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立即扭頭去看她娘。
錢氏滿眼柔情的看著她,伸手摸了摸她的腦袋道:「你爹給你的就拿著吧,你放心的去,家裡的事兒就交給你哥哥們,京城這邊我和你爹親自看著,別擔心。
」
滿寶笑道:「我不擔心。
」
她看向一旁的周立重,叮囑道:「我給你的種子要好好種,試驗田的數據好好記,虧了就虧了,不要心疼。
」
周立重應下,「小姑您就放心吧,今年我們又從職田裡騰出五畝來做試驗田,不會糊弄過去的。
」
周四郎聽著他們沒完沒了的念叨,忍不住道:「快走吧,太陽都快要照到頭頂了。
」
小錢氏也怕他們趕不上宿頭,連忙拉了滿寶道:「快走吧,到了地方就讓人給家裡寫信。
」
「大嫂,那地方遠著呢,光信送回來就得兩三月,真到了地方還不如趕緊想辦法自己回來,說不定比送信的都快。
」
小錢氏就忍不住念叨:「這也太遠了。
」
滿寶被眾人簇擁著上車,掀開簾子和周立君道:「你的婚禮我是參加不了了,待回頭我給你補上禮物。
」
周立君點頭,卻是和滿寶身後的周立如說話,「你照顧好小姑。
」
周立如滿臉的興奮,連連點頭道:「二姐你放心吧。
」
白善和白二郎也上了馬車,和眾人告別。
殷家的六姐妹一看,忍不住拉著殷或的手哭起來。
殷或抽了好幾次都沒抽掉,不如轉頭去看他爹。
殷禮就沉著臉道:「行了,讓他上車吧。
」
殷家姐妹不舍,但在她們爹的目光下不得不鬆開手,隻能眼淚連連的看著殷或上車。
車隊終於啟程,車隊中的所有人都暗暗鬆了一口氣,等馬車走遠,滿寶一下撩開簾子往後頭看,確定看不到送行的人以後立即掀開車簾出去,」大吉,我要騎馬!
「
白善在另一輛車中叫道:「我也要!
」
白二郎:「一起,一起。
」
於是三人換了自己的馬,不一會兒就跑到前面殷或的車外,「殷或,你要不要學騎馬?
」
殷或撩開車簾看了一眼迎風飄著的灰塵,搖頭拒絕,「你們騎吧,我看著就好。
」
滿寶:「那我們先到前面去了,架——」
殷或笑著放下簾子,將手爐抱在懷裡,手往袖子裡一攏便閉上眼睛養神。
長壽在車內伺候,提著爐子開始泡茶,「少爺,劉少爺能跑出來嗎?
」
殷或道:「他今早沒來送行,應該是跑出來了。
」
滿寶他們跑了一陣,覺得心情好了,便下馬上了馬車,三人坐一輛車,他們也在討論,「劉煥跑出來了嗎?
」
白善道:「我今早看見他了,和我擠了一下眼睛就跑了,不知道跑出去了沒有。
」
滿寶道:「人這麼多,有心算無心,肯定跑出來了,就不知道劉家會不會來追,畢竟去西域呢。
」
而且他們這次不趕路,慢悠悠的走,碰見驛站就停下休整,劉家有心,發現後一天就能追上來。
白善便笑道:「過兩天就知道了。
」
車隊到了雍州驛站時停下,劉煥帶著他的小廝寄語蹦出來,仰天大笑道:「我跑出來了!
」
白善忍不住笑道:「現在說這個還太早了,看後天有沒有人來追你再說。
」
劉煥就打了一個抖,連忙道:「你們就不能瞞下我嗎?
車隊這麼多人,藏我一個又不難。
」
白善瞥眼看他,道:「藏?
你是要急死你家裡人嗎?
」
殷或扶著長壽的手下車,和他道:「他不僅不會藏你,我想現在給你家裡送信的人已經在你家了。
」
劉煥一呆,「什麼意思?
」
白善道:「就是字面上的意思,離家出走這種事兒,可以半天,也可以一天,但不能過夜,不然好人也會被急成壞人的,我給家裡留了信,說過了午時就給你家裡送去的。
」
白善擡頭看了一下太陽,和他道:「嗯,現在估計剛出門往你家去,過不了多久你祖父母應該就知道了。
」
劉煥忍不住大叫,「你,你,你個壞人!
」
滿寶語重心長的拍著他的肩膀道:「這都是為你好,劉尚書對於此事無非兩個態度,要麼同意你去,派人給你加送東西來,順便罵你一頓;要麼派人來把你抓回去,揍你一頓。
」
「但揍人也有輕重,我們主動給你祖父送信,主動坦白,那劉尚書的怒氣就隻有這麼點兒,」滿寶掐著一截小指,然後又畫了一個圈道:「但是呢,你隻言片語都不留,說出去送行,結果入夜也不回,你祖父母滿京城的翻了一夜也沒找到,最後憑藉著自己的聰明才智猜出你跟我們跑了,你祖父的氣有沒有這麼大?
」
劉煥看了一下她比劃的圈,打著抖道:「隻會更大。
」
滿寶:「我們又不是急行軍,他要是想抓,任你跑到天涯海角都會被抓回去的,我們這都是為你著想知道嗎?
」
劉煥竟被她說服了,點了點頭,可想想又覺得不對,半晌後問道:「那你們怎麼不勸我留在家裡?
」
滿寶道:「我們勸了呀。
」
劉煥:「你們什麼時候勸了?
」
白二郎道:「我們怎麼沒勸?
我們都說了,去西域很苦的,可能吃不到白米飯,可能會遇到風沙,還有可能碰見馬匪之類的,你不都堅持跟著我們一起嗎?
」
劉煥:「……這就是你們的勸呀?
」
白善三人一起點頭。
殷或笑道:「驛站準備好飯食了,我們進去吃吧。
」
四人這才想起他們一直站在門口說話呢,莊先生和鴻臚寺的兩位行人早就進去坐好了。
見周滿進來,倆人立即起身行禮,就要給他們讓位置,莊先生就對倆人笑道:「兩位不用與他們客氣,讓他們坐在一處,孩子們的事我們不摻和。
」
兩位行人就覺得這位大人這先生當的也很別緻,他徒弟們明明是故意拐帶劉尚書的孫子,他不管不說,還隱約有推波助瀾之勢。
滿寶五人入內和莊先生行禮,這才坐下用午飯。
他們這些人大部分都是公款出行,不是先付款後報銷的那種,是直接在驛站免費住宿,免費吃飯的那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