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舒還以為是吳香蘭一早去買的,一問才知道,吳香蘭也累得一覺睡到很晚。
“是振國一早去買的。
”吳姥姥從院子外走進來笑著說,“他說你昨晚睡著了還念著兩個孩子愛吃,他看你困,早上沒舍得叫你。
”
所以是定了鬧鍾沒把她吵醒。
蘇舒拍拍腦袋,然後問,“幾個孩子呢?
”
“去對門了。
”吳姥姥道。
“梁振國有說明家大概幾點會到嗎?
說是今天的火車票,不知道過來要多久。
”蘇舒一邊喝著水一邊問。
“振國今天請假了,出門半小時了,說是去市裡接明家人。
”吳姥姥道。
蘇舒喝水的動作猛地一頓,“這麽快?
”
“是哩,聽說定的是昨晚很晚的火車票,想來是一下了班收拾了東西就忘這邊趕了,坐了一夜的火車。
”吳姥姥道,“振國叫交代讓家裡中午多做些菜,說是沒意外的話,中午家裡應當是要留客人吃飯。
”
蘇舒沉默了好久好久才輕輕嗯了聲。
蘇舒說不上現在是什麽心情。
明家人來的越快,來的越著急,就證明他們越看重兩個孩子,這明明是好事。
可一想到分別的也更快,蘇舒的辛苦就苦滋滋的。
早上的市火車站人流高峰,人來人往。
梁振國提早到了半個小時,他站在火車站出口處,一開始想的是蘇舒的心情,但一下子又被別的事情帶走了注意力。
轉而又想到若是農場建起火車站,一個火車站將給農場帶來多大的運輸便捷,又能給農場帶來多少人流量。
農場交通便捷,也有便於農場人才匯聚,農場去外面挖人才回來的時候,不至於讓人覺得農場是一個發展滯後的地方而不願意來。
梁振國的思路在火車站出口處新一波人往外走的時候被打斷,一下子又出來這麽多人說明有車停靠了,算著時間,應當就是明家母子乘坐的火車。
梁振國等了約莫七八分鍾,遠遠就看到了一對兩個人,都不用去仔細看,梁振國一眼就能把明旗揚認出來了。
原因無他,明旗揚和董冬長得實在太像了。
梁振國朝著兩人走了過去,“明旗揚同志,我是梁振國。
”
明旗揚個頭隻比梁振國稍矮了四五公分,竟然和他弟弟董冬幾乎一樣高。
隻是明旗揚戴著一副眼鏡,看著近視度數還不淺,穿著白色襯衫,袖子卷到胳膊肘上,整個人看著文質彬彬的,要比董冬這個當兵的弟弟看起來文氣許多,身形也消瘦一些。
“謝謝您來接我們。
”明旗揚扶了下眼鏡,“實在不好意思給您和您太太添麻煩了。
”
“董冬是我戰友,沒有他就沒有今天的我。
”梁振國道,“您二位剛下火車想來還沒有吃飯吧?
我順路在國營飯店停下,我們先一起吃個早餐再回農場。
”
說完董冬從明母手裡把她的行李接了過來。
明母忙說,“我帶了我們那的棗,不知道你們愛不愛吃。
”
這是打聽出來梁振國的愛人喜歡吃水果這事,所以明母和兒子商量了下,就帶了半麻袋他們那的棗。
“您太客氣了,這一路這麽遠還帶過來,太辛苦了。
”客套話如今梁振國也會說上幾句了,笑著把人請上車。
明旗揚坐在了副駕駛位上,明母一個人坐在了後座上。
梁振國給兩人遞了一疊照片過去,“這些照片是上半年在京市我愛人給家裡孩子們照的,我愛人有台照相機,她很喜歡給孩子們照相,所以家裡有很多孩子們的照片。
”
“照片上的女孩是我愛人的堂妹,和志超志強兩人同歲,大兩人三個月,現在和我們一起生活。
”
明母拿著照片目光就直接落在照片上兩個男孩身上。
兩個男孩在照片用手比劃著打拳的姿勢,還做著鬼臉,孩子養的又白又結實,還穿得特別好,一看就知道,這兩孩子在家裡是被寵著的。
往下一張照片便是三個孩子了,女孩站在中間,一手牽著一個男孩,三個孩子腦袋都貼在一起,露著牙齒笑得特別開心。
更有趣的事,三個孩子穿得一樣,都是白襯衫黑褲子黑皮鞋,小姑娘還紮著養個羊角辮,看得出來三個孩子感情特別好。
“你們把孩子養得真好。
”明母眼睛裡已經有了淚意,“這兩個孩子長得和他們爸爸小時候很像。
”
“是很像,兩孩子自己看到董冬和明旗揚小時候那張照片還以為是他們。
”梁振國笑著應著。
從火車站到市國營飯店也就半個小時,梁振國停好車就請兩人進去,作為東道主也主動點了這邊特色的早餐,早早付了錢才回去坐。
等上早餐的時候梁振國才說,“你們別看兩孩子現在的照片,看著養的多好,其實兩孩子以前吃過很多苦。
”
“雖說這麽說一個女人不太合適,但是兩孩子的生母確實不是個東西,極其自私,且總想著攀高枝,兩孩子親外租家裡也沒有一個是好東西,老的小的,都沒有對孩子好過。
”
“我剛去接兩孩子的時候,兩孩子餓得皮包骨,瘦得一眼看去隻能看到那一雙又大又凸的眼睛,天氣那麽冷,卻隻穿了很單薄的衣服,還到處破破爛爛,腳上穿著的拖鞋也是破的用繩子綁著繼續穿。
”
“兩兄弟曬得非常黑,沒人管,也渾身髒兮兮的,聽鄰居說,兩孩子兩天能吃上一頓飯就算不錯了,都是鄰居實在看不下去偷偷接濟養著湊合著活著的。
”
“兩孩子因為吃不飽穿不暖,養成了很多的壞習慣,剛來的時候,有口吃的,不管肚子多撐都一定要吃進肚子裡,吃到往外吐了還要繼續吃,總怕吃飽了這一頓就沒有下一頓,總想著,隻有吃進肚子裡的東西才算是他們的東西。
”
“脾氣也特別壞,還特別兇,搶食,搶東西,對人有非常高的戒備心,心思也非常敏感,大人的情緒他們一眼就能摸得清清楚楚。
”
“我和我愛人辦酒那天,被村裡人用一個糖哄得,抓了爛泥巴就往我愛人身上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