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女攻略(錦心似玉)》第690章
698章 嚮往(下)
嘉興縣令因病逝于任上,秀水縣令升至太倉州知州,“可惜振興是餘杭人,我還為振興惋惜。
沒想到湖廣奏請設禾倉堡為嘉禾縣。
”徐令宜端起茶盅來喝了一口,“這也算是失之桑榆,收之東隅了。
”
六月初二,久候未果的羅振興終於接到吏部的文書,補了湖廣嘉禾縣縣令。
六月二十日之前要到任。
當天晚上徐令宜就宴請羅振興,給他送行。
“這件事還是要感謝項大人。
”羅振興含蓄地笑道,“要不是項大人給侯爺寫信,我就去爭了甯州知縣了。
到時候爭不爭得到是一回事,可能會還得罪粱閣老。
同樣是小縣,才項大人和王大人在,比寧州不知道要強多少。
”
這句話聽上去有拗口,實際上是,三月間吏部空出嘉興、秀水兩個富庶縣的縣令,因為振興是餘杭人,同藉不能為官,失去了補缺的資格。
到了四月底,甯州縣令調任安義縣令,粱閣老想安排他的一個門生去甯州。
徐令宜尋思要不要走走陳閣老的路子,項大人突然來信,讓他們緩一緩,五月中間,湖廣的禾倉堡因為流寇初平,離州治遠,近日會請建縣治撫之,與其和粱閣老爭甯州縣令,不如和粱閣老商量,讓他出面把新設的嘉禾縣縣令給羅振興。
徐令宜精神一振,找羅振興商量:“湖廣指揮使王磊,曾是我的部下,你如果去了嘉禾,有項大人和王磊,辦起事來肯定會事倍功半!
”
羅振興正為這件事苦惱,聞言如三伏天喝了冰水般的,通過羅家的路子找到了粱閣老。
這件事沒有任何懸念就辦成了。
徐令宜微微拖笑:“嘉禾也是窮山惡水的地方,可這樣也容易出政績。
吏部考核。
不外是稅賦、盜賊、獄訟、戶口、田野、學校。
其他的都好說,就是這稅賦上,隻怕你要多下些功夫……”
兩人在書房裡說活著,十一娘則坐在清吟居臨窗的大炕上清著謹哥兒的衣裳:“……這件刻絲小襖還是當年用我多下來的尺頭做的。
顏色又好,樣子也新”把它留下來。
說不定以後庭哥兒能用上了!
”
阿金笑盈盈地應了“是。
”
謹哥兒披頭濕頭髮就走了出來。
“六少爺,六少爺!
”小丫鬟櫻桃拿著帕子追了出來。
“給我吧!
”十一娘笑著接過櫻桃手中的帕子,幫兒子擦頭髮,“這麼大的人了,也不知道照顧自己.
謹哥兒嘻嘻笑,坐到了炕上“隨手翻弄著滿炕的小衣裳:“這都是我的嗎?
我有這麼多衣裳啊。
”,“全是六少爺的。
”阿金笑著端了杯溫水給謹哥兒,“才還沒來得及穿。
六少爺就長高了。
”說著”指了一旁堆著一堆衣裳,“都是上好的料子。
”
謹哥兒拎起來看了看,就不感興趣地丟到了一旁。
問十一娘:“娘,大舅舅真的要去那個什麼嘉禾縣當縣令了嗎?
。
,“當然是真的。
”十一娘細心地給兒子擦著頭髮,“吏部的公文都下來了。
你大舅舅後天就要啟程。
”
謹哥兒想到半年的相伴。
很捨不得:“幹嘛要去那裡?
燕京不好嗎?
那麼遠,逢年過節都見不到……。
”他說著。
扭了頭望著十一娘。
“娘,您去勸勸舅舅吧?
在燕京一樣可以做到五品,何必捨近求遠,跑到那種又窮又偏的地方去!
”官至五品。
就可以蔭恩了,就是所謂的封妻蔭子。
很多官員畢生的希望就是能過五品這個坎。
“你舅舅可不僅僅是為了蔭恩、做官。
”十一娘笑道,“他是想為百姓實實在在地做點事。
不想光蔭浪費在那些書牘之間。
”
謹哥兒沉默良久。
輕輕拖“哦”了一聲。
低聲道:“我知道了……。
”
十一娘不由失笑:“你知道了什麼?
…”拿了梳子幫謹哥兒梳著擦了半幹的頭髮。
謹哥兒轉過頭去,歪著腦袋望著她:“大舅舅是想跟五姨父一樣吧!
上次我們去文登的時候,大舅舅就說過。
”他說著,笑起來。
“我也一樣,我長大了,要去嘉峪關……”大大的鳳眼亮晶晶的,神色說不出來的飛揚灑脫。
十一娘愣住。
自謹哥兒回京。
她還沒有認真地和謹哥兒談這這個問題。
一來是覺得江南之行謹哥兒還需要一個消化的過程;二來覺得謹哥兒還小,沒才到選擇的時候。
沒想到。
他心裡還惦記著去西北的事!
“你這麼早就決定去嘉峪關了嗎?
,。
十一娘梳著頭髮的動作慢慢緩了下來,“你不是跟娘說,諸葛亮草船借箭,計謀無雙,同瑜火燒赤壁,氣勢磅薄……”
“是啊!
。
”謹哥兒笑道,“可我更喜歡西北。
天蒼蒼,野茫茫。
不像江南,什麼東西都是精緻小巧的,大人男行事,像婦人似的………”
“又胡說!
。
,十一娘嗔道,“你舅舅是江南人,趙先生是江南人,陳閣老、竇閣老,都是江南人,哪一個像婦人?
國家大事,還不是由他們決斷?
四海升平,難道就沒有他們的功勞?
在謹哥兒心目中,江南雖然好。
但西北更投他的脾氣。
他想去西北。
要是娘覺得西北不好。
肯定會反對他去。
就算爹爹答應了。
隻怕還會生出許多的波折,一個不小心,可能就真的去不成了!
他要說服母親。
“娘,西北真的很好!
”謹哥兒道,“那地方又寬闊又高遠。
想跑就跑,想跳就跳的……。
”
“可西北很苦。
”十一娘笑道。
“風沙吹面,又沒有什麼好吃的東西。
你隻不過是去玩了一趟,要是天天在那裡,就會厭倦的。
就像你天天呆在家裡。
總覺得外面有意思一樣。
”
“才不是!
”謹哥兒急起來。
他不顧十一娘在給他梳頭”轉身望著十一娘,“我和爹爹從嘉峪關一直到了哈蜜衛,天天吃大餅,有時候還會在外面夜宿。
可騎著馬跑過一道道的山坡,看著那些土地都在我的腳下的時候,山谷被我拋在身後,我還是會覺得很有意思。
”他說著,笑起來,“不像和舅舅去江南的時候。
才個小小的三層木樓就說要摘星,小小一個土坡就是什麼什麼山,巴掌大的一灘水就是叫湖,沒意思……”眉宇間幾分不屑。
十一娘騎過馬。
當坐在馬背上的時候,人的視野會變得寬廣,大地、人群都在你的腳下,有種俯視眾生的優越感,會讓很多人都著迷。
或者,他僅僅是喜歡騎著馬,無拘無束地奔跑的自由?
“跑那麼遠,就為了騎馬?
…”她輕柔地問他。
謹哥兒搖頭,沉默了一會,道:“我想做嘉峪關的總兵!
”
“為什麼要做嘉峪關的總兵啊?
…”十一娘望著兒子。
“到了冬天。
韃龘子就會跑到嘉峪關搶東西。
每年冬天都會死好人。
我還看到有人沒了腿,沒了手。
在街上乞討。
”謹哥兒的小臉漸漸地繃了起來,“嘉峪關的總兵跟爹爹喝酒,說得哭了起來。
說他老了。
打不贏韃子。
讓爹爹不要責怪他。
爹爹也很無奈何的樣子。
和嘉峪關埋頭喝酒,還喝醉了。
”他說著,小手緊緊地攥成了拳,“我長大了,要做嘉峪關的總兵,去打韃子。
讓他們再也不敢跑來搶我們的東西。
”
十一娘望著眼前這個小小的人兒。
感覺即熟悉又陌生。
“那你知不知道。
打韃子是很危險的事?
…”她眼角有水光閃動,“一個不小心,不僅沒有打敗韃子,還會把自己的喪命搭進去,連累你身邊像長安、隨風這樣的隨從也跟著你送死!
”
“不會的!
”謹哥笑著。
拽著十一娘往外走。
“我們去院子裡””
十一娘想知道他的用意,跟著去了院子。
謹哥兒的旁子旁才一排放兵器的架子”放著幾長槍、棒、蛇矛。
他插出棒子。
揮舞了幾下。
空氣中發出沉悶的裂帛聲。
他滿意拖點了點頭。
一棒子打在了旁邊的石榴樹上。
哢嚓一聲,石榴樹兒臂般粗的樹枝應聲而落。
“娘!
”屋簷下紅色燈籠的燭光照在他的臉上,眼角眉梢的笑容裡帶著毫不掩飾的傲然,“厲害吧!
我以後會越來越厲害的!
”充滿了自信。
十一娘半晌無語。
“謹哥兒!
”良久,她上前輕輕地摟了兒子,“僅有蠻力是不行的。
你還要學會怎樣行軍佈陣,還要學會怎樣與朝中大臣打交道。
”她眼前一片模糊,哽咽著說不下去了,“那是一條很艱難的,很艱難的路……”
兒子走的是條崎嶇小路,她覺得很傷心,可為什麼,心裡隱隱又有種與有榮焉的驕傲呢?
她落下淚來。
“娘,您怎麼了?
…”謹哥兒奇怪道,腦子裡飛快地轉著,“您是不是怕我去了西北就見不到我了?
不會的,我會常常給您寫信,一有空就會回見您的………”
十一娘抽泣起來。
謹哥兒才些慌張起來:“娘,我,我現在還不去,嘉峪關的總兵說,要等我能穿那雙犛毛牛的靴子才能去西北………”
有結實的手臂把他們母子攬在懷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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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好了”別哭了!
”,徐令宜溫聲安撫著十一娘,“謹哥兒會沒事的……嘉峪關總兵,可不是想當就能當的……謹哥兒要是沒這本事,我是不會讓他去的……”十一娘把臉埋到了那個溫馨的懷抱裡,低聲地哭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