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這一片熱帶雨林,就是蒼粟碼頭。
晚上九點,月上樹梢頭,時瑾帶著薑錦禹到了碼頭,若有所思了一路的少年開口了,問:「我姐還好嗎?
」
他也是被送走時,才知道他姐姐恢復了記憶。
「嗯。
」
薑錦禹鬆了一口氣,皺著的眉舒展開了,說:「兇手是溫詩好。
」
時瑾簡單復了兩個字:「知道。
」
「怎麼知道——」
薑錦禹的話還沒有說完,秦中突然大喊一句:「六少,小心!
」
時瑾不假思索地將薑錦禹護在身後。
「砰!
」
八月十四,宜嫁娶,秦明立與溫詩好大喜。
十三號的晚上,婚紗與敬酒服便送來了酒店,因為婚期趕,婚紗並非專門定製,而是直接在國外訂購,裙擺很長,嵌了細鑽,華美至極。
溫詩好手裡拿了兩件紅色的敬酒服,站在鏡前,擡頭,看鏡中人的眼睛:「哪一件?
」
秦明立坐在沙發上,兩條腿懶懶地搭著,手裡夾著煙,擡眼看了一眼,指了左邊那件。
溫詩好拿了右邊那件去了試衣間。
不一會兒,她從試衣間出來,身上穿著紅色旗袍,長及腳踝,開衩很高,一雙修長的腿若隱若現。
她側身站在全身鏡前,將領口的盤扣扣好:「時瑾還沒有回國?
」
秦明立嘴角噙笑,眼神卻是冰冷的:「怎麼,還惦記他?
」
溫詩好將披散的發撥到肩後:「我會嫁給你,可都是拜他所賜,這個帳我得記他一輩子。
」
也就隻有一個時瑾,能讓她這樣又愛又恨,留而不得,殺之不舍。
她想,既如此,她得不到,那便毀了,誰也別妄想佔為己有。
秦明立將煙頭掐滅:「記著吧,如果他還有命回來的話。
」
溫詩好回頭,脖頸修長,腰肢纖細:「如果他還有命回來,沒命的就是你了。
」
秦明立起身,站到她身後,手扶住她的腰,看著鏡中女人的眉目,低頭,咬了她的耳朵:「放心,我不會讓你守寡。
」
她笑,嗤之以鼻。
秦明立捏著她的下巴,把她的臉轉過來,目光相對:「溫詩好,你已經是我的女人了,不管你有多不甘心,都給我受著。
」
受著?
她們溫家人,生來就不會忍氣吞聲。
她推開秦明立的手,雙手放在腹前,拂了拂旗袍的褶皺:「明天的婚禮,記得多請一些媒體過來。
」
秦明立饒有興趣地看著鏡子裡的女人:「你又要做什麼?
」
她擡頭,一身紅旗袍,滿眼猩紅,笑著道:「時瑾不在,機會難得,我當然要請大家看一出好戲。
」
她敵不過秦家,媒體也惹不起,那就隻能讓製得住的人來管,時瑾不是隻手遮天嗎?
她倒要看看,他的手,還能伸多遠。
魚死網破又怎麼樣,隻要能拉薑九笙下水,她也不怕濕鞋。
秦明立興趣盎然:「果然是最毒婦人心啊。
」
「不然,靠你嗎?
」溫詩好看著鏡子,嗤笑了一聲,「信你,還不如信一條狗。
」
她眼裡,有輕視。
秦明立托著她的下巴,轉過來,低頭吻她的唇,她撇開頭,吻落在了脖頸。
不願意是嗎?
秦明立直接把她打橫抱起來,扔在了床上,溫詩好怒斥:「你幹嘛!
」
他扯著領帶,慢悠悠地說:「乾、你。
」
因為婚禮地點選在了江北的一個觀光島,除了秦行,秦家的幾位夫人少爺都移駕到了這邊,下榻在秦家的酒店。
雲氏用完飯,讓人煮了一壺茶,心情頗好,看了看新做的指甲,越看越滿意,嘴裡慢慢拖拖地說了句:「時瑾這次恐怕是要兇多吉少了。
」
秦蕭軼坐在沙發上看劇本,隨口回了一句:「六哥可不是什麼任人拿捏的軟柿子。
」
這麼多年來,想殺他的人還少嗎?
他還不是活得好好的。
雲氏不以為然:「你父親以前在金三角得罪的仇家可不止一個兩個,不比國內,那個地方政府都管不住,殺人越貨的亡命之徒多得很,好不容易等到時瑾送上門去,還不得趕著去宰上兩刀。
」
秦蕭軼剛要論一論時瑾的能耐,身旁的某人怒摔了杯子,脾氣躁得不行:「一天天的,能不能別老是說這些打打殺殺的爛事,我聽都聽煩了。
」
還好意思煩,都是給誰謀的!
雲氏氣不打一處來:「那說什麼?
說你的風流韻事?
」
秦霄周懶得說,起身就走人。
雲氏喊住他:「你又死去哪裡?
」真恨不得暴打一頓!
秦霄周雙手插著兜,一副浪蕩相:「我去打牌。
」
天天不是打牌就是跟一堆男人女人搞在一起,雲氏恨鐵不成鋼,忍不住罵:「我怎麼就生了你這麼個小畜生。
」
秦霄周扭頭,一副破罐子破摔的表情:「那你就得去問問老畜生了。
」
「……」雲氏捶胸頓足,作孽啊!
作!
孽!
秦霄周剛出房間,狐朋狗友的電話就打過來了:「老四,東子的酒吧,快過來,有幾個很正點的妞,你肯定喜歡。
」
他興緻索然:「沒興趣。
」
曾經紈絝圈裡的戰鬥裡,居然鳴金收兵,狐朋狗友不相信:「你怎麼了?
」滿嘴戲謔地開黃腔,「把腎玩壞了?
」
「……」
事關男人的尊嚴,秦霄周暴怒:「滾你丫的,老子的腎好著呢!
」
對方就猜了:「你的桃花劫鬧的?
」
紈絝圈裡都知道了,秦家老四遊遍花叢後,突遭桃花劫,還不知道渡不渡得過呢?
渡得過就羽化升仙,渡不過就哀苦一生啊。
一提這茬,秦霄周就勃然大怒:「鬧你MB!
」他惡狠狠地罵,「再提桃花劫,老子扯掉你的蛋!
」
「……」
好粗魯~好黃暴~呀!
秦霄周怒掛電話了,什麼桃花劫,他媽!
他最討厭桃花!
最討厭桃花眼!
今晚月圓,窗外通明。
因為時瑾不在,薑九笙晚上吃了速凍餃子,薑博美的夥食比她好,吃了進口牌骨頭狗糧,用脫脂牛奶給它泡的,小東西貪嘴,給吃撐了,吃完就癱狗窩裡,哼哼唧唧好不愜意。
薑九笙蹲過去,戳戳它的肚子:「博美。
」
薑博美懶骨頭,不動,就叫了一聲:「汪!
」瞅了瞅,它媽媽心情不好,愁眉不展。
薑九笙有一下沒一下摸著博美的毛,自言自語:「你爸爸怎麼還不回來?
」
薑博美也有點惆悵了:「汪~」舅舅怎麼還不回來~
這時,她放在吊籃椅上的手機響了,起身去接聽,是謝暮舟大師的電話,她收拾了一下低落的情緒:「老師。
」
謝大師語氣很焦急:「笙笙,湯圓有沒有去你那?
」
「沒有啊,怎麼了?
」
沒有得到湯圓的消息,謝大師很悲愴:「湯圓離家出走了,一下午都沒找見。
」
謝大師雖然總罵湯圓,但卻也是真把它當閨女疼,怕它被拐,從來沒讓它自己出過門,社會經驗太淺薄。
這要離家出走了,太容易被拐賣了。
薑九笙立馬問:「報警了嗎?
」
「報了,可一點消息都沒有,我就怕是被狗販子抓去了。
」謝大師心急如焚啊,「湯圓又貪吃,狗販子給根狗骨頭,沒準它就跟人家走了。
」
謝大師心理那個自責啊,隻怪自己平時沒好好教育湯圓,貪吃又任性,狗販子最喜歡挑這種的下手了。
謝大師越想越心驚膽寒。
薑九笙先安撫老人家:「你先別急,我等會兒去小區外面再找找。
」
謝大師哪能不急啊,急瘋了:「要是真被抓了,我家湯圓怎麼辦吶,它被我慣成那個樣子,在外面還不知道要吃什麼苦。
」謝大師好揪心,難過得不得了,「我看新聞上說,狗狗被抓去後,小一點的會送去寵物市場,大一點的就會灌飽水低價賣給狗肉店,我們湯圓長得那麼壯,肯定會被,」
說不下去了,謝大師眼淚都要流下來了,一想到湯圓要被燉了端上桌,心痛得像萬箭穿心。
「老師您先別急,我在警局有認識的朋友,我等會兒請他們幫忙查一下監控,另外,你讓蕩蕩去列印一些尋狗啟示,雇幾個人張貼在附近的小區和街道,你再把湯圓的近照發給我,我待會兒再發一下微博,讓粉絲和網友都幫忙留意一下。
」
還是笙笙理智有主意。
謝大師暫時顧不上悲傷了:「這個好這個好,我馬上把湯圓的照片發給你。
」
然後電話換了謝盪接。
他說:「尋狗啟示已經弄了,警察那邊你有熟人更好,不然根本不會重視,微博我先發,你轉一下就行。
」
「嗯。
」
謝盪也是氣的,也急,惱火地說:「等把它找回來非得打一頓不可,看把我家老頭急的,偷偷抹了幾次眼淚。
」
謝蕩平時各個國家跑,一年也沒多少時間在家,湯圓雖然皮,但是是謝大師的小棉襖,謝大師自然是疼的,要是真沒了,老人家可怎麼受得了。
薑九笙有個疑問:「湯圓為什麼要離家出走?
」
謝盪更惱火了:「偷吃了冰激淩,被罰站了。
」
「……」
薑九笙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謝盪突然問:「你怎麼樣?
」頓了頓,說,「抑鬱症。
」
她說:「已經完全沒事了。
」
那就好。
話題又繞到了湯圓身上:「要是湯圓找不回來,我家謝大師可能就要抑鬱了。
」
掛完電話後,薑九笙在小區附近找了一圈,並沒有看到湯圓的蹤影,目前看來,情況不太好。
當天晚上,謝盪發了一條尋狗的微博,之後薑九笙轉發了,然後是景瑟、蘇傾、徐青久、秦蕭軼,連蘇問都轉了。
蘇問的女粉不得了,直接把話題熱度刷爆表了,湯圓估計做夢都想不到,它的名字上了熱搜第一,可以稱得上是網紅狗了。
秦明立溫詩好婚禮被擠出了熱搜前五。
次日,一早,警局就很忙,忙著找一條網紅狗,薑九笙親自拜託的,隊長連夜讓他們兄弟幾個找監控。
湯正義打了哈欠,困得眼淚都出來了:「你那邊找到了沒?
」
蔣凱活動活動酸痛的脖子:「那隻哈士奇最後一次出現在監控裡是長安路的一條步行街,裡面都是盲區,而且有的地方根本沒有監控,要找狗,」蔣凱搖頭,「大海撈針。
」
湯正義點了兩滴眼藥水:「撈針也得撈,也不看看誰的狗。
」
周肖插了一句嘴,嘆:「哎,多半隻剩湯了,這條步行街後面有好幾條小吃街,光狗肉火鍋店就有三家。
」
這狗也是命不好,離家出走去哪不好,去了一條以狗肉火鍋聞名的小吃街,這是嫌自己肉太嫩了?
恐怕是要涼涼了。
小江從外頭回來:「隊長,你的快遞。
」
霍一寧接了,瞧了瞧,快遞上居然沒有寄件人,問小江:「誰送來的?
」
說起來就奇怪了。
小江回憶了一下:「是一個騎摩托車的,臉包得跟蜘蛛俠一樣,穿運動服,可搭了一雙皮鞋,那人把東西扔下就跑了。
」
這幅樣子,很像地下黨接洽啊。
小江溫馨囑咐:「你小心點拆,搞得跟地下接頭似的,別是什麼炸彈之類的。
」
霍一寧拆了快遞,裡面就一個u盤,他插在電腦上,u盤隻有一份文檔,打開來,是一段不到十分鐘的視頻。
看完,蔣凱愣住了:「這是?
」
趙騰飛神色嚴峻了:「溫家花房的命案。
」
視頻暫停,蔣凱用手指點了點屏幕:「我是說這個捅人的小姑娘。
」真的好面熟,「還有這個汙染重要證據的男孩子。
」也好面熟。
身後,霍一寧悠悠地扔了一句:「那是八年前的薑九笙和時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