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八十四章 受罰
莊先生順著這個話題教了滿寶和白善許多話,直說了有一刻多鐘,白二郎都把膝蓋跪疼了,這才理他,「起來吧,為師記得你還沒抄過《禮記》吧?
這一次就抄一遍,中秋前交上來。
」
白二郎震驚的張大了嘴巴。
《禮記》……《禮記》,那麼厚的禮記嗎?
已經抄過好幾次的滿寶和白善同情的看了白二郎一眼,然後默默地低下了頭,決定盡量讓先生不要看到他們。
每一次滿寶惹禍,白善都要被連累著受罰,或是白善闖禍,滿寶也要被連帶著,但這一次莊先生沒有因為白二郎而連帶到二人,給出了懲罰的內容後就揮手讓白二郎起來了。
他道:「下次你再敢沾賭,可就不是打手心和罰抄這麼簡單的事了。
」
白二郎苦著臉應「是」。
三人偷看了先生一眼,悄悄的退下了。
白二郎伸出右手讓他們看他的爪子,「離中秋隻有十二天了,我這手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好呢,《禮記》又厚又拗口難懂,怎麼抄呀?
」
「簡單,趁著你的手沒好,你先將《禮記》通讀一遍,你現在不就在學《禮記》嗎?
」白善道:「先把學的複習一下,沒學到的通讀,不懂的問我們,背下來後再抄就容易多了。
」
滿寶點頭,「你的手嘛……」她斟酌了一下道:「我另給你調配一罐葯,你年紀小,恢復很快的,最多四五天的功夫吧。
」
白二郎掰著手指頭算四五天之後,瞪眼道:「那我隻有七天的時間了。
」
倆人一.asxs.頭,都拍著他的肩膀安慰道:「沒事兒,反正也抄不完了,準備抄兩份吧。
」
白二郎見他們如此,怒道:「你們也不說幫幫我。
」
滿寶攤手道:「愛莫能助,先生眼睛厲害著呢,是不是你抄的一眼就看出來,他又不像別的先生,看抄的書隻粗粗一看,而且還是抽看,他可是會每一張都很仔細的看的。
」
「就是,我看先生就是想讓你抄兩遍,但又覺得直接罰兩遍太重,這才給你選的這個時間,反正你肯定抄不完,按照規矩,你就是得抄兩遍。
」
滿寶道:「也有可能先生看你不順眼,直接再罰抄兩遍。
」
白二郎從書架裡翻出了一本《禮記》,雙手捧著它,淚眼婆娑的看著倆人。
滿寶和白善一點兒也不可憐他,嘁了一聲後打擊他,「活該,看你以後還賭不賭了。
」
「這就是交友不慎的後果。
」
滿寶這才想起來問白善,「你見過張敬豪了嗎?
」
「見過了,他說他和那馬商不熟,他同班的同窗都不知道他認識這麼個人呢。
」
白二郎委屈的道:「他說那馬商和他舅舅是好友,因為有好些事要求他舅舅,所以才那麼討好他的。
」
滿寶懟道:「他說什麼你就信什麼呀,我說我認識一個特別厲害的花農,這世上沒有他種不出來的花,如果有,那一定是因為他沒有種子而已,你怎麼就不信?
」
白二郎:「你這太假了,一聽就是吹的牛皮。
」
一旁的白善都點了點頭,見滿寶扭頭看著他,他立即把點到一大半的腦袋止住了,想起了周小叔,立即道:「這世上奇人異士多了,說不定真有這麼個人。
」
白二郎靜靜地看著白善道:「你變了,自從你想和她嗚嗚嗚……」
白善一把捂住白二郎的嘴巴,警告的瞪著他。
滿寶眨眨眼,靜靜地看著倆人問:「你們幹嘛呢?
」
「沒幹什麼,我帶他下去訓一訓,順便詳細的問一下張敬豪的事。
」說罷把白二郎拖走了。
滿寶聳了聳肩,從白善的書籃裡找出葯筒,拿去洗乾淨了,又把第二天要煎的葯稱好來交給容姨。
和給別人看一劑能吃兩天的葯不同,滿寶給殷或開的是一天一劑的葯,藥量要少一些。
殷或的身體很弱,但一直在吃溫補的葯,其實是有些過了的,所以滿寶給他開的是平性的葯,先將體內的燥熱平下,五臟雖弱,但也應該在一個差不多的水平上,而不應該隻強腎元,不然很容易會妨礙到別的臟器的。
待五臟平和,再慢慢的補益,循壞,佐以養生操運氣,一二日是沒什麼貢獻,但隻要堅持一二月就能有所感覺,再堅持一二年,成效肯定會有。
但在這個過程中要不斷的根據身體情況變換藥方,更難的則是堅持,葯不是那麼好吃的,養生操也不是那麼好做的。
滿寶回到自己的房間,從系統空間裡摸出這兩天她和莫老師商量下來的治療方案,又看了一遍,確定沒有什麼需要改進的後就將下一階段要做的事寫在了備忘錄上。
白善在隔壁屋裡教白二郎好好做人,等他老實以後才說起張敬豪的事,「以後他再找你去看馬,你把我叫上,知道嗎?
」
白二郎:「……先生不是說不許我再去看馬比賽嗎?
」
「你是不是傻,有我跟著呢,你怕什麼?
到時候我把我們班的同窗,還有封宗平幾個都叫上,你呢,也把你們班的同學叫上,外頭玩得好的朋友也叫上……」白善嘿嘿一笑道:「告訴他們,你跟張敬豪關係好,買馬的時候說了能給你少三百兩,要是有人問你馬要多少錢,你就低頭笑笑不說話,不許告訴別人聽到沒有?
」
「為什麼?
」
「因為你說了人家就不會跟我們一塊兒去湊熱鬧了,你說了,人家隻會當你是傻子,聽懂了嗎?
」白善道:「等我們把他坑一頓,報了他坑你的仇以後把他在外面堵住打一場。
就算是給你的手心報仇了。
」
白二郎到現在都沒弄清楚張敬豪到底是怎麼引他去賭錢的,買馬坑他的事他認了,可這賭錢……
白二郎很心虛,他覺得就是他自己的問題啊,所以他咽了咽口水道:「這樣不好吧,都反坑回去了,要不我們就坑他一頓就行了,打架就算了,萬一他告訴學裡怎麼辦?
」
白善後退一步認真的看著白二郎,半響後搖頭。
白二郎見他光顧著搖頭不說話,就問道:「你搖什麼頭呀,你倒是說話呀?
」
「就是有點兒欣慰和心塞。
」
白二郎:「這兩種感覺能一起有?
」
第九百八十五章 主動
能呀,我這會兒就有,」白善道:「欣慰於我師弟果然心善,心塞與我師弟果然夠笨。
」
白二郎:……
他忍不住哇哇大叫起來,雙手虛成爪就抓向白善,「我打你了呀——」
白善轉身就跑,「說你笨還不承認,打架就打架,幹嘛還提前說一聲?
」
所以他不跑都對不起自己了,白善一溜煙的跑走了,白二郎追到門口就不追了,不遠處院子裡坐著喝茶的莊先生和白大郎被白二郎那聲大叫驚得差點摔杯。
莊先生還好,白大郎卻是直接把茶灑出來燙手了,他忍不住大怒一聲:「白誠!
」
白二郎轉身就跑回屋,左手甩上一扇門,然後用身子把另一扇門也給管過來,一屁股一後背就把門給關上了。
白家後院熱鬧得很,呵斥聲,驚叫聲,還有時高時低的讀書聲交雜在一起,簡直不比菜市場安靜多少。
相比之下,殷或的院子裡則靜得沒有一絲煙火氣,下人們輕手輕腳的把飯菜都收下去,福壽奉上茶水給殷或涑口,負責熬藥的大丫頭便將滾燙的葯端了上來。
殷或看了一眼便移開目光,長壽連忙接過放在桌子上,對大丫頭道:「等不燙了再喝。
」
丫鬟也沒懷疑,在吃藥方面,少爺從沒讓人操心過,凡是太醫開的葯他全都會乖乖的喝。
等屋裡的下人都退下去了,長壽看了一眼殷或一眼,端著葯就要拿下去倒掉,他突然道:「放下吧,我自己來。
」
長壽莫名其妙的放下藥碗,看著少爺起身端起,走向後窗,推開後便往外一灑。
長壽莫名的看著,不都是倒葯嗎,那碗還燙手呢,何必要親自來?
殷或卻似乎很愉悅,他挑著嘴唇微笑,將碗拿回來放在了桌子上。
長壽連忙合上後窗,將滴落的那幾滴藥水擦乾淨。
殷或靠在了軟榻上昏昏欲睡,卻突然想起了什麼事問道:「對了,你知道太學裡有個人叫張敬豪嗎?
」
長壽仔細的回憶了一下,搖頭,「少爺是在國子學裡讀書,小的隻記了國子學的公子們。
」
「有空去打聽打聽,問問他是個誰家的人,為人如何,風評又如何。
」
長壽應了一聲。
殷或吩咐了這件事後便沒其他的事問了,他昏昏欲睡起來,乾脆就靠在了軟榻上睡覺。
第二天,白善又給他帶了葯,還給他帶來了一荷包的糖,「喏,以後你喝葯便吃一顆糖吧。
」
殷或接過,「多謝。
」
白善揮了揮手,不在意的回自己的座位上坐好。
滿寶說了,下次休沐要給他紮針,還是她自創的針法,白善覺得,在此之前得把人養好一點兒。
國子監的老師特別好說話,知道白二郎是被他的老師打了,他也不問犯了什麼錯,特別寬容的免了他手痊癒前的作業。
害得白二郎差點不想讓手好那麼快了,但又一想到先生罰他抄寫的書,他又把這種心思壓在了心底。
殷或每天下學後都會上白家的馬車坐一下,喝喝葯說說話,後來白二郎的手好了,他得抓緊時間抄書,而一回到家就總是會被打擾,他乾脆就窩在國子監裡抄書。
一下學就帶著書找個安靜的位置坐著抄,殷或看見了便也留下看書,嗯,看的是白二郎從滿寶那裡搜刮來的話本。
殷或從沒看過話本,這一看就一發不可收拾,要不是知道熬夜不好,他都要點燈熬夜的看了。
白善見狀便每天去大門那裡取了葯筒進去給他,然後轉身去藏書樓裡看書或找書。
國子監學的書可以往外借,沒有府學那麼多的規矩,隻是需要的押金也不少。
白善拿出滿寶寫的書單一本一本的找過去,最後隻給她找到兩本,他便一口氣借了三本書,一本留給自己看。
登記的先生看了他一眼後道:「讀書莫要貪多,也該專精。
」
白善應下,並不解釋。
一直快到夕陽落下,國子監學要閉門了,三人這才收了東西出門。
殷或臉色紅撲撲的與倆人揮手告別,扶著長壽的手上了馬車,見他們一頭汗津津的,再看剛從陰影處將馬車駛過來的大吉,他問:「你們怎麼不去躲蔭?
」
「小的們怕誤了少爺的時辰,」長壽道:「要是讓少爺等久了,吹了風,曬了太陽,那便是小的們罪過了。
」
殷或就放下簾子道:「下次你們也躲到陰影裡去吧,我出來了會在門下等你們,既曬不著太陽,也吹不著風。
」
福壽就要拒絕,長壽卻拉了他一把後高興的應下,聲音都歡快了幾個度。
福壽聽了,隻能帶著一眾下人應下。
殷或聽出他們聲音裡的高興,嘴角忍不住微微一挑。
長壽走在車的左側,福壽走在他身邊,他看了一眼沒動靜的車簾,便伸手拉了長壽一下,壓低了聲音道:「我怎麼覺著少爺這幾日高興了許多,也活潑了許多?
」
「交朋友了嘛,自然高興。
」
殷老夫人也覺得殷或比以前開心了,因此不論幾個孫女在她耳邊表示怎樣的擔憂,她都沒有拘著殷或,讓他一放學就回來。
殷老夫人的要求很低,「落日前必須得回家,太陽一落下天就冷了,又有霧氣,生病就不好了。
」
又道:「帶些好克化的糕點去學裡,下學後肚子要是餓了就吃一些。
」
對於這一點兒殷或拒絕了,他道:「祖母,一下學我便去食堂裡吃了點兒東西,並不餓。
」
反正他們國子監的學生在裡面吃飯隻要交錢和交糧食就行,他現在在國子監停留的時間越來越長,吃藥前吃點兒東西是最好的,所以他會先去食堂吃點東西再吃藥。
殷老夫人見餓不著他,愈加滿意,「我們七郎現在都會保重自己了,好,好,好啊。
」
殷或垂眸笑了笑。
殷老夫人欣慰不已,以前孫子吃藥感覺就和完成任務一樣,下人要是不熬藥,他是不會提醒的,想吃飯後再吃藥更是需要人時時提醒,不然他能故意給你忘了,從不會主動的保重自己的身體。
但這會兒,殷老夫人是真的覺得不一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