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番外(四)
一家高檔私人禮服定制店裡,蘇遙坐在沙發上,手上拿著一本時尚雜志看。
服務人員倒了茶過來,蘇遙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擡頭看向從試衣間裡走出來的男人,放下雜志:「我兒子穿什麼都好看。
」
紀堯對著鏡子照了照,又用手指整理了一下頭髮:「那是,畢竟遺傳基因好。
」
這話把蘇遙哄得直樂呵。
她站在紀堯身後,看服務小姐幫他整理西裝下擺,一邊問道:「你怎麼不讓你老婆陪你過來?
」
紀堯笑了笑:「這樣婚禮那天那天才有驚喜啊。
」
蘇遙:「你一個男的,無非就是西裝襯衫加領帶,有什麼好驚喜的。
」
紀堯一邊照鏡子一邊說道:「你不懂。
」
「就好像她吧,這個點應該在試婚紗,我就沒跟著去看,等接新娘的時候,一打開臥室門,驚為天人啊。
」
蘇遙笑了笑:「你就能確定,你丈母娘家那道門,打得開?
」
蘇遙坐在沙發上,抿了口茶:「我可是聽燕青說了,小惜身邊那群,周莉朱涵,還有那個江梅,一個比一個皮,到時候肯定把門堵得死死的。
」
紀堯脫下西裝禮服外套,笑了笑:「就那幾個,平時就不是我的對手,還能翻天了不成。
」
蘇遙笑道:「平時是平時,結婚是結婚,哪能一樣。
你那媳婦可是在人手裡攥著呢。
」
紀堯對蘇遙的 不以爲意,論聰明機智,整個市局,誰能比得上他。
他挨著蘇遙坐下來,拿出手機,看朱涵在陪新娘試婚紗前綫發來的秘密戰報照片,幷以五百塊的打包價,回了個紅包。
蘇遙:「不是說不看,到時候驚為天人嗎。
」
紀堯:「我這不是實在忍不住嗎。
」
照片拍的是一個背影,透過鏡子能看見正面。
髮型師給弄了個捲髮,帶了個簡潔精緻的小皇冠,像個公主。
婚紗款式是魚尾V字領的,顯出高聳的胸部,纖腰翹臀,裙擺處層層疊的薄紗,像大海深處的波浪。
浪啊浪,浪啊浪。
蘇遙拿手在紀堯眼前晃了晃:「看待了?
」
紀堯抓起桌上的茶水喝了一口。
蘇遙十分擔憂:「可別接新娘那天直接噴出鼻血來了。
」
紀堯靠在沙發上看手機:「放心,您兒子這點定力還是有的。
」
手機上,朱涵發來消息。
【小朱呀:再加兩百塊,給你個新娘面部特寫,要不要?
】
【市局一枝花:不要。
】
【小朱呀:一百八,不能再便宜了。
】
【市局一枝花:什麽意思,敢給我媳婦打折?
】
【小朱呀:那一千八。
】
【市局一枝花:你當我傻?
】
【小朱呀:那要這樣,紀隊您可就別怪我們不客氣了。
】
朱涵關掉手機屏幕,買賣不成,仁義也就不在了。
她打開伴娘團的微信群,把剛才從紀堯那訛來的五百塊錢拆開發了紅包。
【小朱呀:姐妹們,堵門小遊戲,一定要再增加點難度。
】
【周美麗就是周莉:我把去年高考數學卷最後一道題打印出來了,做不出來別想進門。
就最難的那版全國卷(二)】
【小朱呀:給力.jpg】
【江小梅兒:新郎隨便你們禍害,伴郎團求放過。
】
【小朱呀:梅子,你這跟趙副隊還沒怎麽樣呢,就這麽護著了,嘖嘖。
】
【江小梅兒:我家靖靖老實人,容易被欺負。
】
【周美麗就是周莉:趙副隊是老實,梅子你不老實,昨天我可看見了,你又偷親人了吧。
】
【江小梅兒:別扯我了,現在聊怎麽整新郎呢。
我建議,在新娘臥室門口放一個定時炸.彈,規定時間,能拆開就娶走,不能拆開就從炸.彈裡噴胡椒粉。
】
【周美麗就是周莉:妙啊。
】
【小朱呀:這個炸.彈怕是不好做,紀隊你們都知道,拆彈小能手,咱們仨加起來都不是對手,除非請拆彈組的人幫忙。
】
【江小梅兒:我想了一下,咱改規則。
規定五分鐘內,不管他怎麽拆,剪哪根綫,都得爆炸,剪紅綫炸胡椒粉,剪藍綫炸辣椒粉。
不剪就胡椒粉辣椒粉一塊炸。
】
【小朱呀:梅妃這才智和手段,不去宮鬥可惜了。
】
【周美麗就是周莉:梅子你太奸詐了。
我開始有點同情趙副隊了。
】
【江小梅兒:話可不能這麼說。
有好幾回,我看見葉主任看著惜姐的婚紗照偷偷抹眼淚,捨不得啊,這親生女兒才剛認回來多久,就被外面的大豬蹄子給拐走了。
】
【江小梅兒:葉主任對咱們幾個怎麽樣,不用說了吧,美麗你的手套,小涵的圍巾,不都是葉主任親手織的。
還有惜姐,小涵你上回生病,惜姐可是守了你一整夜。
】
【小朱呀:這麼一說,我都想給換成真炸.彈了。
】
【周美麗就是周莉:換成真炸.彈+1。
】
……
婚禮開始前的那一周,紀堯和韓惜都沒請假,堅持在工作崗位上。
他們把假期留在了婚後,打算婚禮一結束就去度蜜月。
刑偵一隊辦公室的人,最近總是神神秘秘的,他們在食堂吃好午飯就集體失蹤了,等到了一點鐘上班的時候才出現。
有一回蔡局從他們辦公室門口路過,看見裡面一個人都沒有,差點以爲自己見了鬼了。
蔡局走進辦公室,坐在紀堯位子上,等他們。
上班時間一到,那群人就回來了。
紀堯走過去:「呦,蔡局,什麽風把您給吹來了。
」
蔡局站起來:「你帶人乾什麽去了,集體行動怎麽不向組織匯報。
」
紀堯笑了笑:「私事,蔡局辛苦了。
」
「美麗泡杯茶過來,祥子過來給蔡局揉揉肩膀,小姚來捏腿,小張把你網購的那什麽紅棗洗幾個給蔡局嘗嘗。
人蔡局,紅棗精專家呢,哦不,紅棗專家……」
蔡局不理紀堯的扯皮,轉身問耿直的趙副隊去了。
趙靖靖撒不來謊,藉故溜了。
最後蔡局也不管了,隻要不違反紀律,不在工作時間瞎弄,愛咋地咋地吧。
離下班時間還有兩分鐘的時候,紀堯已經起身往法醫室去了。
韓惜擡頭看見他:「我這幾天都住在我媽那,你先回去吧。
」
她低頭打了幾行字,又擡頭道:「對了,還得加班。
」
紀堯進來,搬了張椅子坐在韓惜身邊:「沒事,一會我送你過去。
」
他喜歡看她認真工作的樣子,很有氣場,仿佛周圍的一切都不存在,所有的事物都不會影響到她。
朱涵收拾好包,準備下班:「惜姐,那我就先走了。
」
韓惜點頭:「嗯。
」
紀堯:「沒看見你姐夫啊,這孩子不懂禮貌。
」
他笑了笑:「快,叫聲姐夫聽聽。
」
朱涵拎著包,走到門口,轉過身衝紀堯笑了笑。
紀堯:「呦,小朱,怎麽了,怎麽笑得這麽陰險?
」
朱涵隻留下一句話就走了:「誓死保衛我方新娘。
」她跟周莉她們約好了,下班一塊做炸.彈去,辣椒粉和胡椒粉都已經買好了。
等韓惜忙完,紀堯送她去葉燕青家。
到樓下,韓惜從車上下來:「跟我一塊上去吃點吧。
」
紀堯靠在車門上:「不了吧,我回去隨便吃點什麽就行。
」
韓惜走到紀堯身邊,擡頭看他:「怎麽了?
」
紀堯攬著韓惜的腰,在她唇上親了一口:「怕咱媽打我。
」
韓惜笑了笑:「不會,我媽不是最喜歡你了嗎。
有句話怎麽說的,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歡。
」
紀堯:「咱媽現在可不光是丈母娘的角色,還是老丈人,咱爸的那份。
」
「快上去吧,好好陪陪咱媽。
」
她正要走,他又拉住她:「先讓給我五分鐘。
」
她擡頭看他:「有事?
」
他把她帶到樓道墻後面,一手攬著她,一手撫著她的後腦,手指穿進她的頭髮,雙唇貼上她的耳朵,悶聲:「讓我親一會,忍一天了,再憋就炸了。
」
說完就吻了過去。
月光灑在腳邊草坪上,也照在一對親密戀人的身上。
初夏的季節,草坪旁邊就是一個小花園,裡面開著各種花,在夜色中綻放著。
明明就在身邊,卻又時時想念。
他曾經對她說:「我看不見你的時候想你,一看見你,就更想了。
」
他說的五分鐘早過去了,誰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直到葉燕青打來電話催,紀堯才鬆開韓惜,難耐又隱忍:「這幾天就饒了你。
」
韓惜整理了一下被他弄亂的衣服:「你開車注意安全。
」
紀堯點頭:「嗯,你先上去吧。
」
韓惜轉頭:「你不走嗎,在這餵蚊子?
」
紀堯靠在墻上,摸了下自己的唇,勾起唇角笑了笑:「我回味一下再走。
」說完,目光不壞好意地在她身上亂掃,跟帶著鉤子似的。
她竟被他盯出了自己沒穿衣服的錯覺,那目光太過熾熱。
韓惜回到家,葉燕青做了一桌子好吃的等著她。
吃好飯,葉燕青不讓韓惜洗碗,說她以後沒多少日子在這個家過了,讓她歇著。
韓惜一邊幫著葉燕青收拾碗筷,一邊說道:「就算嫁人了,這兒也是我的家啊,我跟他會經常過來蹭飯的。
」
提到紀堯,葉燕青就有點恨得牙癢癢: 「他也不給我多留兩年,張口就給娶走。
」
韓惜把碗筷放進洗碗池裡:「媽,是我求的婚。
」
「我想嫁給他。
」
葉燕青看著女兒:「隻要你開心,媽媽就開心。
」
又低聲:「媽媽就是捨不得你。
」
韓惜:「媽,我今晚睡你那屋。
」
葉燕青點頭:「結婚之後,也要常來,媽媽不嫌做飯麻煩,巴不得你們天天過來蹭飯。
帶上我的小外孫。
」
韓惜臉一紅:「媽,您說什麼呢。
」
怎麼跟她那準婆婆一樣,張口閉口孫子孫女的。
韓惜站在洗碗池前,目光不經意地往樓下看了一眼。
紀堯的車還停在樓下,他還沒走。
韓惜把手上的洗潔精泡沫衝掉:「媽,我下樓買點東西。
」
葉燕青還沉浸在女兒就要被人搶走了的低落情緒中,沒多問,就讓她注意安全,早點回來。
韓惜下樓,繞到樓道牆後。
「你還沒走,不去吃晚飯,在這幹什麽?
」
紀堯擡頭,笑了笑:「我在這守著,看誰家女兒漂亮,就給搶走。
」
他朝她張開雙臂,她走過去,任他抱著。
韓惜聽著紀堯的心跳聲:「你怎麼不告訴我,在這乾等。
」
他在她頭髮上摸了摸,輕輕吻了一下她的頭頂,聞她身上淡淡的檸檬香氣:「我正準備走呢,陪我去小區門口吃點東西吧。
」
兩人手拉著手去吃飯。
這個時間,很多吃好晚飯出來散步的人,也有剛下班的,路上幷不清冷。
一個蹣跚學步的小孩從對面衝過來,抱著韓惜的腿咯咯笑。
韓惜蹲下來,扶著將將要倒下來的小孩,聲音溫柔:「軍軍好棒,這麽快就會走路了。
」
紀堯抓重點的能力跟一般人不一樣:「你叫軍軍,你男孩子吧。
」
他撓了撓那小孩:「你對我老婆動手動腳幹什麼。
」
韓惜瞪了紀堯一眼,抱起小孩,擡頭對小孩奶奶打招呼:「週姨。
」
週姨接過孩子:「軍軍,叫阿姨好,還有叔叔,叔叔好。
」
小孩話講不清楚,韓惜笑了笑,帶著紀堯走了。
他牽著她的手,側過臉去看她。
「怎麽樣,跟我在一起之後,是不是感覺自己獲得了新生。
」
韓惜笑了笑,不否認。
以前的她,遇上紀堯之前,從來都是獨來獨往,鮮少跟人有什麼交集。
她總是把自己隔絕在這個世界之外,看待事物的眼神都是冰冷的。
現在的她,開始熱愛這個世界,熱愛身邊的人。
日子跟飛似的,很快到了婚禮這一天,一個晴朗的周六。
韓惜在葉燕青這邊出閣,把香雪苑那套房子作爲婚房。
婚是她求的,婚房也是她提供的,想想還挺有趣。
房間被裝飾地喜氣洋洋,葉燕青正在客廳招呼客人,新娘坐在臥室床邊上,化妝師正在給新娘做髮型,攝像師和攝影師也是一刻不停地忙著。
伴娘們都很興奮,恨不得現在婚車就開過來。
一想到好戲就要上演,她們臉上就開始浮現出那種近乎變態的笑容。
周莉做了個戰前發言:「姐妹們,一會咱們可千萬不能被敵人的糖衣炮彈迷惑。
」
朱涵:「堅決抵制資産階級的腐蝕,再大的紅包,都不能動搖我們的決心。
」
江梅:「誓死保衛我方新娘!
」
旁邊有女伴問道:「你們這帶的一大包東西,裡面是什麽啊?
」
周莉笑了笑:「一會你們就知道了,等著看好戲吧。
」
「攝影師,攝像師,一會跟新郎玩堵門遊戲的時候,一定要來個各角度全方位的特寫。
」
化妝師很快忙好了,新娘這邊全部收拾妥當。
妝容、髮型、婚紗,堪稱完美。
兩個女伴在陽臺上激動地喊道:「來了來了,婚車進小區了。
」
很快,樓下響起了鞭炮聲。
朱涵:「樓道一道門,客廳一道門,臥室一道門,都守好了啊!
」
參與堵門的匆忙往樓下趕去,卻發現,新郎已經帶著伴郎團打開樓道門了。
他們速度太快了,沒等鞭炮放完就往裡面衝。
不按常理出牌,這得算作弊。
第一道門,就這麽被破掉了。
一行人又趕緊返回客廳,把門關得緊緊的。
一身西裝禮服的新郎敲了敲門:「媽,我來接我老婆了,請開門。
」
裡面的人開始喊:「不開不開,紅包拿來。
」
趙靖靖拿出事先準備好的紅包: 「總得開點門縫吧,不然怎麼送紅包?
」
門總算開了一條縫,趙靖靖:「這縫太小了,紅包這麽厚,塞不進去。
」
裡面的人一看,好傢夥,不愧是紀氏娶媳婦,開門紅包都這麼有誠意。
於是門又開了點縫。
這就跟釣魚似的,放點餌就上鈎了。
等紅包塞進去了,門也開得差不多了。
伴郎團們一起用力頂門
楊春勉一邊推門一邊轉頭看紀堯:「今天是誰結婚,站著不動跟個二大爺似的是要幹嘛,過來推門。
」
紀堯:「我怕髮型別亂了。
」
楊春勉:「……」
客廳這道門也很快被破開了。
然後就到了最難最關鍵的閨房門了。
周莉在房間裡面喊道:「新娘說她喜歡博學多才的男人,先把這道高考數學附加題做了吧。
」
紀堯從門縫底下撿起來試題。
楊春勉在旁邊看了一眼,給紀堯出了個好主意:「要不咱們先回去重讀一年高三,再來敲門?
」
紀堯切了一聲:「陽春面,你在看不起誰?
」
「就這題,小兒科。
」
很多人不知道,紀堯打小數學成績就好,高考那年還是南泉市的數學狀元。
他甚至連題目都沒怎麽讀,把試題墊在門上,驗算過程也沒寫,直接把答案填上了。
他寫的答案是0。
周莉等人拿到試題,一個個目瞪口呆:「不可能吧!
」
他給的答案是對的。
會,當然是不會的,但人是刑偵隊長,搞的就是刑偵。
就最近幾天,周莉總是不懷好意地看著他笑,陰測測的,特別滲人。
於是紀堯查出了周莉的打印記錄。
「現在可以開門了吧?
」
朱涵拎著一個大包出來,放在地上:「最後一題了,解得開,就讓進。
」
旁邊人問:「那要解不開呢?
」
朱涵把定時炸.彈從包裡拿出來:「解不開就……」
眾人一看,忙往後退三步:「不愧是警察結婚,玩的東西都和別人不一樣。
」
「這不會是真的吧?
」
朱涵笑了笑:「紀隊,試試看?
」
她說完,開始疏散周圍的人:「大家都往後退退。
放心,爆炸範圍不超過方圓兩米,要炸也炸新郎一個人。
」
紀堯已經蹲下來開始研究炸.彈了:「你們找拆彈那邊的外援了?
」
朱涵:「那是當然。
」她說完,啓動計時器,臨走前還十分貼心地留下了一套拆彈工具。
倒計時五分鐘。
紀堯脫下西裝外套,遞給趙靖靖,低頭研究了一下:「我總覺得不簡單。
」
楊春勉蹲地上看了看,拍了拍紀堯的肩膀:「同志,我先撤退了。
不用擔心,萬一有什麽情況,我就委屈點,替你結了這婚。
」
紀堯忙著拆彈,沒空跟這個賤人打架。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了。
伴娘和女伴們打開臥室門縫,探著頭往外面看。
韓惜從床上站起來,跟著往外面看了一眼。
他襯衫袖子挽起,蹲在地上,神情專注地拿著工具拆彈。
這讓她想起在生禾製藥地下制毒工廠的時候,他爭分奪秒地與死神賽跑,把她從死亡的邊緣拉了回來。
畫面停留在他腹部中了槍,擡頭對她笑。
她說她聽見了兩聲槍響,卻隻有秘書小姐一個人中了槍。
他笑著對她說,她聽錯了。
伴娘團們興奮地挫挫手,小聲討論道:「隻剩下五十秒了。
」
周莉:「賭一百塊錢的,我押紀隊會剪藍綫,胡椒粉。
」
朱涵:「那我賭紅線,辣椒粉。
」
江梅:「我賭兩根都不剪,辣椒粉胡椒粉一塊炸。
」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客廳中間的新郎身上,韓惜悄悄轉過身,拿出手機發了條消息出去。
趙靖靖舉了舉紀堯的手機:「紀隊,有消息進來,要看嗎?
」
眾人:「這都什麽時候了,倒計時三十秒了,哪有功夫看手機。
」
出乎意料,紀堯伸出一隻手來:「手機給我。
」
趙靖靖遞了過去,紀堯看了一眼,扔到一邊去:「色情廣告短信。
」說完繼續開始拆彈。
到了最關鍵的剪綫時刻。
紀堯拿起小剪刀,往新娘臥室門口看了一眼,對幾個不懷好意的伴娘笑了一下。
他把剪刀懸在藍綫上頓了一下,又轉到紅綫上停下,眼看著就要剪下去了。
衆人的心都快要提到嗓子眼上了,尤其是壓注的那幾個。
倒計時三秒鐘的時候,卻見新郎突然拽過旁邊的沙發上的沙發罩子,猛地把炸.彈包了起來。
「砰--」地一聲悶響。
衆人聞到一股辣椒粉摻雜著胡椒粉的奇異味道。
新郎拍拍手,走到臥室門口,敲了敲門:「我身上可是一點'炸.藥'都沒沾上,開門。
」
伴娘團十分不解,她們中間好像出了叛徒。
最後,她們把目光放在了坐在床邊的新娘身上。
韓惜無辜道:「看我幹什麽,我手機都沒電了。
」
伴娘團這邊圍了個圈,周莉:「我還是覺得新娘是最大嫌疑人。
」
朱涵:「跟惜姐共事這麼久,就沒見她說過謊話,既然惜姐說不是她幹的,肯定就不是她。
」
江梅:「我同意小涵,要說整個南泉市局誰不會撒謊,除了我家靖靖,就是惜姐了。
」
新郎和伴郎團已經撬門而入了。
女伴們擋在新娘面前:「溜門撬鎖,不合規矩,出去重進。
」
就這行徑,差點讓人以為,進來的不是一群警察,而是一幫子土匪,專門來搶媳婦的。
伴娘和女伴們嘰嘰喳喳地理論著,伴郎團也不甘示弱。
幾台專業設備變換著角度工作著,攝影師和攝像師認真記錄著新郎新娘見上面的這一刻。
客廳裡的客人也開始湧進來看熱鬧,亂哄哄一片。
周圍的一切嘈嘈雜雜,他卻隻看見了她。
她安安靜靜地坐在一叢純白色的婚紗裙擺中間,陽光從她身後的窗戶投射進來,在她的頭髮上鍍了層金光。
她皮膚泛著點點雪白,眼是黑的,唇是紅的,連微笑都是帶著溫柔繾綣的顔色。
一叢碎發溜進了唇角,她輕輕擡手撩開,目光卻不曾從他眼睛上諾開過一秒。
他得承認,這是他這輩子見過的最美的風景。
紀堯幫他的新娘戴上鑽石戒指,抱起這美人就往臥室外面走去。
韓惜抱著紀堯的脖子,把頭埋在他頸側。
他貼著她的耳朵說了句話:「老婆,你終於成了我老婆了。
」
他的聲音帶著點沙啞,像撓在她心口上,又酥又癢。
給葉燕青敬好茶,紀堯走到櫃邊,上面放著陳志的照片。
他說道:「爸,我把小惜接走了,您放心,我會一輩子對她好。
」
他聲音不大,卻格外地重。
這一聲爸,仿佛是從靈魂深處喊出來的,似乎這樣,遠在天堂的那個人,就能聽見一般。
一直忍著沒哭出來的葉燕青終於忍不住哭了出來。
她把女兒往自己身邊拉了拉,對紀堯說道:「這女兒,我家不嫁了。
」
「我跟她爸都捨不得,我們要再留兩年,你兩年後再來吧。
」
紀堯抽了兩張紙巾,幫葉燕青把眼淚擦掉,抱了抱她:「媽,其他什麼事我都答應您,就這事不行,沒得商量。
」
葉燕青還想說什麽,紀堯已經抱起他的新娘往門口跑了。
他速度很快,抱得她很緊,生怕會被別人給搶了似的。
到客廳門口,紀堯轉過身,對葉燕青深深鞠了一躬:「謝謝媽。
」
他說完,抱著韓惜繼續跑走了。
客廳的人跟著去了大半。
葉燕青站在陳志的照片前,對著照片裡的人說道:「女兒嫁人了,阿志,你看見了吧。
」
「嫁了個土匪。
」
她說完這句話,終於含著眼淚笑了出來。
在新郎家敬酒的時候,則完全是另外一種氣氛。
蘇遙穿著一件量身定做的旗袍,挽著紀緻和的胳膊坐在沙發上。
蘇遙太開心了,她實在控制不住內心的激動和喜悅,喝媳婦敬的茶的時候,手都是抖的。
笑抖的。
紀堯:「媽,您能別表現得這麽明顯嗎。
」
蘇遙:「媽也不想的,可是媽媽控制不住啊,哈哈哈。
」
就連一貫嚴肅的紀緻和,此時也是滿目和煦,笑容滿滿。
嫁女兒和娶媳婦的區別,不是一般二般的大。
不知道回頭葉燕青看結婚錄像的時候看到這一幕,作何感想。
婚禮會所在南泉市最高檔的一家酒店。
紀家包下了整棟酒店大樓,不少記者蹲守著,見證這場世紀婚禮。
韓惜家的親戚少,大多數都是紀堯家這邊。
蘇遙正在和一幫子闊太太應酬。
有人打趣:「這婚都結了,孫子也不遠了啊,你們老紀家的家産也不怕沒人繼承了。
」
蘇遙往正在迎賓的新郎新娘那邊看了一眼,尤其是新娘的肚子。
她本來沒想什麽的,這麽一看,不得了了。
她發現她這兒媳的肚子好像變胖了。
蘇遙把葉燕青拉到一邊:「燕青,小惜最近身體怎麽樣?
」
葉燕青:「很好啊,怎麽了?
」
蘇遙往韓惜那邊看了一眼,貼著葉燕青的耳朵:「你有沒有發現,小惜的肚子……」
葉燕青看了蘇遙一眼:「阿遙你瞎說什麼呢。
」
兩個媽媽把紀堯叫到一邊,葉燕青先說的話:「你把我女兒怎麽了?
」
蘇遙:「兒子,幹得好!
」
紀堯看著這倆媽,完全不知道她們在講什麼。
直到他聽見蘇遙問:「幾個月了?
」
紀堯笑了笑:「我也想啊,可真不是你們想的那樣。
」
「按照原定計劃,我們打算先浪兩年再要孩子的。
」
蘇遙:「兩年太久,最多一年半。
」
葉燕青想了一下:「那孩子我帶。
」
蘇遙:「我帶。
」
葉燕青:「我過兩年就退休了,有的是時間,你不是還得顧你們家生意嗎。
」
蘇遙:「我明年就退下來。
」
……
紀堯趁兩個媽在這爭執不休的時候,走到韓惜身邊,在她肚子上摸了摸,小聲問道:「老婆,幾個月了啊,怎麽懷了也不告訴我?
」
韓惜把他的手拍下來:「別亂摸,別人會亂想的。
」
「你什麽意思啊,說我變胖了?
」
紀堯抓起韓惜的手,在自己唇上吻了吻:「這不叫胖,叫豐滿,手感好,我喜歡。
」
韓惜確實沒懷孕,她是最近被紀堯給餵胖的。
他總說她太瘦,仿佛風一吹就倒了,每天下午給她加餐。
紀堯一手攬著韓惜的腰,低頭看了一眼時間,儀式馬上就要開始了,再過三個小時就可以休息了。
當然,休息不是關鍵,洞房才是關鍵。
紀堯把韓惜帶到窗邊:「一直沒跟你說,我有個夢想。
」
韓惜感到詫異,他怎麽會在結婚的時候,突然談到了夢想:「什麼夢想?
」
按照套路,她以爲他會說,娶你爲妻之類的話。
他看著她笑了笑:「等儀式結束了再告訴你吧。
」
韓惜幫紀堯整理了一下領帶:「話說一半又不說了,吊人胃口。
」
司儀那邊在找新郎新娘,紀堯拉著韓惜的手:「走吧,夢想什麼的,晚上再說。
」
晚上七點半,儀式正式開始。
各種走流程之後,司儀對著話筒說道:「新郎爲新娘準備了一個節目,讓我們用熱烈的掌聲有請表演者,市局刑偵一隊全體隊員。
」
「節目的名字叫《警察抓小偷》。
」
舞檯燈光變暗,工作人員開始佈景。
蔡局坐在家長席這邊,捏了顆紅棗放進嘴裡。
怪不得最近一到午休時間,一隊辦公室一個人都沒有,原來都跑去排練節目了。
蔡局轉頭問葉燕青:「劇本誰寫的?
」
葉燕青搖了下頭,表示不知道。
蘇遙舉了下手:「老蔡,我寫的,一會看看怎麼樣,有沒有做編劇的潛質。
」
蔡局:「我還以為是紀堯那小子寫的。
」《警察抓小偷》這樣的名字,著實像紀堯的風格。
蘇遙的話,也不算意外,畢竟這對母子在很多方面上來說,一脈相承。
韓惜坐在年輕人這邊的主桌上,看著舞臺。
背景音樂響起,最先出場的就是紀堯,他扮演的是小偷的角色。
大約是當警察久了,見過各種各樣的反派,演起來還挺像。
他穿著一件騷粉色的襯衫,領口鈕扣沒扣,領帶歪歪斜斜,氣質痞痞的,卻又因爲身段好,加上本身氣質正,硬是把這份痞氣演出了帥氣。
不知道他是演技好,還是根本就是本色出演。
台下的年輕人開始起哄,口哨聲此起彼伏。
上了年紀的,像蔡局那桌,對此行徑表示十分不理解,把反派弄那麽帥,還讓反派當主演,這要是在市局的文藝匯演活動裡,八千字檢討少不了了。
節目還在繼續,小偷被警察們抓住了,把整個節目推向了一個高潮。
趙靖靖扮演的警察:「知道自己犯了什麽罪嗎?
」
紀堯扮演的痞帥神偷:「知道。
」
紀堯站起來,看著舞臺下面的新娘,面向她,做了一個十分誇張的單膝跪地的動作,飽含深情道:「都是我的錯,是我偷了那姑娘的心!
」
朱涵坐在韓惜身側,笑得肚子疼:「我不行了惜姐,這沙雕劇情。
」
韓惜看著舞臺上的男人,他還在看著她,這歡樂搞笑的氣氛中,唯獨他沒有笑。
他說的對,她的心,早就在不知不覺中被他偷去了。
儀式全部結束之後,就該回婚房了。
紀堯有先見之明,提前帶著他的新娘跑了。
等一群等著鬧洞房的人追過去的時候,已經晚了。
一進門,紀堯就抱著韓惜,狠狠親了她一口:「終於清靜了。
」
韓惜把紀堯推開:「你先別,我臉上都是化妝品。
」
「你去洗個澡吧,身上臭死了。
」
他因為敬煙敬酒,身上的味道確實不好聞。
紀堯把韓惜抱到臥室床上,在她身上壓了一會,過了一下乾癮,在她唇上吻了吻:「你等我一下,馬上來。
」
他今天洗澡洗地特別快,韓惜剛把身上的首飾摘掉,卸了個妝,他就已經裹著浴巾出來了。
紀堯走到梳妝台前,從後面抱著她,鼻尖在她頸後蹭了蹭。
韓惜轉頭:「你餓嗎?
」
紀堯:「不餓。
」
她又問:「那渴嗎,我去給你倒杯檸檬水。
」
紀堯:「渴,但不想喝水。
」
韓惜:「你頭髮還濕著,要不要幫你吹乾?
」
紀堯笑了笑:「你這麼緊張乾什麼?
」
韓惜微微低頭:「沒有,我就是有點緊張。
」
紀堯笑:「還說不緊張,話都說不清楚了。
」
他抱著她的腰:「咱倆又不是第一次幹這事,放鬆點,今晚讓老公好好伺候伺候你。
」
他說著,稍一用力,提著她的腰,把她抱在桌上。
她身上的禮服還沒來得及換掉。
真絲布料柔滑垂墜,將美人精緻玲瓏的身體襯托得格外誘人。
他手掌的熱度隔著布料傳遞到她皮膚上,將她全身上下每個毛孔都喚醒了。
她看著眼前的男人。
他有雙很好看的眼睛,從見到他的第一眼她就發現了。
她看見他眸光愈發深了,眼底漾著光,瑩潤又深邃,像開滿桃花的山澗。
她吻了吻他的眼睛,又往下吻了吻他的唇,小小的舌尖輕輕描繪著他的唇形。
他張開含住她,抱著她往床上走去。
經過窗口的時候,她往窗外看了一眼,今晚月亮很大,挂在天邊,周圍散著幾顆星星。
夜空高而遠。
她突然想起來一件事,便問他:「在酒店的時候,你說你一直有個夢想,是什麼夢想?
」
紀堯把韓惜扔在床上,目光在她身上審視了一番:「你穿這身也很好看。
」
韓惜坐起來:「夢想和衣服有什麼關係嗎?
」
他看起來幷不打算解釋,將腰帶一扯,三兩下把浴袍脫了扔地上去了。
他欺身上來,咬了咬她的耳朵,悶聲:「叫聲老公聽聽。
」
他的呼吸撲在她臉上,她覺得癢,微微偏過頭去:「老公。
」
她的聲音嬌軟得不成樣子,撓得他心口癢。
他已經憋了一整天了,此時再也控制不住,大口吻住她。
空氣漸漸變得稀薄起來,聲音也不是自己的了。
她看見月光落在他深色的眸光裡,搖搖晃晃,起起伏伏……
第二天,她身體疲憊得很,反而是辛勤耕耘了大半夜的他,精神得不像話。
韓惜從床上坐起來,看了看一屋子的狼藉。
他的白色浴袍跟她的大紅色禮服糾纏在一起,被子也不知掉什麽時候掉在了地上。
韓惜從衣櫃裡拿出一件睡衣穿上。
紀堯從客廳回來,手上端著一杯白開水:「嗓子還行嗎?
」
韓惜一開口,就感覺自己嗓子是真不行了。
他不懷好意地看著她笑,低頭吻了吻她的唇:「昨晚,叫得真浪。
」
韓惜臉一紅,聲音沙啞:「你好好說話。
」
紀堯:「怎麼樣,老公是不是很厲害,伺候得還滿意嗎?
」
韓惜喝了口水,把被子塞回紀堯懷裡:「你好好說話。
」
「不然就出去。
」
紀堯:「我上哪去,這是我家。
」
他柔聲重複道:「我們的家。
」
韓惜這才真正能體會到,他們結婚了,以後就是兩個人了。
他們兩個是一家人。
在同一間房子裡,喝同一個水壺裡倒出來的水,蓋同一條被子,呼吸著同一片空氣。
每天早晨,見到的第一個人是他。
每天晚上,見到的最後的一個人也是他。
韓惜抱著紀堯的腰,耳朵貼在他心口,聽著他的心跳聲:「謝謝你。
」
她柔柔軟軟的一團窩在他心口,撓得他心又癢了起來。
紀堯:「你這樣會被日的,我跟你講。
」
韓惜鬆開他,走到床邊,將窗簾拉開。
陽光灑進來,落在木質地闆上,葉落在他肩頭。
這樣的好天氣讓人有種想要熱愛生活的衝動。
韓惜回頭:「你還沒說,你的理想。
」
紀堯走過來:「你會支持我嗎,寶貝?
」
韓惜笑了笑:「當然。
」他教會了她熱情和熱愛,她願意在餘生,支持他的所有信仰和決定。
紀堯:「我想看你穿白大褂和丁字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