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定能,”周四郎想想覺得不太對,“三柱,你幹嘛一直問滿寶?
”
“我娘讓我見著滿寶就摸一摸她沾沾喜氣,”他道:“她說了,滿寶姑是仙子轉世,是我們村最有福氣的人,摸了她,以後我跟你出門也能順順利利,平平安安。
”
周四郎:“……好有道理,不過你都叫她姑了,你是不是該叫我四叔?
”
三柱不理他,他可比周四郎還大好幾歲呢,當著外面的面叫也就算了,私底下他可不想叫。
主要他們的叔侄關系受到過挑戰。
他兒子滿地爬的時候,周四郎還是個孩子王,正帶著人四處爬樹掏鳥窩呢。
最關鍵的是,以前周四郎欺負過他兒子,他拿著棍子攆過他,村裡像這樣年紀小輩分大的人不少,乖一些的還好,不乖的,碰上兩家吵架打架,那也是不會尊老愛幼的。
周四郎是孩子王,周三柱是村長家最小的兒子,也是自小得寵的,自然不服周四郎是叔叔。
所以即便現在倆人關系不錯,但除非是在外頭當著外人,不然周三柱從不叫四郎叔。
倆人鬥了一路的嘴,等到北海縣外時,商隊已經排出好長的距離了。
周四郎站起來向前向後看,再看一眼天邊的夕陽,有些憂心,“這麽多人,不會進不去吧?
”
隔壁排隊的商隊夥計聽見,插了一句嘴,“不會,隻要排上了,便是到了關城門的時間,縣衙也會檢查過就放行。
”
“是啊,上次我們來時天都黑了,因為前頭還有幾家商隊沒進去,我們也排在了後頭,那守城的官兵也給我們檢查了貨物後放行。
”
他們之所以願意來北海縣,這也是原因之一,比較靈活,比萊州要方便一些。
而且,他們北來和從西邊過來的,大多數都要先經過青州,若是從青州出汗的成本更低,他們自然是願意從青州走的。
周四郎目光微閃,笑著謝過他們,倒也不急了,就倚靠在車上等著進城,順便看一下別的車隊的規模和貨物。
他們的進城速度並不慢,但輪到他們時天邊最後一抹夕陽已經消失,眼前的人影已經有些模糊,他們一進城便有人呼啦啦的圍上來,有老人衝他們喊道:“客棧,客棧,北海縣最便宜的客棧,小哥,可要住宿嗎?
”
也有半大的孩子攔住他們問,“可要吃飯,可要吃飯?
客棧裡有熱水熱飯啦……”
周四郎掃了一圈,很快指著被擠在人群外的幾個衣衫襤褸的半大孩子道:“你們幾個,過來。
”
那幾個孩子眼睛一亮,立即擠上前去。
周四郎掃視了他們一下,問道:“帶路多少錢?
”
“五文,貴人您今晚想去哪兒都成,我們都能給您領路,”小孩兒高興活潑的道:“這北海縣就沒有俺們不知道的地方。
”
周四郎笑了笑,問道:“是一人五文,還是你們一共五文?
”
“一共五文。
”
周四郎便衝後面招招手,笑道:“走吧。
”
幾個小孩中就分了兩個出來給他們引路,剩下的繼續留下招攬客人。
等他們的車隊都出來,周四郎便問道:“驛站在哪處?
”
小孩兒一聽,立即勸道:“驛站的房費貴呢,東西也不多好吃,還可能碰見官兒,出來進去都要行禮,貴人不如去住別的客棧,或是租了其他人的院子,既方便,錢也少。
”
周四郎想了想便問,“你覺得哪家客棧好?
”
小孩兒便嘿嘿一笑道:“我知道有家運來客棧不錯,今年新開的,地方新,床新,乾淨得很,而且還便宜,我領您去?
不然城中還有些人把自家閑置的院子往外租,一個月,十天,甚至五天三天都可以租,也不貴,還有院子存放貨物呢。
”
不過很少有人會選擇後一種就是了,因為北海縣隻是他們中間經過的一個縣,他們最終的目的是龍池碼頭。
要不是進城的時候晚了,他們最多在城裡用頓飯就去龍池,根本不會留宿。
所以最近北海縣新開張最多的就是飯館了,客棧反倒在其次。
周四郎想了想便道:“那我們去租個院子吧,那院子是怎麽租的?
”
小孩兒一愣,問道:“您是要租三天還是五天?
”
他欲言又止道:“院子最少要租三天的……”
其實價格上來說,院子三天的價格比客棧三天還要便宜,可要是隻住一個晚上,那就沒必要貪圖那點兒便宜了。
因為院子三天的價格肯定比客棧一天要貴很多的。
所以這裡的院子不太好租。
周四郎想了想,覺得他應該要在北海縣停留很長一段時間,他們這麽多人去滿寶那裡住肯定不合適,於是道:“你先說說都是什麽價,我斟酌斟酌要租幾天。
”
小孩兒聽得一頭霧水,租幾天不是根據自己的行程來嗎?
怎麽聽著倒像是要根據他們定的價錢來?
不過他回答得也快,顯然是都背熟了。
周四郎一聽,租一個兩進的小院,一個月才八百文,立即道:“那我們就租一個月,哪個院子離縣衙近一些,又比較大的,帶我們去看看。
”
小孩兒一聽,高興的應了一聲,“好勒。
”
然後兩個小孩兒一商量,一個繼續給周四郎他們帶路,另一個則是撒開腿跑去找東家了。
於是等他們到地方時,便看見一個中年人提著一盞燈籠領著一個小孩兒站在門口,一看到他們便迎了上來,笑問:“幾位便是要住宿的人?
”
“是,”周四郎看向他身後大開的門,問道:“這就是你要租的院子?
”
“是,幾位可以進去看看,裡面的房間床鋪都是乾淨的,我日常都讓家人打掃。
”
周四郎帶了幾個人進去看,見院子還算可以,能夠放下他們的車,便問道:“你住在何處?
”
他便指了一個方向道:“我住在另一條街上,這院子是我兄弟的,他現在青州城謀生,這院子就空了下來,偏又覺得這是祖地,不好賣,所以就收拾收拾租出去,以貼補一些家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