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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女攻略(錦心似玉)》第493章

庶女攻略(錦心似玉) 吱吱 6677 2024-05-20 11:57

  第四百九十九章 爭取(下)

  穿過小徑,楊氏腳步一滯。

  她以為會看到一個戒備森嚴、侍衛林立的院落,卻沒想到月光下的半月洋,清溪、籬笆、土牆,像個安寧而靜謐的農舍。

  “楊姨娘,請這邊來……”帶路的是個十八、九歲的小廝,高佻清瘦,夜色中,一雙眼睛炯炯有神,透著幾分精明。

  楊氏忙收斂了收緒”輕手輕腳地跟在小廝身後。

  風吹過,樹葉婆娑起舞,樹林裡好像有無數的人數浮動。

  她忙眼觀鼻,鼻觀心,跟著小廝進了農舍的堂屋。

  堂屋靜悄悄的,長案、幔帳、花幾安靜地佇立在黑暗中,隻有四方桌上點了盞瓜型羊角宮燈,瑩瑩如月,發出一團柔和的光芒。

  徐令宜就坐在羊角宮燈旁的太師椅上。
皎潔的燈光照打在他的臉上,使他的俊朗的五官平添了幾份柔和。

  楊氏心中一松”輕輕地跪在了地上。

  “妾身楊氏,給侯爺請安……”

  膝蓋上有涼意一點點的漫延,卻不格人。

  地上應該鋪的是水磨石青磚吧!

  她突然想到自己第一次見建甯侯,也是這樣一個晚上,跪在水磨石的青磚上。

  那時家裡窮,裙子裡隻有條褲子,瑟瑟發抖,卻感覺不到冷,隻有望見龍門的興*奮與不安。
不象現在,褲子外面雖然穿了繡梅蘭竹的膝褲,心裡卻空蕩蕩,沒有著落……

  “起來說話吧!
”,徐令宜的聲音平淡中透著幾分溫和。

  楊氏心中略定。

  她沒有順從地站起來,而是繼續跪在那要,微垂的頭顱更低了幾分。

  “侯爺,妾身不敢……”她靜心屏氣,儘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清脆,乾淨“妾身厚顏求見,實在去……實在是惶恐無助之來……”,語氣裡就透出了些許的泣意。

  芳溪提了燈籠躡手躡腳地走在前面,不時用眼角瞥一瞥身後的十一娘。

  十一娘體態輕盈,又是不緊不慢的性子,行走間頗有春風拂柳的婉妙。

  芳溪是從小丫鬟做起來的,提燈籠最嫺熟不過。

  每次給夫人照路隻要她把步子略略放緩一拍,就可以昂首挺胸在前面帶路。

  可這一次……

  她放緩也不行,急走也不行”不是離的得了些,就是離得遠了些,怎麼都覺得彆扭。

  芳溪心中一急,再回頭的時候,目光就朝竺香投去。

  竺香見她看自己,輕輕地搖了搖頭。

  出了門,夫人的腳步雖如行雲流水可上了芳溪亭,腳步卻是一滯,漸漸緩了下來”待上了甫道,又有了平常的從容……如今擡眼就可以望見春妍亭,夫人的腳步又慢了下來。

  竺香想了想輕聲道:“夫人如果您走累了,我們不如去春妍亭歇歇腳吧……”

  又不是來遊園”錦墊佛塵一律未帶。
而且春妍亭建在一個小山丘上,雖然不高,到亭子的路卻長。
既然走累了,何不就在甬道旁的石凳上歇歇,何必捨近求遠爬到春妍亭去。

  芳溪不禁停足轉身,臉上已露出一個笑容,嘴角微翕,正欲建議,耳邊卻傳來十一娘略帶猶豫的聲音:“,好啊!
就到春妍亭坐坐吧……”

  黑暗中竺香神色一緩。

  楊姨娘是侯爺的妾室,有事求見,自有侯爺說見與不見。
夫人這樣急急地跟過去哪裡有一點點大婦的風度胸襟。
就算是那楊氏得了手,也不過是“不合時宜”罷了。
如若真有急事求見侯爺夫人豈不成為闔府的笑柄!
從前的賢良淑德豈不都是假的!

  可這話,她卻說不得。

  事不關己,關己則亂。
夫人是個明白人,一時情急而已。

  她拖著時間讓夫人想清楚。

  想清楚了,自然就知道該怎麼做了!

  竺香笑著喊了聲“芳……”示意她在前面帶路,扶著十一娘往春妍亭去。

  “……即入了徐府”生生死死都是徐府的人……”楊氏擡頭”燈光下,眼角的水珠如露珠,“這個時候,妾身本應不聞不問。
可為人子女的,知道父母受難,又怎能坐視不管。
侯呢………”她跪著向前挪行幾步,直到膝蓋離徐令宜的腳還有一步的距離,“妾身無德無能,不敢求侯爺的青眼,您就當是可憐妾身孤苦伶竹,如走在路上遇到那行乞之人隨後丟了兩個銅子,讓那行乞之人得以活命般,賞妾身一句話,助妾身渡過破家滅門的難關……”,說著,垂了頭,眼淚就落在了徐令宜的膝頭,“侯爺,侯爺……妾身惶恐不安,除了侯爺,沒人可求………”

  從春妍亭往北眺望,可以看見半月洋粼粼的湖水,模型般小巧的房屋,還有堂屋如豆的燈光。

  二月的夜風吹在身上,還是有點涼。

  明明知道徐令宜不會在這個時候做出荒唐事,明明知道自己應該象從前一樣一笑瞭解,為什麼又忍不住心中的煩燥,就這樣什麼也不想嗆到了春妍亭呢!

  十一娘雙臂抱胸,安靜地站在那裡,沉默地望著半月泮。

  有些問題,已不容忽視。

  堅持還是妥的……必須做一個選擇!

  想到這裡,她心裡隱隱有些井痛。

  如果徐令宜遇到不是自己,生活也許更簡單些吧!

  嚶嚶的低泣聲中,燈芯輕輕地爆了一下。

  徐令宜坐在那裡,動也沒動一下。

  他輕聲地道:“我聽人說,你們楊家是村裡的大戶。
怎麼你父親受辱,家裡也沒個出頭的人……”

  楊氏心中一驚。

  徐令宜話裡分明指貴他父親品行有虧,所以被族中不容。

  她不敢遲疑,低聲道:“兒女不言父母之過。
妾身心中也很是不安……”目光卻飛快地暖了徐令宜一眼。

  沒有回避,沒有否定”隻說著自己的無可奈何。

  的確很聰明!

  徐令宜嘴角微翹,好像有淡淡的笑意。

  幾番試探,終於找到了方法。

  楊氏眼睛一亮,有點明白十一娘為什麼會討徐令宜喜歡了。

  “侯爺……”她學著十一娘,語氣儘量顯得淡定從容些,“妾身知道此事不占道理。
隻敢求侯爺渡此難關。
自此之後,自當約束家裡人和睦鄉鄰,救濟孤弱………”她的手輕輕地落在了徐令宜的膝頭錦袍上的濕意讓楊氏心中大定。
她大膽地望著徐令宜,心底的期望如炙熱的火團,讓她的目光有些璀璨,“……決不會用永平侯府的名頭去做那欺淩之事………”一句話未完,楊氏的聲音已經漸漸低了下去。

  徐令宜嘴角的那淡淡的笑意已變成了深深的譏刺與不屑。

  哪裡出了錯?

  她全身的血液都朝頭湧去,鼻尖有汗珠冒出來。

  腦子飛快地轉著,話題卻不敢斷。
怕沉默平去,就沒有了迴旋的餘地。

  “妾身定會和父親說清楚。
父親經此之事”想必也知道了世態炎涼”行事之間會多幾分思量………”

  徐令宜他是從死人堆裡爬出來的,看重所有苦苦求生的人。
看著她三番兩次在自己面前做張做喬,雖然好笑,卻也不失真性情。

  原想著,就這樣放過她好了。

  可沒想到,她父親身陷囹目之際,她不是想著如何救家裡的人”卻想著怎樣利用這種劣勢為自己謀求。

  他望向放在自己膝頭的那雙手。

  楊氏就感覺到自己的手仿佛如有火種落下般的要人。

  她立刻明白過來。

  如果真心關心家裡人,此時此刻,又怎會使出這種調情般的手段來。

  雙手下意識地就縮了回來,心裡悔恨不已。

  “侯爺………”她眼神變得有些慌亂,語氣再也沒有了之前的流利,“您宅心厚仁,又寬和大度……妾身的父親知道了,定會感領您的好………”

  有人悄無聲息地走了進來。

  她不敢回頭,眼角的餘光瞥過去,就看見一雙玄色福字鞋停在了她的膝邊。

  來人並不在意她在說話,恭敬地喊了一聲“侯……”然後俯身在徐令宜耳邊低語起來。

  楊氏籲了一口氣。

  還好有人來了,要不然,她真不知道該怎樣說下去了。

  念頭一閃,飛快地打量了來人一眼。

  是領她進來的小廝。

  雖然隔得近,卻聽不清楚他們都說了些什麼,但隱隱感覺提到了“春妍……”三個字。

  她看見徐令宜的目光立刻如桌邊的羊角宮燈般變得溫和起來。

  “知道了……”他低聲道”“你們看著點就行了,黑燈瞎火的,別亂了腳。
如果進來了,也不用攔著……”語氣平淡,卻透著幾分若有若無的歡快。

  芳溪和竺香一聲不吭地陪十一娘站著,時間長了,頗都感覺手腳有些涼,不由輕輕地挪了挪腳。

  好像感覺到了兩人的動作,十一娘透了。
長氣,突然轉身:“,我們回去吧……”

  “回去……”芳溪吃驚地望著十一娘。

  難道就讓楊氏這樣待在半月洋?

  其他姨娘知道了有樣學樣怎麼辦?

  可這裡還有個竺香,就是要勸,也輪不到她出頭。

  她忙朝著竺香使眼色。

  誰知道竺香卻笑著扶了十一娘:“夫人,夜露重,小心腳下滑……”一句別的話也沒有提。

  芳溪沒人辦法,隻好嘟著嘴上前幾步走在了前面,幫她們照著下坡的青石臺階。

  小廝退下,屋裡又恢復了之前的寧靜。

  楊氏跪在徐令宜面前,卻雙手放在膝上,背脊挺得筆直,眼瞼下垂,顯得端莊又大方。

  第五百章選擇(上)

  徐令宜望著楊氏時,已面無表情,看不出悲喜。

  楊氏暗呼慶幸。

  如果不是那小廝進來一番打擾,此刻的形勢隻怕難以收拾。

  生死關頭,片刻足矣。

  “侯爺!
”她已完全冷靜下來。
各人有各人的喜好,既然沉穩持重的時候能打動他”就再也不可做出楚楚動人之姿。
不僅如此,而且還要表現出風骨哨峻的剛烈來。
這種剛烈越明顯,就越能掩飾剛才那曖味的行徑,讓人覺得她是情急之下的無心之舉的錯覺。
“妾身雖性情粗俗,卻也知道正不容邪的道理。
侯爺為難,妾身何曾不心中難安。
可為人子女,順從為先。
兄弟手足,骨肉相連。
妾身實在是……”說著,她已淚盈于睫,卻語氣微頓,眨著眼睛讓水光漸漸融入了眼眶之中,“如若家門有幸,能得侯爺救助……”她表情一正,臉上就露出幾分剛毅之色來,“妾身願意從此青燈古佛,為家父贖罪,為太夫人,侯爺,夫人”諸位少爺小姐祈福。
”說完,手背貼著額頭,手心觸地,伏在了冰冷的水磨石青磚上。

  心裡兜兜轉轉。

  如果換做是自己,是不會相信的吧?

  前一刻極力謀求,下一刻卻要遁入空門,“可事情從來都是置之死地而後生而後生的,楊家被抄、唐家三少奶奶因病送入寺院靜養……如果她再被送進寺院,別人會怎麼說?
徐家剛死了兩位姨娘,又將拿什麼來做借口呢?

  除了這法子,她想不出更好的辦法來解決目前的困境了。

  徐令宜自然是不相信的。

  “青燈古佛!
”他望著匍匐在自己腳下的女子,嘴角不由扯了扯,眉宇間就有了幾分不以為然。

  女人裡面,她也算是有勇有謀的了。

  不過幾息的功夫,就想出了脫困之計。

  念頭一起”十一娘坐在臨窗大炕上漫不經心地擺弄花草的樣子就浮現在了他的腦海裡。

  還好自己當初沒有讓十一娘接她的茶,要不然,還不知道會鬧出什麼事來。

  這樣一想,又想到通往半月伴的那條荊棘小徑。

  隻有一盞燈,也不知道看不看得清楚。
要是劃傷了那裡就不好……,…

  不知道她有什麼要緊的事見自己?

  說起來”他這些日子一直歇在半月伴……每天被她絮叨,突然少了那個說話的人,一個人的時候不免會覺得太過安靜……

  想著,徐令宜心中一跳。

  十一娘,會不會也有些不習慣呢……,…

  他突然有點渴望見到十一娘,想知道她為什麼而來!

  楊氏的心卻緊緊地提了起來。

  她全副心思地注意著徐令宜的動靜,他語氣裡透出來的那種嘲諷她又怎麼感受不到。

  事到如今,她唯有讓他相信自己的誠意了。

  楊氏咬了咬牙”隻好道:“侯爺,妾身出身鄉野,不明事理,也說不出什麼大道理。
”她放慢了聲調,就有了一份凝重,“隻是妾身從小在祖母身邊養大”得她老人家的教誨,知道菩薩面前是打不得誑語。
求侯爺看在妾身一片誠心的份上,恩準妾身入豐修行!
”然後身子又低了低,態度更為恭謙了。

  徐令宜回過神來,眼底就閃過一絲嘲笑。
挑子挑眉,正要說什麼,臨波進來。

  “侯爺!
”他在徐令宜耳邊悄語,“夫人又折了回去!

  徐令宜錯愕:“知道是為什麼嗎?

  “不知道。
”臨波看了一眼正支著耳朵聽的楊氏,聲音壓得更低了,“大人在春妍亭站了一會”又原路折了回去!

  三更半夜,走到半路又回去了。

  那就不可能是有急事!

  想著,心裡就像開了的水似的翻滾起來。

  或者,真如自己所猜的,十一娘隻是來看看他……,…

  徐令宜突然有點燥煩起來。

  他既然不準備收楊氏,自然想過如何處置楊氏。

  她年紀輕輕的,總不能讓她就這樣守活寡吧!
如果安排她再嫁,畢竟是他名份上的妾室,顏面上不免有些過不去。

  如果遣送回家,她相貌出眾,失去了權貴的庇護,隻怕際遇更為凄涼。
最好的辦法就是攻名換姓,以孤女的名字,他出面送給官吏之家做養女。

  這件事想起來容易,做起來卻有些難。

  一是不知道楊氏的性情如何?
如果是個跋扈之人,冒冒然送到別人家,反而給別人家添了禍亂;二是不知道楊氏意願如何?
如果根本不

  願意,他剃頭擔子一頭熱,好心反而辦了壞事;三是這樣的人家不好找。
知根知底的沒有合適的,不知根底,又怕把楊氏送入虎口,出了什麼事,他鞭長莫及。

  這樣一來二去,就到了第二年。
先有秦姨娘之事,後有十一難產……這件事又耽櫚了下來。

  照波說楊氏孤身來見他的時候,他以為她是為父親之事而來,準備趁著這機會把話跟她挑明了,讓她也做個決斷……

  可現在,他突然覺得坐在這裡和楊氏說這些、做這些都很無聊。

  畫虎畫皮能畫骨。

  就這樣吧!

  他倏地站了起來。

  “既然你一片誠心,我跟夫人說一聲,這兩天就送你去寺裡靜修吧!

  “侯爺!
”楊氏聞言擡起頭來。

  居高臨下望著她的徐令宜,背著手,身姿挺拔,目光冰冷,神色嚴峻,隱隱透著睨視天下的傲然。

  火石電光中,她突然明白自己弄巧成拙了!

  徐令宜看似溫和,心中卻有錚骨。

  他珍惜徐府的名聲,卻也不會因為怕被人非議就忍辱受屈。

  一時間,楊氏的腦子亂糟糟,身子止不住顫抖起來。

  徐令宜卻懶得再看她一眼。

  脫了身上被沾了淚水的錦袍丟在了太師椅上,吩咐臨波:“幫我更衣,我去看看!

  臨波忙服侍徐令宜進了一旁的內室。

  屋子裡寂靜無聲,隻有楊氏,孤零零地跪在地上,伴著一團瑩玉的燈光,和在燈光下流濤著幽暗光澤的錦袍。

  十一娘洗了頭,換了件半新不舊的玫瑰紅遍地金的小襖去了暖閣。

  謹哥兒像翻肚的小青蛙似的,一個人仰睡在炕上”神色安祥又恬靜。

  十一娘笑著把他的小手放被子裡,他撇了撇嘴,又舉在了腦袋旁。

  顧媽媽小聲在一旁解釋:“小孩子都是這樣,大些了,睡姿就好看了。

  十一娘點了點頭,怕吵醒孩子,坐到了一旁的太師椅上,低聲問跟過來的顧媽媽:“晚上冷不冷?

  這兩個月”謹哥兒十分敏感。
如果身邊有人說話或是翻身,他就會閉著眼睛吳半天。
十一娘沒有辦法,把他放在暖閣,一個人睡了暖閣的炕。
在炕邊并放了兩張貴妃榻,顧媽媽和值夜的丫鬟就睡在貴妃榻上。
謹哥兒從此一夜睡到天亮。
十一娘卻擔心顧媽媽不習慣。

  “不冷,不冷。
”顧媽媽忙笑道,“屋裡點了地龍,竺香姑娘給我鋪了兩床新褥子,又給了一件灰鼠皮的襖子一mm晚上起來可以披一披,平時搭在被子上,不冷。
一點也不冷。
動一動有時候還覺得臊熱。

  今天值夜的紅紋,她見十一娘的頭發還濕著,則笑道,“夫人,我幫您烘頭發吧?

  “不用了!
”十一娘笑道,“你一心一意照顧好謹哥兒就行了!

  兩人曲膝應“是”,紅紋在炕邊守著,顧媽媽送十一娘出了暖閣。

  那邊竺香已準好了火盆。

  無煙無味的銀霜碳,加了插皮、拍樹枝,頭發烘幹了不僅沒有味道,還有淡淡的橘子、松拍香。

  十一娘隔三岔五的洗頭,小丫鬟們非常嫻熟地幫她烘頭發。
待頭發半幹,竺香就遣了屋裡服侍的丫鬟,拿了楊木梳幫她梳著頭發、說閑話。

  “夫人的頭發真漂亮。
又黑”又濃。
”她的聲音不同于琥珀的爽利,有種婉轉的輕柔”“我們六少爺,就隨了夫人。
”說著”輕笑了起來,“夫人,說起來,我們六少爺和二少爺、五少爺一樣,長著雙大大的鳳眼,又和四少爺、五少爺一樣,有頭烏黑的頭發……這麼一想,我們六少爺和五少爺像的多一些……還真應了那句老句,誰養的孩子像誰!

  她是在告訴自己,沒有了徐令宜的寵愛,自己還有兩個兒子吧?

  十一娘笑起來。

  竺香卻漸漸斂了笑容,一腿半蹲,一腿跪地,把臉貼在了十一娘的膝頭,“夫人,羊有跪乳之恩,鴉有反哺之義o我們待五少爺像六少爺一樣好,五少爺長大了,也會和六少爺親的。

  十一娘聽著淚光綻現。

  她輕輕摸了摸竺香的頭:“有你們在我身邊,我才不害怕!

  竺香擡起頭來,眼睛裡噙著淚水,不好意思地抿了嘴笑。

  有小丫鬟跑進來:“夫人,夫人,侯爺回來了!

  十一娘神色微窘。

  半月洋如徐令宜的軍機處,不管看上去怎樣的閑逸也不過是表面現象罷了。
他這個時候回來,多半是發現自己半途而返……

  梳頭是來不及了,戴以耳墜也好啊!

  竺香忙拿了首飾匣子出來。

  十一娘卻有些尷尬。

  竺香把自己拉到春妍亭,是看出了自己的心思吧?

  “不用了!
”十一娘隨手綰了個暴,“都到了要歇息的時候!

  竺香的手一頓,眼底閃過一絲笑意。

  夫人身子瘦雖然弱,可小日子好歹對上了……

  她快步去打了簾子,徐令宜大步走了進來。

  竺香退了下去,輕輕地帶上了榻扇的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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