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應歡。
」
「嗯?
」
徐敬餘人又靠回沙發上,衝她揚揚下巴:「沒事了,你去吧。
」
應歡怕應馳又說錯話,點了下頭,轉身快步走了。
周柏顥回頭看了眼,在徐敬餘對面坐下,笑了,「這姑娘怎麽戴上牙套了,那晚細腰細腿地露著,嫻熟地給應馳處理傷口,看起來又野又冷靜,今天差點兒認不出來,她是A大的?
」
徐敬餘嗯了聲,想起應歡的直接和護短,以及哄人的耐心和手段,低頭笑笑:「有什麽奇怪的,你不說女人都是多面的麽?
」
周柏顥不置可否。
至於應馳的合約,他聽說徐敬餘是靠成績考上A大的,想起剛才那句「弱鶏」,怎麽都不服,跟吳教練談了很久,終於談妥了。
應馳還是想試試看能不能考上,入隊時間延到大一入學,期間照著吳起給的安排來訓練,比賽暫時不參加。
當然,這些是應歡幫他爭取來的。
徐敬餘訓練結束的時候,應歡已經帶應馳回去了。
傍晚吃飯的時候,吳起說起這事,忍不住皺眉:「也不知道這決定對還是不對,應歡那小丫頭嘴巴太厲害了。
」
徐敬餘正在扒飯,聞言擡頭笑了聲:「也就哄人厲害。
」
吳起忍不住笑,感嘆道:「確實,我很少看見姐弟關係這麽好的。
應歡他們爸爸有尿毒症,姐弟倆都去配型了,應歡配型沒成功,哪天要是沒等到配型腎.源需要做腎移植,應馳要給他爸一個腎,就沒辦法做運動員了。
應馳不想特招,簽約又推遲一年入隊,本來想算了,應歡來求我,跟我做保證,信誓旦旦的……」
徐敬餘一楞,倒是有些明白了。
怪不得,應歡把應馳當祖宗一樣哄。
應歡和應馳回到小區天已經黑了,兩人走到樓下,應馳忽然叫她:「姐。
」
「嗯?
」
應歡轉頭看他。
「你說,如果哪天我參加很重要的比賽,忽然要去做手術,拿不到獎牌,會不會被人駡死?
這樣我多可憐啊……」少年撓撓腦袋,「要不,我還是不去了吧。
」
應歡一楞。
她沒想那麽多,她想的隻是他喜歡拳擊,喜歡那就去做。
趁著青春,努力去拼,不留遺憾。
哪天回想起來,也不會後悔。
她想了想,像摸小狗一樣,摸他的腦袋。
「不會的,沒人會怪你。
」
「我們國家那麽多人,沒有你,也有別人,獎牌一定會有人拿回來。
」
……
校園運動會,應歡隻做了個後勤,還把工作丟給鐘薇薇自己去做兼職去了。
晚上,應歡回到寢室,就看見三個室友湊在電腦面前看拳擊比賽,三個小姑娘興奮地看著屏幕,林思羽喊:「哇,敬王這個重拳好帥!
」
姜萌眼冒星星:「聽說他沒女朋友哦。
」
應歡楞了一下,看向電腦屏幕。
鐘薇薇看見應歡,衝她招手,「應小歡快過來,你之前是記錯人還是記錯名字了啊?
什麽周柏顥啊,人家叫徐敬餘,怪不得林思羽查無此人!
」
姜萌家境好,爲了玩遊戲,組裝了台一萬多塊的式機,電腦屏幕23寸,幾乎占了整個書桌。
應歡一眼就看到拳臺上穿紅色短褲,戴黑色拳套的徐敬餘。
她撇嘴:「是他用假名字騙我的。
」
三人齊刷刷看向她:「啊?
」
鐘薇薇忙問:「他幹嘛騙你?
」
林思羽:「他對你有意思?
」
應歡奇怪地看她們,「怎麽可能,我跟他不熟。
」
「不熟?
那就是認識咯?
」姜萌拉拉她,滿心期待,「哎,你能約他出來嗎?
聯誼什麽的。
」
應歡這才想起自己還欠他兩頓飯,卻連他電話和微信都沒有,怎麽約哦?
她實話說了,沒聯繫方式。
姜萌失望地坐回去,繼續對著電腦屏幕發流口水:「身材可真他媽好啊!
想睡。
」
應歡:「……」
林思羽:「我要是有個拳王男朋友,我就在學校裡橫著走,看誰敢欺負我。
」
應歡:「……」
這天晚上,應歡才知道,徐敬餘本來應該是大三的,大二的時候休學一年,所以今年才大二,比她大一屆。
二十歲?
還是二十一歲?
臨睡前,她想著要不要讓應馳幫忙問下徐敬餘的號碼,忽然想起那天走出訓練室,徐敬餘說了句「吃飯就不必了」。
想了想,既然他說不必了,那就算了吧。
大一這一年,應歡的生活比較枯燥平淡,因爲她什麽社團學生會和班幹部都沒參加,所有時間都用來學習和兼職了。
大一期末考試之前,林思羽說:「你這樣下去,交際圈會變得越來越小的!
說不定五年過去,連個戀愛都沒談過!
」
應歡說:「我本來也沒想談戀愛啊。
」
又沒喜歡的人。
姜萌指著她的牙套,「你是不是覺得戴牙套談戀愛不好,自暴自棄了?
」
應歡笑:「是啊。
」
戴牙套接吻多敗氣氛啊,親一嘴鋼牙麽?
鐘薇薇忽然問:「對了,奶馳成績出來了嗎?
」
應歡抿唇:「快了,過兩天就可以查了。
」
應馳這一年可是拼了半條命去高考了,還有半條命都用在訓練上,鐘薇薇上次跟應歡去接高考結束的應馳,都覺得孩子瘦了。
成績出來後,很懸。
應馳撓著腦袋,胡亂填了個專業,「反正這破成績,填哪個都可能被調劑。
」
應歡打了一下他的腦袋,「別鬧。
」
她認認真真地對比分數綫,幫他挑專業。
錄取通知書下來後,應馳打電話給吳起,把這事說了,語氣特別驕傲:「看吧,我就說我不特招也能考上。
那個……教練,你能把電話給徐敬餘一下嗎?
」
吳起看了一眼正在訓練的徐敬餘,「你找他有事?
」
應馳說:「有事啊。
」
吳起說:「等會兒吧,我讓他打給你。
」
應馳有些失望,又沒辦法,「好吧。
」
應歡看他挂斷電話,有些奇怪地問:「你找他幹嘛?
」
應馳哼了聲:「他不是說我是弱鶏嗎?
我這不是考上A大了嗎?
」
應歡想了想,說:「可是,你還打不過他啊。
」
應馳:「……」
放暑假那天中午,應歡拖著行李箱下樓,準備去坐地鐵回家,應馳給她打電話:「姐,我在俱樂部這邊,你是不是要回去了?
你等我一下,我晚點訓練完了去接你,跟你一起回去。
」
應歡停在一棵大樹下,避開熱辣的陽光,「你不是明天才開始訓練嗎?
」
應馳說:「我等不及了,今天就來了。
」
應歡笑笑:「那你等我,我去找你。
」
俱樂部在西門附近,從西門出去走十幾分鐘就到了,坐公交的話兩個站。
A大很大,應歡拖著行李箱從宿舍樓走到西門,整個人都快熱暈了,她走到公交站前,從包裡摸出公交卡。
身後忽然有人叫她,「哎,應歡小學妹?
」
應歡回頭。
看見兩個穿著紅色T恤的人,是天博俱樂部的隊服。
她想不起來名字,臉也認得很模糊,隻能笑笑:「嗯,你們……出來吃飯?
」
石磊咧嘴笑,露出一口大白牙:「你可算理我。
」
應歡有些茫然:「你之前叫過我嗎?
」
石磊有些委屈:「有啊,有一次我跟楊璟成在食堂看見你了,迎著面呢,叫你小學妹你也沒理……還有一次,我跟徐敬餘去買水,也看見你了,你就跟沒看見我們似的就走了……」
應歡:「……」
她無言以對,有些窘。
她問:「什麽時候?
」
認不出石磊可能,但徐敬餘她總不會認不出吧?
石磊說:「上個月吧。
」
她又問:「那天徐敬餘穿什麽顔色的衣服?
」
石磊有點兒懵,還是說:「我哪兒還記得啊?
多半是紅色吧,他衣服多是紅色的。
」
徐敬餘買了瓶水過來,就看見石磊和楊璟成圍著的應歡,她背對著他,他拎著水走過去,正好聽見她的問話,嗤笑了聲:「靠衣服顔色認人的麽?
」
應歡心頭微微跳了一下,回頭看他。
徐敬餘也穿著隊服,正低頭睨她,依舊是短短的寸頭,臉還是那張臉,站在陽光下,整個人好看得紮眼。
應歡搖頭:「不是,我記得你。
」
徐敬餘半眯著眼,說:「我那天穿黑色。
」
應歡說:「你穿紅色比較好看。
」
徐敬餘:「……」
幾秒後,他笑了,「這我知道。
」
其實兩人寒假的時候見過一次,在口腔醫院,她去複查牙套,他去檢查牙齒。
A大是很大,但碰見一個人的概率還是有的。
他確實碰見過她兩次。
她走路的時候很認真地看著腳下和交通情況,注意力似乎很少放在四周的人身上。
石磊哈哈大笑:「紅色夠騷氣啊。
」
徐敬餘懶得理他,看了眼應歡的行李箱,「去俱樂部找那小子?
」
應歡點頭。
他手一伸,輕鬆拎起她的行李箱,「一起走吧。
」
他們是出來吃飯的,這會兒正準備回去。
徐敬餘已經走出幾步,發現應歡沒跟上來,回頭看她:「怎麽?
還要我背你?
」
應歡:「……」
她指指已經緩緩開過來的328路公交,說:「我想坐公交。
」
石磊笑:「那個,就兩站路,幾分鐘的事,很近的啊。
」
對他們這些運動員來說,別說兩站路了,就是二十個站,跑一圈也是沒問題的。
應歡看了眼大太陽,今天將近40°,她堅持:「太熱了,我還是坐公交吧,直接到門口。
」
她走過去,想拿過行李箱。
徐敬餘已經拎著她的行李箱走過來,公交車緩緩停下,他沒什麽表情地走到門口,看應歡還站在原地,輕笑了聲:「不是要坐車嗎?
還不上來?
」
司機快要關門了,應歡連忙跟上去。
石磊和楊璟成面面相覷,楊璟成也跟了上去,石磊在車門關上之前忙跳上車。
四個人站在前門。
石磊去掏錢包找零錢,低頭問:「沒有零錢啊,你們誰有?
」
楊璟成也去掏褲兜。
徐敬餘瞥了眼應歡。
他都好幾年沒坐過公交了。
應歡有些無語,不知道怎麽忽然帶了三個大男生上公交,把公交卡刷了四次,「我來好了。
」
幾個人往後面走。
公交車有點兒擠,沒空位。
應歡站在前門附近,被徐敬餘和石磊圍在一個角落,徐敬餘靠得更近,他低頭,若有所思地看著小姑娘鼻尖上的汗珠。
她舔了下嘴角。
徐敬餘擰開水瓶,遞到她面前。
應歡楞了一下,接過,小聲說:「謝謝。
」
徐敬餘倚著她的行李箱,沒說話。
過了三分鐘,車靠站。
下去一波人。
石磊和楊璟成往後面走了兩步,石磊忍不住說:「人擠人的,走路多好,空氣清新,大路任我開。
」
車關上門往前開的時候,徐敬餘低頭看應歡,漫不經心地問:「應歡,你是不是臉盲?
」
應歡抱著水瓶沉默。
「記得石磊嗎?
」徐敬餘提醒,「上次在訓練室,你求我幫忙的那次,他也在場。
」
應歡想起來了,她指指皮膚很黑的紅T男生,問:「他叫石磊嗎?
」
「嗯。
不記得?
」
「他……他不穿衣服的時候就記得。
」
應歡隻見過石磊一次,就記得他沒穿衣服的時候手臂顯得特別長,渾身皮膚都很黑,像大猩猩,很好認。
徐敬餘:「……」
半響,他忽然笑了。
「那我是不是也得脫了衣服,你才記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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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敬王:應小歡,想不想橫著走?
應小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