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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竹馬是渣攻》第56章

我的竹馬是渣攻 三三娘 4946 2024-05-31 14:18

  周五下午三四點, 每一間辦公室的上空都是隱約的敷衍和心浮氣躁, 連GC這樣的公司也不能免俗。
忽而兩百多人的大辦公室傳來一聲低呼, 接著便像海浪一樣一波接一波地接續、湧動, 有人站了起來, 有人仰長脖子, 有人交頭接耳問發生了什麽事。

  其實並沒有什麽事, 不過是突然有人送了兩三百杯奶茶而已。

  前台站起身迎接。
顧岫早就打過招呼要一路放行,她笑容甜美:“葉少。

  沒人教她如此稱呼, 但她實在已經絞盡腦汁了一整個下午, 也始終沒想好究竟該如何稱呼葉開。

  葉開穿一身桑蠶絲襯衫, 胸口有定製品牌獨特的蜜蜂圖標,下身是水洗淡藍煙管牛仔褲,褲腿挽了兩挽,腳上是VANS高幫經典款, 經過她身邊時有淡淡的鼠尾草和海洋香味。
雖然年紀差得有點懸殊, 但前台還是察覺到自己紅了臉。

  “陳總還在開會, 您可以在總裁辦等。
”她領著葉開穿過辦公室。
眾人都在分奶茶——講道理,沒有什麽比一杯充滿熱量的奶蓋水果茶更能慶祝即將到來的周末。

  “破費了,”柏仲為他拉開椅子,寒暄道:“傷好了嗎?

  躺了兩個星期,再不好葉開就要瘋了。
他昨天剛考完托福,趁周五過來拿實習報告。
線上訂好了兩張電影票,是偏文藝的劇情片,他很喜歡, 去年香港上映時就特意去看過,這次內陸公映,他想再重溫一次。

  顧岫不在,應該是和陳又涵一起在開會。
他側身看了眼對面的大會議室:“進去多久了?

  “一個多小時吧。
”柏仲看了眼手表,“快了,要不你先坐會兒。

  葉開點點頭,恰到好處的禮貌和熟絡:“不打擾了,我去那邊。

  “那邊”是指陳又涵的辦公室。
雖然已經降職成總經理,一個商業集團可以找出十三個和他平級或在他之上的高管——包括顧岫,但總裁辦公室還是被他堂而皇之地霸佔著。

  沒坐多久,會議室門終於開啟,十幾個人魚貫而出,陳又涵大步流星氣勢迫人,看到眾人都在喝奶茶便知道葉開已經到了,兩個星期沒見,不知為什麽,心裡的渴望在瀕臨相見的此刻竟膨脹得無法控制,甚至讓他不得不刻意放慢腳步。
二十米的距離,他慢了不過五六米,便又再度匆忙了起來。

  顧岫在他身後慢慢悠悠,經過行政處,拿起小姑娘桌上一杯沒拆封的,似笑非笑地念:“芝士草莓,太甜了吧。

  “好喝呀。
”行政小姑娘咬著吸管嘬了一大口,眨眨眼睛不太懂地與顧岫對視。

  “好喝,”顧岫順走那杯,一邊走一邊拎著晃了晃,“就是牙疼。

  門被砰得關上,是那種雖然努力控制過但仍失控了的力道。
卷簾隨即被一鍵闔下,好在大家都忙著喝茶,除了顧岫,也沒人注意到這點細節。

  “丟人。
”顧岫慘不忍睹,但沒忍住自己先低笑了一聲。

  葉開坐在單人沙發椅上假寐,手支著腮,耳朵裡塞著開了降噪的Airpods。
黑發柔順地垂下,呼吸清淺,眼睫在眼窩處投下一片淺淺的陰影。
他最近嗜睡,經常覺得困,在考場做閱讀都忍不住打哈欠。
陳又涵要是晚來一會兒,他說不定真能睡著。

  光線很明亮,因而眼前被身影遮得稍暗時便很容易分辨。
葉開維持動作沒變,眼睛也沒睜,隻是抿著唇笑,嘴角出現一個很淺的小梨渦。

  陳又涵摘下他耳機:“還裝。

  眼睫輕顫,終於悠悠睜開,但唇角的笑隨即被偷走——陳又涵很快地擡起他下巴親了他一口。

  “半個月沒見,怎麽覺得陌生了很多。
”手背輕佻地掃過臉頰,陳又涵眼裡混雜著危險的戲謔:“讓我想想這誰家的睡美人。

  “失憶了,”葉開迎上他目光,保持著姿勢不變,架著二郎腿的姿態閑適優雅,“迷路了。

  陳又涵俯下身,“那好辦——”膝蓋抵進他腿間,欺身迫上,“我可以幫你回憶。

  鼻息相聞,葉開呼吸不穩,輕顫著瞥過眼睛:“怎麽幫?

  陳又涵用行動回答了他。

  唇瓣廝磨的觸感陌生又熟悉,因為陌生,便更顯得鮮明而強烈,因為熟悉,便更覺得渴望和懷念。
他的舌尖被若有似無地吮,相觸的感覺從舌尖一直酥麻到心裡。

  “想起來了嗎?
”陳又涵短暫地放過他,聲音低沉下去,眼神裡的迷亂和侵略並不適宜出現在辦公室。

  葉開忍不住笑了一聲,啄他一口,又一口,翹起嘴角:“想起來了,我該回家了。

  陳又涵也跟著笑,欲望的氣息消散得輕易,像是清明的山靄水霧。
他抱住葉開,結實的背膊用力,把人很緊地圈在懷裡,用不摻雜任何欲念的聲音說:“真的很想你。

  葉開故意說:“我不想。

  陳又涵壓了壓他後腦的黑發,縱容了他的口是心非。
抱了會兒,撩起他傷口附近的額發:“傷好得怎麽樣?

  早就拆了線,現在隻有淡淡的印記。

  “會不會留疤?

  葉開很幼稚地回:“傷疤是男人的勳——”

  陳又涵毫不憐惜地懟他腦袋:“弱智。

  “靠,”葉開捂住頭,“我腦震蕩啊!
你不怕一巴掌把我懟死嗎!

  “你洪福齊天,”陳又涵輕慢地敷衍,“禍害遺千年。

  “……”小別的溫情徹底蕩然無存,“分手!

  “留疤了就分。
”陳又涵慢條斯理。

  葉開倏地瞪大眼睛:“你什麽意思?

  “貴重物品怎麽能有瑕疵?

  葉開氣死了,很用力地推他,壓低了聲音憤怒地威脅:“我現在就給你後背留疤!

  陳又涵笑著抱住他。
他身量高,保持了多年的肌肉力量自然強悍過葉開,輕而易舉地將人整個兒禁錮在懷裡,“晚上晚上,別鬧,噓,虛——還要開會。

  葉開安靜下來:“要加班?

  “嗯。

  正在對帕勞度假村和航線的資產價值進行重盤,這麽大的項目不是那麽好出手的,在債券到期前GC還有不到四個月的時間。

  “我定了電影票。

  “什麽時候?

  “八點二十。

  陳又涵舒出一口氣,估算了下會議進度,竟無法給出承諾,隻能說盡量。

  葉開又說:“我還定了餐廳。

  塔尖米其林三星,百米高空三百六十度環形透明落地窗,是寧市視野最好的法國料理餐廳,位子在兩個月前就訂完了。

  陳又涵怔愣,低聲說:“真的走不開,和同學去吃好不好?
還是帶葉瑾去?

  葉開情緒肉眼可見的低落下去,陳又涵不得不低了頭去哄:“對不起寶寶,明天,嗯?
明天一定有空。

  葉開深呼吸,半推開他,面無表情地問:“你知不知道今天是什麽日子?

  陳又涵第一反應是紀念日,但不對,他們的愛情在春天。

  沒等他想起來,葉開冷冰冰地說:“——是你的生日。

  陳又涵徹底慌神,他忘得一乾二淨,每天斡旋在美暉、政府和虎視眈眈想要便宜叼走帕勞度假村的資本之間,根本無暇顧及這種無足輕重的日子。
他忘了他不在乎的日子葉開會替他在乎。
就好像如果有一天是葉開不想過生日了,他也仍然會鄭重其事地在日歷上圈出備忘、送出祝福。

  “我——”他想開脫,但話還沒出口,葉開便揪住了他的襯衣前襟。
額頭輕輕地抵上胸膛,他無可奈何地說:“生日快樂,又涵哥哥。

  陳又涵用力回抱,語無倫次:“寶寶對不起……不是,謝謝。

  聽到葉開笑了一聲,清透乾淨的少年嗓音乖巧地說:“雖然眼看著又老了一歲,不過你在我心裡還是永遠二十五。

  陳又涵:“……你故意的是吧。

  葉開兩手揪著他襯衫,笑得肩膀發抖:“老男人了,哥哥,不是,叔叔。

  陳又涵狠狠拍了下他屁股:“你他媽今晚上別想下床。

  一個人去那種地方吃飯怪傻的,單人八千多的餐費已經先行支付,葉開撥通施譯的電話,簡明扼要發出邀請。
雖然知道當了替補,但施譯還是欣然領命——米其林啊,不吃白不吃!

  窗外夜景斑斕,侍應生優雅地用白帕子托著紅酒。
躬身細語為他們推介。
葉開意興闌珊,禮貌拒絕。

  施譯不常來這種場合,但意外地沒覺得拘束,就是周圍人試探的目光讓他有點不自在,輕歎一聲,他壓低了聲音說:“……當gay好難啊。

  要在公共場合完全自若、優雅地展現自己的性取向和同性伴侶,施譯捫心自問做不到。

  葉開沒回答,施譯直接問:“你打算出櫃麽?

  “出。

  “我靠,刺激。
”施譯喝了口橙汁壓壓驚,“你覺得你家裡人能同意嗎?

  “不知道,不一定,”葉開笑了笑,想起葉瑾,“我姐姐應該還好。

  “真的假的?

  “她看到了,但她沒說——”葉開對葉瑾很了解,她從那場舞劇之後就知道了他和陳又涵的關系,既然沒說,想必是默許,又或者是搖擺,總而言之,“應該不反對。

  “革命取得了階段性的勝利,來,舍友,我們慶祝一下,”施譯舉起玻璃杯,“乾杯。

  葉開失笑,玻璃杯輕碰,發出清脆的響聲。
高級的燈光氛圍中,他的眼神溫和熠熠。

  “那我方便好奇下,你們進展到哪一步了嗎?

  “噗——咳咳咳!
”葉開嗆得咳嗽,匆忙用餐巾捂住嘴,盡力保持著優雅說:“我覺得不太方便。

  “好叻同志,我懂了。
”施譯矜持地點點頭,就是切羊排時沒使好勁兒,刀子在昂貴的瓷盤上發出一聲劇烈的劃拉聲。

  兩人表情都有些慘不忍睹,施譯繃了半天,放下刀叉用餐巾擦了擦嘴,憋出倆字:“爽嗎?

  葉開:“……”

  電影院就在樓下,施譯想了想,還是婉言謝絕了觀影邀請,畢竟葉開長得很好看,而這氛圍又很他媽的詭異,他告辭求饒:“你還是讓我多直會兒吧。

  陳又涵在會議間隙收到葉開拍的照片,精緻的擺盤,漂亮的夜景,優雅旖旎的氛圍,他誠懇地回復:吃醋了。

  葉開沒理他,冷酷地把電影票二維碼截圖分享過去。
等開場,他提著爆米花可樂,一個人特別自在地進了觀影廳。

  劇情爛熟於心,他重溫純為那些漂亮的鏡頭語言。
影片進行到中段,花團錦簇的茉莉花牆下,女主角躍入冰藍泳池,一段夢境般的蒙太奇後,他身邊有人坐下。
李先生的花園,雨後的青檸,淡淡的煙草。

  他唇角上翹,爆米花從左手換到右手,無人問津,反倒是喝過的可樂被對方拿起。
同一根吸管,冰都化了,淡得像水。
場景倏然轉變,黑夜裡的燈光像星星,一段蹁躚的長鏡頭,葉開的肩膀忽然感到些許重量。
他偏頭垂眸,熒幕光勾勒著陳又涵的側臉曲線,從深邃的眉骨到挺直的鼻梁,微上翹的唇峰,總讓他忍不住想吻的下頜,熒幕上鏡頭從黑夜推向黎明日出,光影在陳又涵的臉上緩慢推過,隨即又陷入陰影。

  女主角用英文說:“你知道,我愛你。

  男主角說:“天亮了,Juliet,再見。

  葉開調整姿勢,讓陳又涵靠得更舒服點。

  他大概天天都是後半夜睡,除了工作和漫長窒息的會議,竟然連自己的生日都記不起。
但他好歹記得葉開拆線複診的日子,記得托福考試的日子,記得讓顧岫給他寫一份漂亮的實習報告。

  片尾字幕開始滾動,放映廳燈光大亮,這部片子賣得不好,寥寥幾個觀眾陸續起身。
陳又涵從深沉的睡眠中清醒,但暫時沒睜開眼。

  葉開問:“電影好看嗎,又涵哥哥。

  陳又涵開口,嗓音有點啞,半認真半開玩笑地說:“挺好睡的。

  順手拿起可樂喝了一口,好他媽難喝。

  “生日快樂,我給你唱生日歌吧。
”葉開說。

  片尾曲特別長,特別好聽,熒幕右側保留了一個小小的放映窗,一直是一副茉莉花牆,淡綠色的茂密葉叢,星羅棋布的白色小花,一直往前走,往前走,沒有盡頭。

  保潔阿姨杵著掃把和簸箕,面無表情地看著他們。

  陳又涵還枕著他的肩膀,在電影院沉悶的空氣中捕捉著那一絲令人印象深刻的鼠尾草香味。

  葉開也喝了一口那杯被冰化得很難喝的可樂,清了清嗓子——

  “happy birthday to you,”

  “happy birthday to you,”

  “祝你幸福祝你快樂,”

  “happy birthday forever。

  唱完了,陳又涵笑了一聲,輕輕地給他鼓掌。

  兩人終於起身,保潔阿姨如釋重負,站在道旁側過身,用畏懼而複雜的目光目送他們離場。

  茉莉花牆走到盡頭,片尾曲放完了,陳又涵問:“電影講的什麽?

  “Almost a love story.”

  “蛋糕呢?

  “放冰箱了,我親手做的,”頓了頓,戲謔地說,“你很期待啊。

  陳又涵握住他的手,克制地表達嫌棄:“你放過我吧,好難吃。

  葉開大概也是有自知之明:“意思意思,別吃得那麽認真。

  十點多的商場已經開始清場關門,人很少,兩人放著直梯不走,莫名其妙地都去坐扶梯,一層,又一層。
葉開與他十指交扣:“車在下面?

  “嗯。

  “但我現在就想吻你。

  陳又涵攬住他肩膀,寬大的手掌溫柔而霸道地扣著他的後腦,低頭吻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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