”,琥珀就上前兩步接了匣子。
文姨娘心中微涼。
自從知道十一娘會嫁過來,她就很後悔。
當日在小院的時候真不該得罪她。
一直想找個機會彌補一下,卻一直沒找到適合的機會。
她今天特意來獻藥材。
一是想告訴十一娘文家有的是錢,想震懾她一下。
二是想看看十一娘的反應。
是笑盈盈地接了還是給臉色她看。
如果是前者,隻怕是個心機深沉的,那自己就得小心,想辦法把這個心結解了。
要是後者,那就沒什麼打緊的了,多拿些金銀哄了她開心也就沒事了……沒想到,她竟然會看了侯爺,讓侯爺幫她拿主意,而侯爺呢,從來不插手內院之事的,卻告訴她如何行事,分明是要袒護她。
“侯爺和夫人累了一天了。
”她望著十一娘精緻的眉目雖然笑容依舊動人,心中卻有無數個念頭閃動,奴婢就告辭了。
免得誤了歇息的時辰。
“
十一娘笑著點了點頭,目送著文姨娘離開,然後笑著問徐令宜:”侯爺要不要歇歇?
“
徐令宜正要開口說話,又有小丫鬟進來稟道:“侯爺,夫人,二少爺和秦姨娘、喬姨娘來問安!
”
“讓他們進來吧!
”十一娘發現徐令宜眼底微微有了一絲笑意,口氣很溫和。
難道,徐令宜不喜歡八面玲瓏的文姨娘?
或者,是很喜歡徐嗣諭?
思考間,徐嗣諭和秦姨娘、文姨娘走了進來。
徐嗣諭看上去還是那麼沉穩,琴姨娘和喬蓮房還是那麼憨厚和冷漠,三人給徐令宜和十一娘行了禮,徐令宜讓人端了小杌子給三人坐,問起徐嗣諭的功課來:“……聽先生說已經開始學《大學》了?
”
徐嗣諭恭敬地應了一聲“是”,道:“隻是略有涉足,不敢稱‘學’。
”
徐令宜對他的回答很滿意,微微點頭,道:“十目所視,十指手指。
是何含義?
”
徐嗣諭沒做片刻的思考,立刻道:“君子立世,當以誠為本。
眾目睽睽之下亦不畏也!
”
徐令宜又問他:“何為修身在其心?
”
“心不在焉,視而不見,聽而不聞,食而不能知其味。
此修身在正其心!
”
十一娘不由看了徐令宜一眼。
大太太不是說他不喜歡讀書的嗎?
怎麼還能隨口就考徐嗣諭——雖然在她看來這些問題都很簡單,但至少說明徐令宜曾經好好讀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