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令言臉上一紅,她原先在閨中之時倒還練字,但嫁人之後的確是憊懶了,尤其是懷了孩子之後經常性地什麼都不想做,先前練的一手好字的確生疏了不少。
其實她現在的字也還是不錯的,跟尋常女子比起來要瀟灑很多,可在陸吟朝看來就是退步了很多。
「先前你那麼辛苦地練字,若是不時時練習,白費了從前的功夫。
」他為她覺得惋惜。
他是知道令言的,若是不督促她,回頭她想起來了,又會十分懊惱地花上數倍的時間去彌補。
令言不好意思地笑:「反正我這當娘的寫字好不好看無所謂,回頭孩子們的字你來教就是了。
」
她說完還不忘恭維他一句:「男人寫得一手好字是最令人欣賞的了,這世上大部分女子,誰不喜歡寫字寫得好看的男子呢?
」
陸吟朝卻更沒有被她恭維道,他反倒是皺皺眉:「所以,你很欣賞陳近知?
」
怎麼說到這一茬上了?
令言趕緊說道:「陳近知是誰啊?
」
她裝作茫然的樣子,好一會才說道:「哦,你是說陳大人那個不怎麼樣的兒子陳近知?
」
其實陳近知並不算差,相反的,他比大部分都優秀,隻是跟陸吟朝一比,就顯得沒有那麼好了。
陸吟朝知道她心裡的小九九,捏捏她的耳朵:「你不是說欣賞寫字好看的男子,那麼陳近知的字可是眾所周知的好,就連當初殿試時皇上都曾經親口誇讚過的,怎的,你不喜歡他?
」
令言知道無論她怎麼解釋,陸吟朝都不會放過自己的,她跟陳近知議過親,陳近知對她也的確是有過想法,這在他心裡隻怕是永遠揮之不去了。
但她也不是沒有其他想法,令言哼了一聲:「我若是喜歡他,你是不是要喜歡陳近秋啊?
畢竟那可是名門大小姐,長得漂亮,又有文彩,人家爹爹地位又高,若是當初你娶了她如今在仕途上定是更加順利,唉,要怪隻能怪你娶錯了人呀。
若我是陸大人,必定會愛慕這位陳近秋小姐,我……」
她酸溜溜的話還沒說完,陸吟朝卻一把把她側過來面對著他,直接對著她的唇親了下去。
他的吻極其熱烈,吻得她逃脫不掉,且那手也不老實,在她脖頸上蹭來蹭去。
「陸吟朝!
」令言好不容易才抽空氣衝衝地喊他。
奈何他吻得她喘氣,都不肯停下來。
好一會,他才勉強停住,但嗓音卻有些發啞了:「知道錯了麼?
」
令言自知方才不該胡言亂語,低低說道:「你若是不喜歡,我下回不說了便是……」
陸吟朝卻不放開她:「知道錯了,該如何做?
」
令言裝傻:「你……在說什麼?
」
他靠近她耳朵,熱熱的氣息噴得她很癢:「言兒,你冷了我多久了?
」
令言腦子裡轟地炸開,拼命想逃脫,那樣太羞恥了,她不願意再來一次!
可惜陸吟朝卻怎麼都不肯放過她,軟磨硬泡之下還是讓令言在書房內幫了他一回,令言面上發紅,懊悔地罵道:「陸吟朝!
你簡直太過分了!
我這手還能要嘛?
」
她欲哭無淚,陸吟朝衣衫淩亂,面上都是饜足:「不想用手,也可以試試其他的,夫人,你若是喜歡,現在來試一試?
」
令言瞪他一眼,藉口安哥兒該哭了,逃也似地出了書房。
碧羽在外頭廊下守著,見令言出來時嘴唇微微發紅,似乎有些腫了心下立即就明白發生了什麼事情,還好夫人的衣裳是整齊的,老爺也不算過分!
「夫人,忠勇侯府派人送了些東西來,說是給您和安哥兒的,奴婢都送到臥房裡了。
」
令言嗯了一聲,回去打開一瞧,給她的是些人參等物,而給安哥兒的則是一枚金鎖,幾雙小鞋子小衣裳,看得出來也是很用心的。
雖然趙侯爺等人不願意接受安哥兒在忠勇侯府長大,但時不時地送些東西來,想必心中也是有些愧疚。
裝金鎖的盒子裡還有一封信,是趙侯爺所寫。
信上說要令言當心身子,等孩子平安出生他會過來探視,這金鎖是給安哥兒的,等令言肚子裡的孩子出來,勢必會給一個更好的。
又提起來令言小時候的幾件事,令言看著倒是微微一笑。
這些年的情分不是白瞎的,雖然也發生了很多不好的事情,但那些好的地方卻也是無論如何都抹殺不了的。
沒幾日,京裡恭親王府娶媳婦兒,因娶的是雲南裴家的女兒,婚事辦得相當隆重,陸吟朝原本是不想帶令言去的,她懷著身孕,行動不便,何況到時候人多眼雜,萬一出了什麼事情就不好了。
可這婚事在京城都傳遍了,都說因為雲南裴家自祖上就受皇帝青睞,裴家的女兒生得恍若天仙,而恭親王也一向財大氣粗,這次的婚禮真是空前未有過的浩大,這些日子街上的人隨手一抓都是在為這場婚事奔走的下人,如此盛大的場面誰人不想去看一眼。
偶然聽見下人在議論這件事,令言便多嘴問了幾句,碧羽都十分好奇:「都說那裴家小姐生得仙女似的,可我瞧著就沒有比咱們夫人更好看的人了,真想知道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女子?
」
負責灑掃的翠蓮笑道:「碧羽姐姐,咱們夫人自然是好看,可這裴家小姐聽聞是雲南那一帶的美人,跟咱們京城的各有風情,據說呀嗓子極好,唱起歌來,黃鸝鳥都為之哭泣呢。
」
令言聽著更是感興趣了,等陸吟朝回來,她便說道:「你去喝喜酒不帶著我麼?
好容易才有這一回熱鬧的事情,你帶上我吧。
」
她也想去熱鬧熱鬧,見陸吟朝不答話,又說道:「反正我跟著你,也不會有什麼事情,我看完新娘子就回來,成不成?
」
陸吟朝想了下,點頭說道:「也不是不行,隻是你到時候須得聽我的話,不許亂跑。
」
令言這才高興地點頭。
恭親王之子與裴家小姐成親那一日,陸吟朝帶著令言去了恭親王府,到處都是熱熱鬧鬧的,恭親王府大約聚集了全京城的皇親國戚以及權臣世家,陸吟朝如今還隻是個二品大員,難免要向各處問候,他帶著令言在身旁,一刻也不許她離開。
等到落座之後,陸吟朝又親自給她倒水,令言趕緊死死摁住他的手:「在外頭你可不必如此了,萬一旁人說你怕媳婦可怎麼辦?
我來給你倒水。
」
她可不希望自己的丈夫被人編排,陸吟朝微微一笑,任由她忙活。
陸吟朝這人在朝中關係也不算特別好,一向中規中矩,他方才隻是略微跟幾個人打了招呼,這會子坐在那裡,卻不住地有人前來套近乎。
他神色淡淡的,也隻是應付一二。
遠遠的,可以瞧見恭親王在人群中樂呵呵的,這還未正式開席,他竟然就已經醉了。
陸吟朝時不時看恭親王一眼,眼神中帶了些很淺的寒意。
笙簫聲傳入耳,令言有些餓了,下意識地伸手去拿桌上的水果吃。
離這些熱鬧的人群遠一些的亭子裡,站著一位青色長衫的青年,他定定地看著坐在人群中的女子,沒有想到會在此見到她。
前些日子自己借著德運樓的名義往陸府送點心吃,也不知道她是否喜歡。
今日被恭親王府邀請來此幫忙做宴席上所用的糕點,竟然遇見了她。
孕婦容易餓肚子,沈清寒立即轉身回去廚房,新招來的幫手煙娘看他一眼,笑眯眯地說道:「沈大哥,要做些什麼嗎?
我來幫你。
」
沈清寒從蒸籠裡拿出來幾隻山藥南瓜糕,又另外拿了些紫薯糯米團子,遞給煙娘:「你幫我送去給坐在長水廳裡的陸大人身邊的陸夫人,她懷著身孕,容易餓,先吃這些墊墊肚子。
另外其他桌上的點心也都端上去。
」
煙娘心中立即一愣,陸大人的陸夫人?
不會那麼巧吧?
「是哪個陸大人?
工部侍郎陸大人麼?
」
沈清寒點頭:「沒錯。
」
煙娘眼睛轉了轉,殷勤地在圍裙上擦擦手:「好勒,我這就去。
」
令言吃了半隻蘋果,還是覺得餓,好在點心終於上來了,看著黃澄澄的山藥南瓜糕,她立即就想吃一個墊墊肚子。
誰知道陸吟朝卻攔了下來:「這些東西先不要吃。
」
他不著痕跡地伸出手,袖子地下藏了一根銀針,方才令言吃蘋果時其實他也悄悄地用銀針試探過了。
令言瞧著那銀針插入糕點之中,然後慢慢地變色了,她臉都綠了,聲音結結巴巴的:「這,這不會就是傳說中的下毒吧?
」
正說著,恭親王過來了,他其實一向看不上陸吟朝這種沒有家世全靠一身的圓滑爬上來的人。
先前在朝堂之上他不知道多少次出言嘲諷陸吟朝,但陸吟朝都沒有做出什麼反擊,恭親王自認為在他面前,陸吟朝提鞋都不配。
這樣大喜的日子,恭親王飄飄然地說道:「侍郎大人今日倒是給足了本王的面子,把身懷六甲的夫人也帶來了,當真是本王的榮幸啊!
」
陸吟朝不動聲色地把那枚銀針藏了起來,笑道:「恭親王府大喜,下官怎敢不來喝杯喜酒,王爺,這糕點真是不錯,王爺方才喝了許多酒,這是貴府剛上來的點心,不如王爺吃一些壓壓酒。
」
恭親王老奸巨猾,看著那點心立即就有些變了臉色:「若是我不吃呢?
」
陸吟朝面上的笑意未變:「那下官就隻有認為恭親王蓄意下毒意欲謀害我妻了,來人,拿下他!
」
他把銀針一亮,四周的達官貴人全部譁然,恭親王眸子一縮:「你敢亂來!
來人啊,把陸吟朝給我逐出王府!
」
可不知道為何,今日來參加喜宴之人中竟然混進來許多身手不凡之人,陸吟朝吩咐青橘:「護送夫人離開,若是夫人有什麼不妥,我要你的命!
」
青橘立即跳出來護著令言:「是!
」
令言完全不知道為什麼事情會演變成這樣,看陸吟朝那樣子,並不像是沒有預謀的,難道是今天自己捲入了什麼重大事件中麼?
可她完全想不起來恭親王相關的事情!
說話間,已經有許多人圍住了恭親王,外頭有小廝衝進來大喊:「王爺!
外頭杜將軍帶人衝進來,說是奉旨要抓您!
」
看樣子恭親王今日真是中了圈套,隻怕是插翅難飛了,眾人都在看著他,陸吟朝則是不鹹不淡地說道:「恭親王,乖乖就擒,下官不會為難您。
」
恭親王拔出腰間的軟劍,卻沒有伸向陸吟朝,而是直直地朝著令言揮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