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這次大朝會以皇帝服軟,魏知等朝臣得到滿意答覆而結束。
滿寶走出大殿時後背都是濕的,才一出門她就要提起官袍跑,卻被早一步等在外面的古忠截住,「周小大人,周小大人?
」
古忠站在柱子後面悄聲叫她,滿寶很想裝聽不見,但這樣又覺得不好,隻能默默的朝他走去,走之前她還朝陸續走出的大臣們看去一眼,希望能找到魏大人,讓他拉一把她。
結果魏大人早走沒影兒了,她隻能上前。
古忠笑眯眯的道:「周小大人,陛下叫您去小書房說話。
」
滿寶小聲的問道:「陛下要和我說什麼?
」
古忠就笑道:「奴才不敢妄測聖意,不過小大人才從朝會上見了陛下出來,應該知道的吧?
」
正因為知道才不想去呀。
滿寶將步子邁得很小,老半天才跟著古忠到小書房。
皇帝已經給自己灌了兩杯茶水,火氣勉強下了一些。
他宣周滿來倒不是發脾氣的,隻是瞪了她一眼,覺得她不顧同盟之義外便坐在龍椅上道:「太後出宮你全程隨行在側,太後要是出事,朕唯你是問。
」
滿寶:……
跟她有什麼關係,問責這種事不應該找蕭院正嗎?
皇帝補充了一句,「還有你們太醫院的院正,」
滿寶立即道:「院正不同意太後出行。
」
皇帝就瞪了她一眼道:「太後出宮的心思是誰挑起來的,還不是你拜老子像拜出來的,有本事你們去勸住太後,否則……哼,朕已經應了你們今後不再對佛寺和道觀進行大額賞賜,你們也該為君解憂。
」
滿寶心裡很為難,覺得這樣的擔子太重,是她這個小臣扛不起來的。
皇帝吊著眼睛去看周滿,見她一臉為難,全沒有平時的機靈勁兒,便有些恨鐵不成鋼。
不該機靈的時候倒是挺機靈的,這會兒卻不機靈了。
皇帝瞥眼看向古忠。
古忠明白,上前對糾結的滿寶輕聲道:「周小大人要是為難可以去求魏大人他們嘛,有魏大人和李大人等出面,說不定真能勸住太後。
」
勸不住,他們也就知難而退了。
滿寶這才大悟過來,看了一眼不看她的皇帝,心裡嘆氣,大人們的心思真是太複雜了,想通過她的口透露這樣的話早說嘛。
不就是怕再挨魏大人的罵嗎?
滿寶躬身應了下來,然後皇帝就讓她走了。
滿寶走出小書房,站在門口那裡摸了摸肚子,在回崇文館吃個飯再去三省,還是先去三省再回崇文館吃飯之間來回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摸著肚子先去了三省。
魏大人等已經回到自己的辦公房忙碌起來了,每天下面交上來的摺子都不少,不管是向上還是向下的摺子都要經過他們,所以一回到辦公房便忙得頭都擡不起來。
魏大人的房門從來都是打開的,這樣前來送摺子和彙報事務的官員可以直接進出。
滿寶很少到三省這邊來,畢竟太醫院是在宮城裡,而三省是在皇城裡,辦公地點不在一處,所以很少會碰到。
不過她還是認得地方的,她偶爾辦事時來過。
滿寶一路晃悠著到了門下省,都不用特別尋找,那個當中最大的辦公房,門還開著的就是魏知的辦公房。
滿寶悄悄的靠近,坐在外房辦公的吏員看見,正要替她通稟一聲,滿寶就「噓」了一聲,然後扒著門框悄悄的往裡探了一眼。
吏員:……
魏知正埋頭審核摺子,滿寶看了便有些遲疑,看著很忙啊,要不她先回去吃了飯再來?
滿寶正要把腦袋縮回去,就聽到魏知淡淡的聲音道:「進來吧。
」
滿寶便擡起頭和吏員大眼瞪小眼,半響後進去,嘻嘻一笑便行禮,「魏大人,您眼睛真厲害。
」
魏知放下筆,笑著看她,「你怎麼來了?
來,坐下說吧。
」
滿寶便在他對面坐下了,她撓了撓腦袋,不知道該怎麼隱晦的表達皇帝的意思,乾脆明言道:「魏大人,陛下想讓您和李大人他們去勸服太後,不然,太後出行的事兒就要定下了。
」
魏知抽了抽嘴角,雖然很不想去太後那裡討嫌,但為了君臣之誼,他還是點頭,「我明白了。
」
滿寶見他竟然就這麼應下了,一時驚訝得不行,「您就這麼答應了?
」
魏知就笑問,「那我再拒絕,拒絕?
」
滿寶立即起身,「不用,不用,魏大人您忙,我先回去了。
」
魏知笑著點頭,在她轉身的時候又忍不住叫住她,對上她清澈疑惑的目光,他頓了一下便道:「讀書很好,記得和你先生繼續讀書,你是個很有天賦的孩子,別浪費了。
」
滿寶一頭霧水的點頭,她不是一直都在和先生讀書嗎?
她轉身告辭離去,回崇文館。
等她走回崇文館時,白善他們已經下學,正在食堂裡坐著呢,見她回來便招手,「你好慢,你知道嗎,先生陞官了。
」
滿寶坐在他對面,從旁邊取過自己的食盒打開,將飯菜取出來,「我不僅知道,我還知道先生是怎麼陞官的呢。
」
「怎麼升的?
」
因為莊洵是在大朝會上被陞官的,所以中書省的官員散會後就先起草了這份文書,文書還比滿寶先一步到門下省呢,她進去的時候,魏知剛審核過這份文書交了下去。
文書被送到吏部,吏部便頒給了崇文館,由崇文館自行通知,所以莊先生陞官的文書和滿寶是前後腳的功夫進的崇文館,大家自然還沒機會去打聽莊先生陞官的內幕。
滿寶拿了筷子,夾了一筷子肉放到了米飯上,這才嘆出一口氣道:「因為我在朝會上轉述了一番先生說過的話,陛下驚嘆於先生的文才,於是就決定擢升先生,滿朝文武全都沒意見。
」
白二郎手中的筷子一頓,遲疑的問,「你認真的?
」
白善卻問道:「你在大朝會上說什麼了?
」
「也沒說什麼,就說了對佛道信而不迷的態度。
」
白二郎「咦」了一聲道:「這不是白善說的嗎?
」
滿寶歪頭,「是嗎,我怎麼記得是先生說的?
」
「反正都是先生教的,差不多就這個意思,就因為這個陛下就給先生陞官了?
」白善怎麼覺得那麼不靠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