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衙包了,”趙明將寫好的三塊牌子交給他們,“看到了嗎,這是你們的身份牌子,知道你們隻是來找活兒乾的,我們縣令便暫時不給你們入戶,這也是因為秋收快要結束了,接下來便是繳納稅賦,免得名冊混亂。
”
三人聞言卻是大松一口氣,不入戶好啊,他們現在也很害怕入戶啊。
“這牌子便相當於你們的戶籍和路引,上面有你們的名字和年齡及相貌,隻在北海縣內使用,你們拿好了。
”趙明道:“行了,拿著牌子去隔壁房間等著吧,一會兒有人領你們下去安置。
”
三人拿著牌子退出房間,隻在隔壁等了一下便有一個差役來領他們下去,卻是再巷子裡轉來轉去,到了一個滿是藥香的地方。
門很寬大,還有高高的門檻,一踏進去,裡面正排隊的人隻是扭頭看了他們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已經看完了手上病人的文天冬看見,便衝三人招手,“上前來吧。
”
差役就催促他們,“趕緊去。
”
三人不知這是幹什麽,但還是聽話的上前了。
文天冬給他們摸了摸脈,又檢查了一下身體,然後道:“餓得太久了,不用吃藥,是食物養一養就好,可以多吃粥和面條。
”
這話說的,好似吃東西是一件多容易的事似的,他們一路乞討過來,能夠保證每頓有的吃就已經很不錯了。
差役卻拿了他的診斷塞進懷裡,然後衝文天冬討好的笑,“文大人,您看他們身上髒兮兮的,是不是要給他們一塊藥皂?
”
他道:“我剛才仔細看過了,頭髮上的虱子特別多。
”
文天冬:“……你們縣衙那邊前不久不是才拿了一批走嗎?
”
說起來那藥皂還是周滿讓五月做的,一開始是因為來求醫的人中,有好些身上都有虱子和紅疹一類的東西,她便讓人做了藥皂。
後來是縣衙那邊將縣城範圍內的乞丐和流民都登記造冊,能乾活的直接雇傭乾活,不能乾活的白善便送到育善堂裡去。
北海縣也有育善堂,隻不過縣衙窮,就是路縣令在時,也隻能保證不拖欠錢糧,擴大是不可能了。
但白善在視察過後,直接讓人將育善堂左右兩邊的空地整理出來,修建起房子,再把之前的房子修一修,縣城裡乞討的孩子,不論男女都送到育善堂,周滿給他們養身體,他則請人教他們一些東西。
那些孩子有些兩三年都沒洗過澡和頭髮了,周滿去看過後,直接讓人把他們的頭髮都剃了,換了新衣服新鞋子,用藥皂洗了一段時間才好。
所以最近醫署接了不少縣衙給的單子,為此周滿還在縣城裡招了不少婦人進醫署做工。
大富家的也在其中,她扛了一袋皂角進門要去後院,文天冬看見皺了皺眉,連忙上前將皂角接下來,因為出乎他意料的重,他還整個人往下壓了壓,差點兒把腰給閃了。
“……馬氏,這種重活兒以後你別一個人去幹,胡大郎呢,讓他和孫大娘一起去幫忙。
”
胡大郎就是推著癱瘓母親來就醫的少年,孫大娘則是留在此照顧肺癆父親的少女,倆人現在都在醫署裡幫忙,每天都有工錢呢。
馬大花笑了笑道:“這個不重,我自己就能乾的,他們兩個也自有活兒去幹。
”
文天冬:“……你不要不聽勸,現在你年輕覺得有使不完的力氣,但等你再年長一些,腰背出了毛病你就知道現在有多錯了。
”
馬大花嘴上應下,但聽進去多少就不一定了。
候在一旁的青年聽到,立即上前將那袋皂角扛起來,擡腳就往後院送。
馬大花看見,連忙跟上,“這邊這邊,這邊送,哎呀,你怎麽一個人就扛起來了……”
青年將皂角放在了後院,然後快速的跑到前面找文天冬,和他道:“大人您看,我雖然瘦,但很有力氣的。
”
他眼巴巴的看著文天冬,“我吃的也不多,工錢也可以少給一些……”
所以您要不收了我吧?
另外兩個青年聽到,也眼巴巴的看向文天冬。
文天冬:……
還要出門再擡東西的馬大花聽見,立即憤怒的看向他,忙和文天冬道:“文大人,他能乾的我也都能乾,我力氣也不小的。
”
說到這兒她還有些怨氣,“本來我可以直接扛到後院的,是您攔著把皂角放下來的。
”
文天冬:……
一旁的差役見狀,連忙攔住三人道:“瞎說啥,你們乾活的地方不在醫署。
”
他也不等著拿藥皂了,催促他們道:“趕緊的,我們要出城去了。
”
文天冬就攔住他們,先去拿了三塊藥皂,記錄在案後道:“頭髮要洗乾淨,換下的衣服不要用了,以後若是生病可以拿著牌子來醫署治病,你們看病抓藥不要錢。
”
既然是縣衙招募的長工,那就算在縣衙的帳上了。
差役就把他們三個拉走,直接往城外去,路上訓斥道:“以為誰都能進醫署啊,我們這些有本地戶籍的且還難進呢……”
青年愣愣的,問道:“剛才那地方就是外面說的可以免費看病的醫署嗎?
”
“是啊,不過你們非本縣戶籍,不然你們有青州的戶籍也可在此看診,都不是的話,現在看診隻能用自己的牌子,最後藥費是要縣衙這邊出的。
”
差役將他們拉到城外,那是一塊很寬闊的地方,野地上搭建了不少房屋,還有不少的人在走動。
差役直接領著他們去第一個木房子裡,和坐在裡面的書記員道:“新來的,是流民,沒有戶籍,給他們發套衣裳鞋襪,你看著安排。
”
書記員將他們的身份牌接過去一看,發現沒什麽特長,便大筆一揮道:“那就去種地吧。
”
書記員給了他們一人一套衣服鞋襪,就叫來一個人道:“這三人歸你管,帶他們下去梳洗,明天開始下地。
”
那人就領著三人下去了,“你們叫什麽名字?
”
為首的青年道:“我沒有名字,我姓朱,家中排行老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