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回位置上,拎起筆繼續畫電路圖的林薇,聽到薑章雲最後一句話,手驀地一抖,險些將紙戳穿:“……”
全班同學低著頭,努力的抿著嘴繃著笑:“……”
薑章雲將落在江宿臉上的視線,往下落了落,停在了提著筆在桌子上寫寫畫畫的林薇身上:“林薇,來給大家念一念江宿同學的作文。
”
林薇下意識地要起身。
“不用起來,坐著念就行了。
”薑章雲又說。
林薇收起起立的動作,將壓在草稿紙下面的0分卷抽了出來,翻個面看向了作文,不看還好,一看她沒當場笑出聲來。
班裡三十多口人等了幾秒鍾,沒等到聲音,不約而同的轉頭衝著林薇看來。
在大家的注視下,林薇深了一口氣,憋著笑,跟小學生讀書似的字正腔圓念道:“老師,不可以,你靠得越來越近,不要沒收我手機。
”
林薇眼角的餘光看到白見將臉埋在了桌子上,笑的馬尾一顫一顫的。
其他的同學或抿著嘴,或者捂住嘴,或轉過身……總之礙於江宿駭人聽聞的傳說,班裡靜的一塌糊塗。
林薇見薑章雲沒喊停,她頓了兩秒,繼續一本正經的往下讀:“老師,不可以,都怪我沒看好你,不知道在講幾題,難道你真的生氣……”
“噗……”
忍了半天,林薇實在沒忍住,破功笑出聲。
她這一笑,引得都要快忍出病的全班同學哄堂大笑。
林薇不太好意思往後看了一眼,站著的少年就仿佛沒聽到笑聲一般,臉上丁點情緒色彩都沒有。
薑章雲極力的闆著臉,但沒成功也跟著笑了,她邊笑邊拿著闆擦拍了拍桌子,“行了,都別笑了。
”
等班裡笑聲徹底消失後,薑章雲一臉嚴肅的掃過下面坐著的幾十個腦袋瓜:“我們班這次的最高分,是梁思晨,144.5分,這也是這次月考語文成績的年級第一。
”
“大家都知道,梁思晨語文很強,尤其是作文,文采斐然,抒情一流,還拿過全國新概念作文大獎,高二都喜歡傳一句話,梁思晨的語文試卷就是模範試卷,但是我見過的最好的語文試卷,並不是梁思晨的,而是我兩年前帶過的一個學生。
”
“他交給過我一張試卷,我找不出任何瑕疵,但我為了讓他有更進步的空間,作文生生扣了他0.5分,那張試卷,主題是跟網絡有關,他寫的是輿論,結尾的一句話,我至今為止記憶尤甚,輿論是把雙刃劍,可以救人,也可以殺人。
”
薑章雲說著,視線落在了站在最後一排的江宿身上:“江宿,有沒有覺得很熟悉?”
在薑章雲講話過程中,漸漸被大家遺忘的江宿,再次成為了全班的焦點。
面對班主任的點名,他微低著頭在看桌面,一點要開口回話的意思都沒有。
一班的同學都不傻,薑章雲雖然沒明說,但大家也都知道,她剛剛說的那張被她強行扣了0.5分的試卷是出於江宿之手。
全班人都知道江宿曾經是中考狀元,曾經中考作文上過報紙,曾經替四中拿過很多奧賽獎項,但大家同在一班,雖然不同屆,但骨子裡多多少少都是有些自負和傲氣的,都覺得有關江宿曾經牛逼的傳聞有點誇大其詞。
薑章雲身為他們的班主任,難免對他們的語文成績要求有點苛刻,盡管他們是理科班。
很多理科班的語文成績,其實是沒辦法和文科班打的,但他們這一屆不同,得了薑章雲的照顧,並不比文科一班那群尖子生差到哪裡去。
能到這種水平,是因為薑章雲要求真的很嚴格,不管考得多好,她都會給你挑點毛病出來噴,這還是她帶了他們這麽久頭一回誇人。
開始看似是在誇梁思晨,實際上卻是在誇江宿。
曾經的江宿。
所有人看向江宿的眼神,多多少少有點變化。
尤其是剛剛班主任念出的那句話,的確也是真的寫的不錯。
薑章雲見江宿沉默不語,也沒逼著他非要開口回應自己,“行了,月考總結該說的也都說了,該笑的也都笑了,現在開始講卷子……”
“哦,對了,江宿,反正你也不聽課,既然不聽課,就抄卷子吧,林薇的卷子不是在你手上嗎?她錯的題目,我都幫她訂正了,你現在提著筆站著給我抄,把題目答案都給我仔仔細細的抄,抄不完今晚你就別回家了。
”
薑章雲嘴裡再度喊出的江宿,使得大家又一次將視線往最後一排掃去。
“別往後看了,都給我往前看,看我,我並不覺得我比江宿醜到哪裡去。
”薑章雲拿著粉筆戳了戳黑闆。
一個班三十多顆腦袋齊刷刷的扭向了黑闆,唯獨第一排的梁思晨,盯著站著的江宿,多看了兩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