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寶抱著包袱不舍得給他,周四郎很堅決的拉了過去,他道︰“狐裘一件就夠了,冬天也沒多長,眼見著就要過年,翻過年就不怎麼冷了。
”
滿寶聽見,也不是非得要這狐皮,但還是忍不住道︰“益州比京城可暖和多了。
”
“可人家也比我們家有錢呀。
”
滿寶嘆息一聲,不和他搶了,隻是看了一下院子裡堆的東西,好奇的問,“所以四哥你要回家去嗎?
”
“沒錯,”周四郎理所當然的道︰“本來我是要來替老五的,但我這不是帶了三子他們來嗎,總不能把他們隨便丟在京城,所以接了別的活兒,我看老五現在管著飯館也挺好的,我就帶著三子他們在外面接點兒別的活兒。
”
“而且家裡山上種的藥材越來越多了,今年家裡還種了二十來棵棗樹呢,這麼多藥材都要人運出來買,我肯定要往返家裡和京城,管飯館也不合適。
”
總之,周四郎的理由很充分,滿寶也被說服了,但周五郎沒有。
得知四哥又要回家去,而他還要留在京城,他不開心了,“我得回家呀,我媳婦還在家裡呢,本來就說好了,我來半年,你來半年,怎麼能出爾反爾?
”
周四郎道︰“從家裡到京城,路上好走都得走上九天十天,這種天氣可能要走半個月,一年來回兩趟,你不嫌耽誤功夫呀?
”
“我媳婦孩子還在家裡呢,我都半年沒見著他們了。
”
周四郎恨鐵不成鋼,“你能不能別總想著媳婦孩子?
多想想掙錢的事。
”
周五郎不贊同,“你才從家裡出來當然不想了,而且掙錢是為了什麼,還不是為了媳婦孩子……還有爹娘?
”
“你有本事把爹娘放在你媳婦孩子的前頭。
”
周五郎就扭頭和滿寶道︰“滿寶,你看他胡攪蠻纏。
”
滿寶也想爹娘了,於是很理解五哥,於是安慰他道︰“沒事五哥,等白善他們考完試我們也回家過年了。
”
周四郎遲疑了一下,“宮裡會放你走嗎?
”
滿寶不在意,“沒事,皇後的病都穩定了,太子的病又不是急癥,到時候給他開了藥方,再讓劉醫女她們定時去給他們紮針就行了。
”
周四郎聽她說的這麼輕易,相信了。
周六郎卻憂心道︰“那鋪子怎麼辦?
”
周五郎想也不想,“關起來唄,我們先回家過年。
”
周六郎不舍得,“過年生意很好的。
”
周四郎就道︰“你們兄弟兩個的性子中和一下就好了。
”
一個不是那麼念著媳婦,一個不是那麼念著往外跑。
滿寶就道︰“四哥,你要是有三哥一半的老實就好了。
”
周五郎︰“沒錯,三哥要是有你一半滑頭那就更好了。
”
周立重幾個小的坐在一旁一邊吃東西一邊聽著幾個叔叔小姑拌嘴,一點兒也不往心裡去。
但滿寶卻想起來了一些事情,“四哥,這麼多的皮毛,你哪兒來的錢?
”
“我們運來的兩車藥材全賣了,還有爹娘讓我帶上京城給你的銀子。
”
滿寶還在心算,一旁記帳的周立君已經拉過算盤撥了好幾下,然後擡頭對滿寶道︰“小姑,這中間還有一千兩的差額呢。
”
大家立即齊刷刷的擡頭看向周四郎。
周四郎目光遊移了一下後道︰“剩下的皮毛是賒的。
”
周五郎捂住心口,顫聲問道︰“人憑什麼賒你?
”
“我打了借條的,他們也知道我們家在京城有鋪子,”周四郎看向滿寶道︰“所以我的意思,六郎既然不是很想回去,那就留下來看鋪子吧,到時候多請幾個幫工也行。
”
周六郎立即看向滿寶,“滿寶你看,四哥把我押給胡商了。
”
兄妹幾個壓著周四郎就要揍,周四郎就叫道︰“我們一定能掙錢的知道嗎,皮毛在益州好賣!
”
周五郎也是做過采買的,對行情很了解,壓著他問,“皮毛在京城也不缺銷路,胡商為什麼願意賒給你?
你給了他們多少利錢?
”
周立重都忍不住道︰“四叔,冬天的路可不好走,要是限定了時期,誤了時間,賠錢事小,失信可就是大事了。
”
“哎呀,我那麼笨嗎?
”周四郎推開壓在他身上的周五郎道︰“賒欠的這一千兩既是他們的貨錢,也是給我們的定錢。
”
他道︰“這些胡商很喜歡茶葉,知道我們綿州和益州有茶葉,所以和我定了茶葉,我們連價格都談好了。
”
周五郎和周六郎遲疑的松開了他,周四郎自得的道︰“所以你們看,我這一來一回做了兩筆生意了,一點兒也不虧。
”
周六郎還有些遲疑,“萬一明年你收不到茶葉怎麼辦?
”
“呸呸呸,你可別烏鴉嘴,”周四郎道︰“我在益州的時候也給茶商們扛過茶包的,我知道他們的茶葉都是哪兒收的,明年我比他們早去,不信收不到。
”
滿寶在百科館中的一些話本中看到過類似的介紹,據說遠古時期,草原上的人因為總吃肉,缺少菜蔬,所以身體缺少維生素,總會有腹脹,飲食不暢的病,但有了茶葉就可以很大的減緩這種病情,人也會長壽許多。
滿寶︰“他們是不是對茶的種類沒要求?
”
周四郎︰“對呀,隻要是茶就行。
”
滿寶就呼出了一口氣,對周五郎和周六郎道︰“沒事,四哥真的收不到茶葉也不要緊,裡長他們平時吃的茶葉也行,到時候附近幾個村子多收收也就差不多了。
”
想到那茶的滋味,周五郎和周六郎臉都苦起來了,一臉的不相信,“那麼苦的茶,誰會喜歡呀?
”
周四郎都很懷疑。
滿寶卻篤定的道︰“就跟四哥不會講究他們給的皮買一樣,他們也不會講究四哥給的茶的滋味的。
”
周四郎可不認這事,“誰說我不講究的,這皮毛我可是很認真的挑選了的,好多皮子很爛的我都挑出來了。
”
而此時,就在他們周記飯館不遠處的一個小院子裡,幾個身著皮子的胡人擠在火盆邊上烤火,一邊烤一邊道︰“沒想到我們的皮毛還真賣出去了,那周四也不講究,好些皮上有洞的他也都要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