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徐敬餘站在樓梯口, 上下看了一眼, 不確定應馳是往上走還是往下走的, 他想了想, 往上走。
他走到頂樓最後一排臺階,看見有個人影坐在最上面一級臺階,靠著墻, 頭埋在膝蓋上, 哭得壓抑, 不甘。
少年聽見腳步聲,擡頭看了一眼,眼睛紅得像血。
他看見徐敬餘, 立即別過臉, 覺得有些窘, 又用力抹了一下眼睛,嗓音啞啞地:「怎麽是你?
」
徐敬餘沒繼續往上,就站在平臺上,手抄進兜裡,靠著墻角,「不然讓你姐來?
她已經夠難過了,再讓她強撐著壓下自己的情緒來哄你?
我捨不得。
」
他也是會心疼的。
他活了二十三年,重來沒這麽心疼過。
應馳楞了一下,他低下頭,有些哽咽:「我沒想讓她再來哄我,我知道她很難過。
」
他就是不甘心, 就像一個行走在沙漠裡的行者,他拼命地往前跑,在終於看到森林的時候,身後突然襲來一陣龍捲風,把他帶回看不到盡頭的風沙裡,他受了傷,永遠也不可能再有那個力氣去尋找森林了。
可他也知道,自己變得貪心了。
他竟然在繼續比賽和爸爸的生命面前猶豫了,他爲此感覺到羞愧。
不管發生任何事情,什麽事情都比不過父母和親人的生命重要。
道理他都懂,可就是難過得要命。
徐敬餘還是沒看他,淡淡地說:「你知道就好,她跟我說,寧願那個人是她。
」
應馳咬著唇,特別難過。
徐敬餘忽然輕笑出一聲,有些自嘲:「我現在有點理解你了。
」
他忽然明白,應馳爲什麽這麽排斥他了,或許在應馳心裡,多好的男人都配不上應歡,更何況他也沒多好。
至少,現在開始,他覺得自己根本不夠瞭解應歡,對她也不夠好。
應馳又用力抹了一下眼睛,他沉浸在自己的情緒裡,根本不知道徐敬餘在說什麽。
「有煙嗎?
」
徐敬餘摸出顆薄荷糖,扔過去。
樓道的燈早就暗下來了,隻有安全通道的門開了半扇,走廊的燈透過門照射進來,光綫有些昏暗,應馳沒看清,直接伸手接,然後接到一顆薄荷糖。
他額頭冒出幾條黑綫:「我不喜歡吃薄荷糖。
」
徐敬餘這會兒是替應歡過來哄小祖宗的,他好脾氣地說:「你真想抽的話,我房間裡有,你會抽麽你?
」
「有什麽不會的,高中就試過了。
」
應馳吸了一下鼻子,一群男生躲在厠所偷偷抽幾口,他也是試過的。
徐敬餘直起身,轉頭瞥他一眼,「那就走,給你拿煙。
」
應馳低下頭:「我不走。
」
徐敬餘沉默幾秒,笑了聲:「行,你再哭一會兒。
」
應馳覺得特別沒面子,可他又不能說自己沒哭,隻能閉上嘴,一聲不吭。
徐敬餘真的走了。
應馳擡頭望著黑漆漆的天花闆,又吸了一下鼻子,再吸一下。
還是很想哭。
然後他把那顆薄荷糖剝開,塞進嘴裡。
靠!
真他媽涼!
還苦!
凄涼又痛苦。
……
徐敬餘回到8層,應歡剛從吳起房間出來,吳起滿臉痛心和不捨,直嘆氣,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應歡看見他,忙問:「應馳呢?
」
徐敬餘走過去,低頭看她:「在頂樓坐著,沒事兒,讓他冷靜冷靜就好,他能想通。
」
應歡還是不太放心,她轉頭看樓梯口:「那我在這裡等他回來。
」
徐敬餘揉揉她的腦袋,低聲哄她:「他回房間要經過我這裡,我把房門打開,你進去坐著等,好不好?
」
應歡擡頭看他,輕輕點頭:「嗯。
」
吳起看著應歡跟徐敬餘進房門,房門大開,看了一會兒,決定今晚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轉身回房去了。
徐敬餘燒水,給應歡倒了杯熱水,應歡盤腿坐在沙發上,看起來小小一團,她接過水杯,捧著杯子小口小口地抿。
徐敬餘想起她還沒吃晚飯,又叫了一份飯上來。
半小時後,飯菜送上來了。
應歡一點胃口都沒有,徐敬餘靠在沙發扶手上,低頭看她戳米飯,揉揉她的腦袋,「不吃我喂你了啊。
」
應歡:「……」
她這才慢吞吞地吃了起來。
又半小時。
少年終於從房門口經過了,應歡立即站起來。
應馳在門外頓了一下,轉頭看過來。
應歡快步走過去,姐弟倆眼睛都還紅著,皮膚又白,看起來都有些可憐兮兮的,徐敬餘站在應歡身後,心情十分複雜。
應歡走到應馳旁邊,小聲說:「我去幫你收拾行李。
」
應馳看看她,沒有拒絕,嗓子還啞著:「好。
」
應歡回頭看徐敬餘,她心裡還有很多事,還有話跟他說。
徐敬餘像是看穿她的想法,嘴角微勾:「我在房間等你。
」
他看向應馳:「煙還要不要?
」
應歡楞了一下。
應馳有些彆扭:「不要了。
」
應歡陪應馳回房間收拾,應馳外出了大半年,行李自然很多,衣服鞋子,各種訓練服就一大堆。
應馳疊好衣服,放在床上,應歡半跪在地闆上,把衣服整整齊齊地放進行李箱裡。
姐弟倆沉默地整理著,好像都不知道要怎麽開口,應歡好幾次想開口,但都有些無力。
今天一下子發生太多事情了,她腦袋都是懵的,想不出特別好的話來安撫他。
鞋子襪子和內褲應馳不讓應歡幫忙了。
他自己把東西收拾好,塞進行李箱,他坐在碩大的行李箱上,有些吃力地把拉煉拉上。
然後,看著空蕩蕩的房間,有些茫然,失落感從頭到腳把他包圍住了。
應歡過來摸摸他的頭,輕聲說:「我申請了德國的學校,等畢業了就去留學,那邊運動醫學很發達,你好好調理身體。
等我回來,我做你的醫生和教練指導,以後你要是還想比賽,總是有機會的,不要太難過。
」
應馳如鯁在喉,他喉嚨滾了滾,眼淚差點又掉下來了。
應歡讓他的腦袋靠在她腰上,特別溫柔地一下一下摸他的頭,「熱火球員莫寧不也隻有一顆腎嗎?
他跟著熱火不也拿了總冠軍。
你還年輕,身體好,一定還有機會的,相信我。
」
「好……」
少年哽咽地應了一聲。
晚些的時候,應歡背著包去敲徐敬餘的房門,剛擡手,發現房門隻是虛掩著的。
她推開門,看見徐敬餘已經換了身乾淨的衣服靠在沙發上,擡眸看她,「過來。
」
應歡走過去,把包放下,脫掉鞋子,坐到他腿上,不僅如此,還把腿也蜷縮起來,一雙腳丫踩在他結實的大腿上,幾乎整個人都團進他懷裡。
這種實實在在的依賴感,讓徐敬餘有些驚訝,他低頭看她,無聲笑了笑:「突然這麽粘我,讓我有些受寵若驚。
」
應歡擡頭看他,小聲問:「你喜歡我這樣嗎?
」
徐敬餘:「我要是說不喜歡你就不粘了?
」
「嗯。
」應歡很緩慢地點頭,「談戀愛不是這樣嗎?
不做對方不喜歡的事情,這樣不容易産生矛盾,也不容易吵架。
」
徐敬餘皺眉,過了幾秒,他捏住她的下巴,慢慢糾正她:「我說過,你在我這裡,可以做任何你想要做的事情。
隻要是談戀愛就都會有矛盾,也會吵架,也不是你做了我不喜歡的事,我就不喜歡你了。
是你做我喜歡的事,我會高興,你做了讓我傷心的事,隻要不出格,我都可以包容你,原諒你,因爲我喜歡你。
」
應歡楞楞看他,下意識說:「我也喜歡你。
」
徐敬餘嘴角翹了一下,別過臉,看了一眼窗外,又回過頭笑:「你嘴是抹了蜜嗎?
淨會說好聽的話,我就是被你這些甜言蜜語給哄得……」
哄得差點兒失去思考能力,忽略了很多問題。
比如,她可以說很多動聽的話,可以答應他在親密時的各種要求,可是她其實幷不太懂男女之間的愛。
她太看重親情了,這不是壞事,是好事。
但她是真的不懂談戀愛,她在用自己認爲是對的方式來跟他相處,卻從來沒有全身心投入進來。
應歡有些無辜:「我沒哄你。
」
徐敬餘漫不經心地「嗯」了聲,手指穿過她的髮絲,罩著她的後腦勺,輕輕地按了安,低聲問她:「什麽時候打算出國的?
」
應歡一聽他說到留學就有些心有餘悸,怕說錯話兩人再冷戰。
徐敬餘像是看清她的想法,手輕輕揉她的後腦:「老實交代。
」
應歡抱住他的脖子,小聲說:「應馳打第一場wSB的時候,我感覺到他越來越喜歡打拳擊,他從小到大愛好不多,能堅持到現在,又愛到骨子裡的,就隻有拳擊了。
但是我爸的病很難意料到底什麽時候就堅持不下去了,我其實心裡也明白,如果應馳真的缺了一個腎,是很難再回到拳台的,我特別害怕他失去方向,怕他一蹶不振,這種感覺是很可怕的,比缺一個腎不能打拳擊還可怕,我怕他會成爲第二個陳森然……」
「所以,我想讓他知道,別迷茫別仿徨,我會拉著他。
」
「我得讓他看得到希望。
」
……
徐敬餘很久沒說話,小姑娘蜷縮在他懷裡,沒多少重量,說的話卻有千斤重。
他這些年外出比賽,見過很多形形色色的人,卻從來沒有遇見過像她活得這麽純粹又通透的人,明明隻是個小姑娘……
徐敬餘心疼得厲害,他壓著她的後腦勺的手用力,應歡瞬間失去平衡,雙腿傾斜向內,整個人往他身上貼。
徐敬餘什麽也沒說,低頭吻她的唇,他吻得很輕,沒有深入,也不帶情欲。
他隻是覺得,她值得世界上最好的對待。
過了一會兒,他鬆開她,左手還捧著她的臉,嘴角帶了點笑意:「應小歡,以後要是我也出什麽事,你會不會陪著我?
」
應歡張張嘴,眼睛微瞪:「當然會啊,但是你不準說這種話。
」
徐敬餘懶懶地笑:「好,收回,換一個。
」
「什麽?
」
「多喜歡我一點兒,多依賴我一點兒。
」徐敬餘看著她,「讓我覺得,我是被你需要的,嗯?
」
應歡下意識地要爲自己辯解:「我……」
徐敬餘手移到前方,按在她唇上,「不用急著給我說甜言蜜語,今天不喝迷魂湯。
」
「……」
……她沒說,也沒灌什麽迷魂湯。
徐敬餘睨著她:「我說的是,以後再有什麽事要跟我說,不要自己扛,我是你男人,懂不懂?
」
應歡總說應海生和陸鎂報喜不報憂,其實她性子裡也遺傳到了這一點。
這時候她已經明白徐敬餘的意思了,她輕輕點頭:「好……」
徐敬餘靠過來,獎勵地親她一口,低聲說:「像今晚這樣就很好,以後多這樣,嗯?
」
應歡看著他,小聲:「好。
」
「好了,我送你回去休息。
」
徐敬餘把她抱下沙發,直起身。
應歡踩在地闆上,拉住他的手,聲音更小:「我今晚想跟你一起睡。
」
她不想一個人待著。
徐敬餘楞了一下,垂眼看她:「跟我睡?
」
「可以嗎?
」
「一個人睡不著?
」
「嗯……」
「讓碰嗎?
」
「……」
應歡紅著臉擡頭,徐敬餘笑著看她,「別怕,今晚不碰你,哥今晚就好好哄你睡。
」
這一晚,徐敬餘是真的什麽也沒做,就哄失眠的應歡睡覺。
第二天,應歡和應馳離開三亞。
兩人回了一趟家,然後直接去醫院。
應馳精神不太好,臉上還有些傷,看起來有些憔悴和頽廢。
應佳溪到醫院門口接他們的時候,看見他這個樣子,輕輕嘆了口氣,然後告訴他們:「你們爸在鬧,知道我把你們叫回來,鬧得厲害,說什麽也不肯做手術。
」
應馳擡眸,少年眼睛乾淨純粹,藏不住情緒,他滿眼的擔心,但還是沒說話。
應歡看他一眼,說:「我們去看看。
」
三人走到門口。
門還沒打開,就聽見應海生有些歇斯底裡地沙啞地駡陸鎂:「都說了,不要叫他回來,你叫他回來做什麽啊?
啊?
我說了,我寧可死了,也不想毀了他……」
說著,說著,男人就哭了。
陸鎂也跟著哭,又忍不住駡:「那你能怎麽辦,就去死嗎?
然後丟下我們娘三個?
閨女還沒嫁人,兒子沒娶媳婦,你捨得嗎?
你想過嗎?
你要是真死了,應馳會多自責?
這輩子都活在陰影下!
他要多少人恥笑?
」
應歡閉了閉眼,咬緊牙關,深吸了口氣。
應馳深深地後悔了。
他爲自己之前的猶豫和掙紮感到無比慚愧,身體髮膚受之於父母,現在父親要他一顆腎救命,他爲什麽不給呢?
有什麽可以猶豫的?
他推開病房門。
陸鎂和病床上的應海生同時楞住,然後雙雙別過眼,抹眼淚。
過了幾秒,陸鎂回頭看他們,擠出來一點笑:「怎麽……回來這麽早?
剛下飛機,也不去休息一下……」
應馳一身運動服站在床尾,少年身材高大挺拔,青鬆一樣,他看著病床上的應海生,裝作不在乎地說:「爸,我不打拳了,我以後好好上學,跟教授做科研也挺好的。
打拳每天訓練都很辛苦,挨打的時候挺疼的,老了還可能得帕金森……」
「我不打了。
」
應歡看著他。
這話裡有多少分不甘,或許隻有她最清楚。
應海生和陸鎂又忍不住抹起了眼淚,應海生哽咽出聲,完全說不出話來了……
應馳運動員體質,身體非常健康,檢查過後沒有任何問題,隨時可以上手術臺。
手術安排在五天後。
那五天過得像五年,每一秒都是煎熬,所有人都在等,等最後一秒的奇迹。
徐敬餘在手術前一天趕了回來,他去找了徐路平,得到否定答案,用力擼了一把頭髮,閉上眼深吸了口氣,說:「再找找,還有二十多個小時。
」
等到最後一個小時,還是沒有結果。
徐敬餘趕去醫院,他覺得有些愧對應歡,什麽忙都沒有幫上。
他也爲應馳可惜,覺得他太過年輕了。
應歡看見他從走廊盡頭走過來的時候,沒有太多意外,她知道他一定會來。
徐敬餘走到她面前,看著她微紅的眼,明顯的黑眼圈,什麽也沒說,隻是俯身把人抱住。
應歡忽然想哭,她特別揪心地說:「還有半小時就要進手術室了。
」
還是會不甘心啊……
徐敬餘隻是抱她更緊。
今天來的除了應家親戚朋友之外,還有鐘薇薇,鐘薇薇已經來這裡守了好幾天了,她說來陪應歡,來看應馳。
術前準備像電視劇似的,一幀幀地播放。
最後一幕,是手術室大門關上之前,應馳舉起一個拳頭。
下一秒,門就關上了。
砰——
應歡一口咬住徐敬餘的肩膀,死死地忍住,不讓自己崩潰地大哭出來。
徐敬餘抱著她,感覺她渾身都在顫抖,到底多不甘心?
才會這樣,他甚至覺得,或許應歡的執念比應馳還要重。
他心疼得要死了,眼睛發紅,繼而閉了閉眼,低頭在她發頂上蹭著,唇在她頭髮上,額頭上落下一個個輕吻。
鐘薇薇不知道什麽時候忽然跑了。
她跑到拐角,在人看不見的地方,靠著墻蹲下,頭埋進膝蓋裡,無聲痛哭。
……
三亞訓練場。
石磊他們一個個心不在焉地訓練,中午,他忍不住給徐敬餘發了條微信。
【怎麽樣了啊?
】
很久。
徐敬餘回復。
【手術中。
】
石磊懵了很久,楊璟成也懵,一個個都有些呆滯,無法想像愛炸毛,單純的少年永遠遠離拳台的場景,也無所適從隊裡少了一個小祖宗的生活。
一時間,隊裡死氣沉沉的。
唯一努力訓練的,隻有陳森然了。
……
手術結束後,應馳整個人的狀態都是放空的,身體明明隻是缺了一顆腎而已,卻像是整個人都被掏空了似的。
一連三天都是這個狀態,應歡特別害怕。
她問徐敬餘:「怎麽辦?
」
隔天中午,病房裡忽然多了很多體壇記者,他們舉著攝像機和話筒進來,說要採訪應馳。
應馳終於有些回過神來了,躺在病床上,很懵逼地問:「採訪什麽?
」
他做了什麽?
代表女記者看著他,眼淚汪汪地說:「我知道你啊,應馳,奶馳,爲父捐腎,放棄奪取奧運入場券的機會。
我們就是要來採訪你的。
」
應馳:「……」
他臉皮薄,特別不會拒絕女孩子,記者問問題也很溫柔,他沒辦法拒絕。
整個中午,都被記者纏著。
應歡站在門口看著病房裡的狀況,擡頭看徐敬餘,同樣有些懵:「你請來的?
」
徐敬餘笑了一下:「算是,正好他們需要這些新聞,挺正能量的,值得宣揚。
也給小祖宗找點兒事情做,最好是讓他關注回拳擊賽事上,不要逃避,不然容易患上ptSD。
」
應歡楞住,沒想到他考慮得那麽多。
她拉住他的手,小聲說:「謝謝你,我都沒想到那麽多。
」
徐敬餘靠著門框,握著她的手,眉梢微挑:「知道哥厲害了?
以後有事找不找我?
」
應歡:「嗯……」
過了一會兒,記者走了。
鐘薇薇也來了。
應馳懨懨地靠在病床上,他身體素質好,就算精神不太好,身體依舊恢復得飛快。
應歡給他喂飯,低聲哄他:「剛才記者除了問你以後的打算,還問了什麽啊?
」
應馳這幾天都不太說話,剛才被記者一人一言問了很多話,處於禮貌,他又不能不回答。
現在應歡跟他說話,他有些煩躁,還有些臊,低聲說:「問我有沒有女朋友……」
一聽這個,鐘薇薇耳朵立即竪起來。
應歡倒是沒注意聽,有些驚訝:「還問這個啊?
」
應馳悶悶地嗯了聲,他討厭躺在病床上,討厭醫院,討厭不能訓練,討厭身體的變化……
但他完全沒辦法。
他有些認命,一擡眼看見徐敬餘靠在椅子上,就有些來氣:「你怎麽還在這裡?
!
不用回去訓練嗎?
」
徐敬餘瞥他一眼,淡淡地說:「我不放心你姐。
」
其實,他等會兒就要走了,下午三點半的飛機。
應馳楞了一下,擡頭看應歡。
應歡摸摸他的頭。
應馳也知道自己最近很糟糕,應歡很操心,他有些慚愧,想了想,他撓撓頭,小聲嘀咕:「姐,我隻有一顆腎,以後會不會找不到女朋友啊?
」
應歡和鐘薇薇同時說:「當然不會!
」
兩個小姑娘對視一眼,忍不住笑了。
鐘薇薇看著應馳,認真說:「你長得那麽好看,不怕沒有女朋友的。
」
應馳:「長得好看又不能當飯吃……」
鐘薇薇:「可以!
」
應馳:「……」
這時候,徐敬餘淡淡說了句:「真找不到女朋友的話,你可以找個男朋友。
」
應歡:「……」
鐘薇薇:「……」
半秒後。
應馳炸毛:「啊啊啊啊啊!
你給我滾!
!
!
!
」
作者有話要說: 薇薇:我要把奶馳撿回家,他是我的了。
奶馳:嗚嗚嗚我是一個腎的男人了。
薇薇:沒事的,我們一晚上一次就好,一個星期一次。
奶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