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令言輕輕一笑:「你是誰,我大約心裡也有數了。
可笑這世上竟然有那麼多稀奇古怪之事,不知道皇上若是知道了你的身份,會拿你怎麼樣?
」
環嬪笑意輕狂:「皇上?
哈哈,皇上如今,自有他的事情要忙,又怎麼會想得起來我呢?
」
她勾起令言的下巴:「你今日,勢必隻能橫著出宮,為我祭奠我那枉死的孩兒。
」
「趙令語。
若是你能停下你手裡的骯髒事情,也許能救得了你的孩子,若是你不肯停,你的孩子就真的沒有活下去的機會了。
」
環嬪猛地一怔:「你什麼意思?
他,他在哪裡?
」
令言一把打開她的手,退後一步護住自己的肚子:「你也算是感受到了失去至愛之人那種痛徹心扉的滋味!
祖母待你不薄,雖然沒有那麼疼愛你,可該給的都給了,何況那是你的親祖母!
你竟然下得去手!
」
想起來祖母,令言心中悲痛,差點落淚。
她袖中藏著一把匕首,為的就是今日若真的發生了什麼意外,就算同歸於盡也不會讓趙令語得逞。
而此時的趙令語完全改頭換面讓人認不出來,她瘋狂地衝過來,指著宮殿的大門口喊道:「你問問這天下,到底是為什麼,你占了我的位置十幾年!
十幾年啊!
你在京城享受榮華富貴之時,我在江南的順安縣,一塊好的料子都買不起!
陳令言,都是你這個賤婢,你自小就佔據了我的位置,我回來趙家,你依然鳩占鵲巢,你當我不知道你為的是什麼?
你虛榮,你愛這滿天下的財富,你嘴上說著不在意,私下卻恨不得弄死我,哈哈,是你害的我,害的我失去了我的孩子,我那孩子……」
環嬪面容扭曲,上面都是紫色的一道道痕跡,看得令言滿眼驚駭。
眼前的情景太恐怖了,簡直讓人覺得害怕。
她慢慢地說道:「不,我沒有想過跟你爭,若是你沒有蓄意陷害我爹娘,我隻願意回到我爹娘身邊。
是你自己從一開始就撒謊,意圖害死我的爹娘,你若是害死了他們,我從侯府出去又要投靠誰?
留在侯府並非是我的意願……」
環嬪卻惡毒地擡頭看著她:「不是你的意願?
你敢發誓嗎?
你不敢!
」
「我敢。
」令言舉起手:「我若是有半句虛言,教我天打雷劈。
」
環嬪卻依舊不信:「發誓沒有什麼用!
老天早就瞎了眼了!
七皇子多麼神勇,卻被皇上誤殺!
我兒多麼可愛,卻被你設計陷害!
那是我用了多大的力氣才生出來的孩子,陳令言,你知道嗎?
我恨不得將你碎屍萬段!
」
她說著,眼中都是狠毒,衝著令言奔來,大殿的另外一側卻傳來一道稚嫩的聲音。
「娘……」
環嬪回頭看去,踉蹌一步,以為自己看錯了。
「庭軒?
」她一步走過去,貪婪地摸著眼前剃著光頭的小男孩:「是你嗎庭軒?
你知道娘多想你嗎?
」
庭軒還很小,他看著環嬪很迷惑:「娘,你的臉怎麼變了?
可是聲音卻沒變?
你不是我娘。
」
「不,我是你娘,我是的,你瞧?
」環嬪用力扯下臉上的那層皮,露出來裡面可怖的原來面容,雖然上面都是殘酷的裂痕,但好歹能認出來是趙令語。
庭軒有些害怕,有些驚喜:「娘,真的是你?
我好想你啊,我在寺廟裡每天要吃飯,打掃,念經,我不喜歡念經,我想吃糕點……」
趙令語淚流滿面:「娘這裡有糕點,你放心,娘終於找到你了,你知道娘的心有多痛嗎?
娘以為你死了……」
大殿之外,皇上拖著虛弱的身子,手都在抖!
太子妃跟在後面,頭都不敢擡,她是花了好大的力氣才把皇上勸來。
皇上近日來身子極差,也沒什麼精神,並不想為瑣事出來。
可他萬萬沒有想到,自己寵愛了這麼久的環嬪竟然是七皇子的遺孀!
也就是他的兒媳婦!
要知道環嬪得寵的秘訣很大一部分來自於床上,她把皇上伺候得特別好,比皇上這幾十年來見識過的所有後妃都更加勾魂,甚至讓皇上一度下不來床。
「孽障……孽障……」皇上羞憤交加。
德妃從身後走來:「皇上,您一向不允許臣妾說環嬪什麼,可今日算是知道了吧?
您想不想知道,環嬪為何能讓您情不自禁?
想不想知道靜妃如何死的?
這就是答案!
」
她把太醫院給出來的藥渣分析的文字遞上去,那上面赫然寫著環嬪對皇上用了大量的□□物!
外頭不少大臣命婦們哀悼靜妃的哭聲隱隱約約地傳來。
皇上腦子裡轟然作響,身子搖搖欲墜,終於倒下了。
德妃立即命人把皇上扶回去,再讓人去捉拿趙令語,趙令語猛地擡頭發現自己是中計了!
而她先前在宮裡收買的宮女卻早已被德妃收買了,怒從中來,拿出匕首就朝令言刺去。
「你害我!
」她尖叫一聲。
庭軒卻撲上來攔住:「娘,師傅說了不能殺人!
」
匕首深深地刺進幼童的身體,趙令語瞪大眼睛,瞬間崩潰:「庭軒!
」
令言嚇得心跳紊亂,太子妃親自帶人來把她扶了出去:「這裡太亂,你趕緊去德妃宮中休息!
」
趙令語親手殺死了自己的孩子,當場瘋癲,被打入大牢之後更是瘋瘋癲癲,控制不住的時候還割斷了自己的一根手指。
據說,她被獄卒借著機會玷污了,又據說,趙令語上吊在牢裡死了,也有人說,她是誤吃了牢裡有毒的老鼠所以才死了。
總之,趙令語被擡出大牢扔到了亂葬崗。
令言得到消息之後坐在榻上久久沒有說話,她閉上眼睛,手裡的珠子轉個不停。
她不想去害人,也不想去殺人的,可終究還是有了這樣的結果。
祖母,這樣算是為您報仇了,令言摸摸自己的簪子,心裡輕輕地說道。
她把祖母的簪子外頭鍍了一層顏料,如今倒是看不出來那是一枚舊簪子了。
太子妃這次算是為皇上立了大功,讓皇上成功地識別了身邊的陷阱,可惜皇上的身子已經不行了,醒來之後也躺在榻上眼睛都睜不開。
各位大臣都在預備皇上一駕崩立即擁護太子登基,德妃身為太子的母親心情也是非常愉悅。
她一輩子沒當過皇後,皇上寵愛這個寵愛那個,也未曾專寵於她,若是太子登基了,那自己就是唯一的太後了。
令言在家中坐著,那日的情景時常出現在腦中,難免讓人後怕,也隻有看看素素,看看安哥兒才會覺得心裡舒坦些。
陳府傳來消息,說陳夫人精神好了許多,令言也放心了些。
宮裡的事情雖然瞞的嚴實,但許多大臣之家也都知道了,趙侯爺嚇得親自來看望令言,不住地說道:「宮裡的事情,你怎麼可以摻和?
這種可怕的女人竟然是我的女兒,當初真不該認她!
」
他怕得要死,還反復地問:「這個人確實是死了吧?
可別又冒出來害咱們趙家人!
」
令言沒說話,她也說清楚是什麼導緻了這樣的事情。
而趙侯爺似乎一點也未曾惋惜過,自己的親女兒變成了那樣。
趙侯爺搓搓手:「不行,讓人去亂葬崗找一找。
」
令言還以為他是要給趙令語埋個墳呢,卻又聽到趙侯爺說道:「不見到她的屍體,我就不敢信!
若是她這回還是沒有死,那日後說不定來報復我!
」
令言也沒阻攔他,隨他去了。
陳府的人聽到了趙令語死了的消息,都震驚了,竟然還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這對皇上來說簡直是奇恥大辱,也能說明這個趙令語是手段了得。
陳夫人身子好些了之後,特意來瞧了令言,猶豫著問道:「言兒,娘想著去找人給她超度一番,也不是因為心疼她,而是希望她能明白自己錯在哪裡了,以後莫要再害人……那被害之人的父母該多心疼啊。
」
比如他們的言兒,若是真的被趙令語弄死在了皇宮中,陳夫人不敢想像自己的心情。
令言笑,遞上去一杯茶:「娘,您心底善良,怎麼做都行。
」
陳夫人看她神色,問道:「我瞧著你倒是不擔心這些,你擔心的是……太子的事情?
」
令言也沒掩飾:「娘怎麼知道?
」
「我也偶然聽你爹和哥哥說過,太子如今就等著繼位了,可皇上先前身子還好的時候對太子也很一般了,而吟朝與太子之間也生了許多嫌隙吧,言兒,你是想插手這些事情嗎?
」
如今陸吟朝遠在沿海地區,根本來不及回來,若是在陸吟朝回來之前皇上就駕崩了,那太子繼位幾乎是闆上釘釘之事。
「娘,太子就是太子,皇上若是駕崩了,太子繼位是理所當然,這些事情,我們根本幹涉不了。
」
令言雖然趙侯爺說,但心裡卻著急,她早就看出來陸吟朝已經不屬於太子一黨了。
若是太子繼位之後陸吟朝才從沿海回來,那新皇帝第一個要清算的就是陸吟朝。
「娘,我要進攻獻藥,不能讓皇上在我夫君回來之前駕崩。
」
陳夫人著急地說道:「囔就是不希望你插手這些事情!
你是一介弱女子,凡事都有男人在外頭兜著,陸吟朝是幹什麼的?
他自己心裡定然也都有打算,再說了,不支持太子還能支持誰?
難道現在朝中還有別的可以繼承大統之人?
」
令言沉默無聲,忽然瑞琴從外頭急急地進來。
「夫人,太子爺忽然來了,說是您上回在宮裡嚇到了,特意來看您。
」
陳夫人心亂如麻:「真是怕什麼來什麼!
」
令言鎮定地站起來:「娘,我去看看。
」
外頭是太子帶著太子妃,太子妃看見令言時笑吟吟的:「你可還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