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這一次沒有用官帖進城,而是和其他民眾一樣排隊入城,其實也用不著走另一條通道,人就這麽多,排上去不過一會兒就進城了。
一進去就是一條大街,白善垂下眼眸看了看,路還算平整,兩邊有些小攤位,走動的人沒有青州城多,但還算有序。
白善和周滿乾脆下馬來,順著人群往前走,一路上觀察北海縣的情況。
這裡的人穿的衣服的顏色都比青州城少了集中,多是灰色和暗青色,鮮豔的顏色很少見,但人的臉上還算生動,人慢悠悠的在街道上走著,偶爾三五成群的靠在一起說笑。
白善順著這條大街一直走到了縣衙門口。
這一片人就少了,縣衙臨街,但在它前面還有一個小廣場,邊上豎著一面牆,那是布告牆,一般縣衙有什麽通知,除了要告知各裡裡正外還會在布告牆上張貼布告。
隻不過一般情況下很少有人來會看布告牆就是了。
白善和周滿將馬交給大吉,溜溜達達的上去看。
布告牆上張貼了不少布告,有緝拿罪犯的通緝令,還有勸課農桑的布告,紙張已經泛黃,應該已經貼了很長時間了。
看紙張最新的一張應該是通知朝廷指派了新的縣令過來的布告,再往前就是路縣令高升為益都縣縣令,不日就要離開北海縣的布告了。
白善看了看後頷首道:“看來路縣令的確將北海縣打理得不錯。
”
滿寶點頭,看向了頻頻看向他們的衙役,她壓低聲音道:“他們想趕我們?
”
白善就順著她的目光看去。
守在縣衙門口的兩個衙役早注意到他們了,彼此目光對上,怔了一下後兩個衙役還是手扶著腰上的大刀氣勢洶洶的走了過來,“你們是幹嘛的?
”
白善覺得他們太兇了,來看個布告而已,這樣兇豈不是會嚇到他那些想要來看布告的百姓。
於是俊臉一闆道:“你們的方縣丞呢?
”
衙役也是會看臉色的,而且對方衣著一看就是不俗,後面又跟著這麽多車馬和下人,見白善也不太好說話的樣子,他們立即改了態度道:“我們縣丞在衙中,你們是何人?
”
白善道:“我是你們新到任的縣令。
”
倆人表情空白了一下,掃了一眼他們身後的馬車和侍從,回過神來後立即彎腰恭敬的道:“原來是縣令大人,您快裡面請,小的這就去叫縣丞。
”
說罷留下一人招呼白善他們,他則撒腿就跑進縣衙裡通知縣丞等人了。
方縣丞他們昨天就收到了青州城的消息,知道新縣令來了,還知道路縣令在青州城招待他們的新縣令呢。
他們原以為白善他們說什麽也要在青州城多停留兩日的,因此雖在準備迎接事宜,卻怎麽也沒想到人就到了。
所以方縣丞匆忙領著人迎接出去。
方縣丞是個三十多歲的黑臉漢子,比他身後的董縣尉還要黑,他似乎不常笑,所以面對白善時扯了扯嘴角後發現笑得不太成功,乾脆就闆著臉揖了一禮,“下官見過白縣令。
”
白善臉上露出淺笑,頷首回應道:“本縣初來乍到,今後還需諸位多多指教包涵。
”
當然,不是白善說自己是縣令,他就是縣令的,該有的程序還是有的。
進了縣衙,白善便將自己的任書和官印都拿了出來,核對無誤後方縣丞便看向站在他身後的周滿,道:“縣令舟車勞頓,不如先安頓下來?
”
白善頷首,“今日就先安頓吧,公務上的事還有勞諸位了。
”
方縣丞連道不敢,帶白善他們去了縣衙後院。
一般來說,縣令都是住在縣衙後院裡的。
縣衙和後院之間有一道小門,是給縣令上衙用的,大家平時進出自然不走這裡。
因此大家出了縣衙繞到後面,那裡有一扇不小的角門,拆開門檻馬車就能進去。
以後白家的人進出走的都是這道門。
裡面是兩個院子,但連接前面縣衙的地方是個小花園,隻是小花園裡光禿禿的,別說花了,連根菜都沒有,倒是長了一些草,還有些地方則是放著拔掉的草,裡面正有人在收拾。
方縣丞連忙解釋道:“知道白縣令要來赴任,所以縣衙派了人過來提前收拾,隻是大家動作慢了些,還請白縣令勿怪。
”
白善笑著點了點頭道:“不打緊,我們再慢慢收拾就是。
”
他一邊往後面院子去,一邊好奇的問道:“我看花園裡隻有幾棵樹,怎麽路縣令在的時候不種花草嗎?
”
方縣丞便道:“路縣令剛來的時候聽說我們北海縣的土不好種東西,他不相信,因此叫人挖了一些土鋪在花園裡,後來種了一些花草都沒活下來,路縣令乾脆就不種了。
”
白善:……就是鋪土也可以選擇鋪好的吧?
白善點了點頭,沒有發表意見。
後面的兩個院子是並排的,主院比較大,正有幫傭進出,白善掃了一眼,見他們正在擦洗桌子椅子之類的便沒有阻攔,而是點了點頭後對方縣丞道:“讓他們都退下吧,我帶的人也不少,回頭再收拾就是。
”
又指了劉貴給他們介紹道:“這是我的管家劉貴。
”
劉貴立即對著他們行禮,然後跟著一個衙役將這後院的人都聚在了一處。
縣衙是給縣令配了幫工的,不多,一般就兩三個,工錢從縣衙裡出,主要是照顧單獨上任的縣令。
畢竟有些縣令家貧,身邊可能就帶了一個下人,那個下人還有可能是族人充當的。
縣衙配給的下人一般都是有年限的傭工,北海縣也給白善配了兩個,一個婆子一個老頭,卻不是一家的,婆子看上去四十來歲,在後院做些浣洗和采買打掃做菜的事,很全能,服侍過五任縣令,真正意義上的縣衙的老人了;
老頭則是看守門房的,他來的時間倒是不長,才四年,還是路縣令上任以後聘請的。
是一個孤寡老人,因為無家可歸,所以就被路縣令留在了縣衙後院,一直給路縣令看門來著。
白善見過倆人後就把人和事都交給了劉貴,而方縣丞他們定下晚上給白善接風洗塵的時間後便也告辭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