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會結束時, 海灘上放了將近十五分鍾的煙花, 用的是環保煙花, 市裡批了許可。
葉開被陳又涵抱著在套房的床上看完了這場盛大的絢麗。
雪白的床挨著落地窗, 他們都沒有穿衣服, 他跪著, 陳又涵在身後緊緊抱著他。
第一聲煙花炸亮天空, 葉開受驚地顫抖,擡起濕潤的、睫毛完全被淚水打濕的眼睛看向窗外。
是火樹銀花, 是流星掃過天際, 是最美麗最華麗的夢在夜空中綻放隕落。
天空被照得如同白晝, 也點亮了落地窗前緊緊相擁著的他們。
陳又涵細密地吻著他的脖頸。
激烈的性事已經結束,他們隻是在擁抱。
葉開坐在他懷裡,空調的風送得有點冷,他緊緊貼著陳又涵的胸膛, 汲取溫暖。
金色的焰火在他年輕漂亮的臉龐上明滅。
聲音震得好像玻璃窗都在動。
“怎麽突然放煙花?
”
這是新的環節, 從前都沒有。
二十三樓的空中花園和三十樓的行政走廊已經被喧嘩聲佔滿。
衣香鬢影, 華服美貂,上流社會的男女也不能免俗,優雅地驚呼,香檳杯輕碰,低聲笑語,淡金色的氣泡上升,纖細的腰肢被愛人紳士地摟在懷裡。
黑夜的落地玻璃幕前,是一雙雙被煙花照耀得熠熠生輝的眼。
想來禁煙花這麽多年, 這樣盛大的華麗竟成了遙遠的記憶。
葉開依偎著陳又涵,身上的痕跡不堪,但神情卻很平靜:“那天我和爺爺說,好久沒見過煙花了。
”
“小時候我帶你在海邊放過。
”
“嗯。
”葉開勾了勾唇,“我記得。
你握著我的手點引信,我被嚇哭了。
”
反覆的浪潮,海風中的硝煙味,空中金色的花朵,很響亮的哭聲和無可奈何的忍著笑的低哄聲。
“爺爺說他也很久沒見過煙花了。
他記得最好的一次煙花是他小時候,寧市還在淪陷,那年春節很冷,太爺爺抱著他在陳家祖宅堂屋前。
那是我們葉家最落魄的年代,但他反倒很懷念,覺得那時候的煙花真是隆重又漂亮。
”
“上次在書房他也提到了這些。
”
“他快八十了,沒有哪個老人家這個歲數還沒有退休的。
”
陳又涵把他的手握在手裡親了親:“爺爺八十了?
他老當益壯,你不說我以為沒到七十。
”
葉開轉過頭去與陳又涵接吻,交扣在胸前的手一直沒松。
金色的麥穗像水滴從空中墜下,像彗星長長的尾巴。
不知道為什麽,很多很美麗的事物在記憶裡都會漸漸染上哀傷。
又或者人總是更容易記住那些美麗而哀愁的事物。
最頂點的絢爛,迅速的隕落,煙花這樣的東西究竟有什麽魔力,竟能讓站在金錢頂點的人都忍不住在記憶裡回溯。
光與暗倏然交替,玻璃窗倒映出兩人相貼的面容。
一月上旬,G省的兩會正在緊張籌備。
大區建設是今年會議的重中之重,產權保護、政務服務、市場準入標準、航運貿易樞紐的建設、三地合作如何深化、稅收優惠、示範區的建設,陸續被提出。
會議開始前,對樓村的關注在圈內已經達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從先期曝光的規劃野心看,這裡無疑是三地的核心都市圈,GC拿的地塊是核心中的核心,規劃報告早就獲得審批通過,商場和內嵌海洋館已經進入收尾工程,寫字樓、酒店和配合市政地鐵的下沉廣場也在推進——陳飛一是春風滿面進入會場的。
會議結束,流言陸續傳出,最誇張的一條是陳飛一在散會時第一個離場,儀態縱然從容,但下階梯時竟絆了一跤。
好在身邊某位代表眼疾手快扶了他一把,才免於淪為笑談。
陳飛一的車還未到公司,陳又涵已經收到了風聲。
“更改用地規劃?
”辦公桌被狠狠拍響,水杯“咚!
”得摔在地上,發出一聲悶響,“欺人太甚!
”
顧岫撐著桌角面色凝重:“隻是風聲,未必屬實。
”
“隻是風聲就夠了。
”陳又涵眼底一片陰鷙。
消息一旦傳入市場,樓村任何一個角落都別想賣出去。
七百億預售未結,這是要把GC往死裡逼。
“新的授信馬上下來。
”
陳又涵搖搖頭,手抵在桌面緩緩握成拳,低沉地說,“顧岫,你太天真了。
”
陳飛一破天荒走進商業集團辦公室,步履平緩,面容肅殺,趙叢海緊張地陪在身側,如果仔細觀察他,便會發現他做好了隨時攙一把董事長的準備。
總裁辦公室被擰開,陳又涵的聲音靜了一瞬,隨即被關上。
GC商業集團的員工尚未知道發生什麽事,仍在期待即將到來的下班。
“爸。
”喉結上下滾了滾,陳又涵什麽都沒說,隻簡短地叫了他一聲。
陳飛一在沙發上坐下。
身體被真皮海綿墊托住的刹那,他渾身的力氣都瞬間被卸下。
“出清所有海外資產。
”陳飛一隻說了這一句。
顧岫和趙叢海都是臉色一變。
陳又涵卻仿若早已料到了這一招,或者說,他心裡的應對之策和陳飛一是同樣的。
他臉色平靜,但深沉,點點頭,不耐煩地彈出一支煙,低頭點煙的瞬間,他心裡掠過一個模糊的猜測:“是不是故意的。
”
沒人應答,他狠狠抽了一口,長籲出,眯眼道:“市場看風聲,銀行看信心,這個時候釋放出這種信息,未必真的會更改規劃性質,但隻要一天不確定,GC的樓就得晚一天賣,開發也必須按合同繼續推進。
”他冷冷地諷笑一聲,“果然是不費吹灰之力。
”
每天睜眼都是利息。
隻有出項,進項緩慢,賭的就是誰能扛。
陳飛一閉了閉眼,松弛了的上眼瞼覆蓋著底下微微顫動的眼珠。
陳家從清朝時就是南中國的名門望族,時代更疊,多少曾經的老友和競爭者都覆滅在戰火之中,近三百年下來,是每一任當家人憑著敏銳的嗅覺和自覺的社會道義才始終站在了對的方向。
十幾年前,他縱容了陳南珠的傲慢,終於讓GC走至今日的境地。
而對方甚至都沒有做什麽,隻是很簡單的“不帶你玩兒了”。
“扛得住。
”陳又涵掐滅沒抽幾口的煙,強勢而簡短地吩咐:“趙叔,帶我爸回去休息。
”
“你打算怎麽辦?
”陳飛一睜開眼睛,向來精神矍鑠的雙眼僅僅一個下午便渾濁蒼老了下去。
陳又涵笑了一聲:“能怎麽辦,搶銀行吧。
”拍了拍陳飛一肩膀,語氣裡竟還存著戲謔:“早點休息,還有兩天的會。
”
陳飛一一走,偌大的辦公室瞬間陷入寂靜。
陳又涵陷在寬大的真皮座椅中,天黑沉下去,一牆之隔的地方傳來員工打卡下班的說笑聲,他沒有開燈,空間中漸漸彌漫上一層黑灰色的陰影。
窗外,樓體燈光漸次亮起,紅色的霓虹燈在陳又涵英俊的面容上一閃而過。
內線閃爍,顧岫接起,帶著筆記本推開門。
猝不及防的黑暗,他眼裡無所不能的男人此刻坐在辦公桌後,維持著沉吟的姿態,深沉而沉默。
“開燈。
”陳又涵說。
大燈亮起,陳又涵緩緩站起身:“財務部全員留下,盡快清算所有海外資產,準備好各項目資料和財務情況,做出至少五種打包方案。
把市面上有實力收購的公司整理好列清單,明天下班前我要看到他們公開的資產情況,港資也在考慮範圍內。
商業集團資產情況給我一張總表,你去約銀行,未來三天內安排好所有會面。
樓村的帳目單獨列一個報告,我要知道各分體的本息分布。
”
顧岫仍覺得難以置信。
瞬息之間翻天覆地,從頂點到搖搖欲墜,不過一陣風的力量。
“真會改?
”
陳又涵冷笑一聲,冷冰冰用粵語罵道:“改他老母。
”
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尤其是資本市場。
第二天參會,陳飛一已然察覺到了風向的轉變。
樓村項目已建在建的,保持不變,按計劃推進;規劃中未行建設的,暫且擱置開發,容後再議。
“好一個容後再議。
”陳又涵諷笑著點起煙。
他這兩天煙不離手,一天就能抽完一包,“他不會改,他就是想耗死我們。
”
“他真有這麽大能量?
”
“隻要有爭議,有新規新政,就能‘容後再議’。
”陳又涵沉吟,“我知道他想做什麽,拖到下半年,拖到明年,拖到GC扛不住,到時候再啟動新規劃,GC沒錢開發,隻能打包賤賣。
你猜到時候會是誰接手?
”
“……美暉?
”
陳又涵以指骨抵了抵眉心:“銀行回信了嗎?
”
顧岫頓了一下,盡量平靜地複述:“項目停擺,公司未來違約風險上升,他們拒絕提供授信。
”
陳又涵安靜地走到落地窗前,煙灰從他指間跌落。
半晌,他點點頭,“好,知道了。
”
“海外資產……”
“把消息放出去吧。
”陳又涵平靜地說,“盡快脫手。
”
今年過年晚,到二月中下旬才是除夕夜。
廣玉蘭都被暖得開了花,葉開在暖洋洋的春風中完成了高三上學期的期末考試。
他的考場在二樓,從窗戶望出去,可以看到玉蘭樹的花像一盞盞白色的小燈亭亭立在枝頭。
這一次仍然是全市聯考,排名可以看做是高考的風向標。
題出得不難,可能還是仁慈地想讓學生們過個好年。
高一高二都是考完直接放學,隻有高三硬是上了兩節晚自習後才放人。
葉開出校門,意外地看到了陳又涵的車。
他卻沒在車裡等,反而夾著煙在夜色中站著。
路燈灑落他一身光斑,單手插兜,隻是半仰著頭靜靜地抽煙,不知道在看什麽,可能是夜空,是星星,月亮,抑或是某棵鳳凰木平展出來的枝丫。
葉開收拾了會兒課桌,出來時走讀生已經散了大半。
他背著一個書包,懷裡還抱著一摞很重的教材。
“又涵哥哥。
”
陳又涵應聲轉過頭,看見他,很短促地笑了一下。
直到他走近了,葉開才發現他下巴上冒了青色的胡茬,臉色也有些憔悴。
因為彼此都忙的緣故,他們現在幾乎大半個月才見一面。
“你怎麽來了?
”陳又涵沒有提前和他打招呼,不知道在這裡等了多久。
想到此,他問,“你不會從下午一直等到現在吧?
”
“沒有。
”陳又涵很快地否認,為他打開車門。
書包和書都放在後座。
陳又涵上車,沒有啟動引擎,而是俯身過來抱了他一下。
“怎麽了?
”
陳又涵無聲地一勾唇角:“想你了。
”
“發生什麽事了嗎?
”葉開蹭了蹭他臉頰,胡茬有一點點紮人。
他從前從不會放任自己出現這樣的儀容。
“沒事。
工作上的麻煩而已。
”陳又涵松開懷抱,指腹在葉開臉頰上溫柔地摩挲劃過,低聲問:“可以索要一個吻麽?
”
葉開依言吻上他,隻是沒有纏綿過一分鍾,陳又涵便推開了他。
“對不起寶寶,我忘了今天抽了很多煙。
”
是有比往常更重一些的煙草味,可是並不討厭。
葉開在校服外套裡摸了摸,掏出一塊薄荷糖,酒店和飯店前台常用的那種,他從食堂窗口順手拿的。
他拆開外包裝,陳又涵以為他要喂他,結果卻塞入了自己口中。
兩手複又圈住他脖頸,唇舌纏上,舌尖推送著把糖頂入了他的嘴裡。
清甜冰涼,微微有點苦澀。
兩人吻著,糖漸漸融化。
陳又涵送他回家,三十分鍾的路程,他開得比往常慢。
車廂裡很安靜,隻有冷氣的聲音,陳又涵哄著他:“學校裡有什麽開心的事情嗎?
”
“Nothing special.”
“隨便說說,好不好?
”
葉開便挑了兩件:“今天英語閱讀的那篇我在經濟學人上讀過。
”
“真棒。
”
什麽幼兒園教師語氣。
葉開沒忍住笑了一聲,“玉蘭花開了,梨花也開了。
”
陳又涵說:“是嗎,我天天在辦公室都沒有注意。
”
“我又收到了兩所大學的offer。
”
陳又涵握了握方向盤,接著笑了起來。
他笑容英俊迷人,隻是失去了往常那股漫不經心:“是麽,一定是很好的學校。
”
“是常春藤,還可以,但我不會去。
”
手肘支在窗沿上,一手托著腦袋,葉開在漫長而千篇一律的夜景中犯了困,掩著嘴小小地打了個哈欠。
陳又涵問:“在學校裡開心嗎?
”
“又涵哥哥,你好奇怪,”葉開笑了笑,“我都來不及開心,每天就是不停地上課、做試卷。
”
“還是開心一點。
”
“嗯,還是開心的。
”葉開順著他的話說。
“那就好。
”
葉開緩慢地反應過來。
陳又涵固執地想要確認他的開心,因為他想聽到他在開心,前所未有地想要確認他有在開心地過每一天。
“又涵哥哥,公司是不是出什麽事了?
”他緩緩坐直身體,倦意也不見了。
車子正駛過沿海公路,兩個月前他們相擁著在這裡看了一場煙花。
“沒有,隻是事情比較多。
”陳又涵回道,瞥他一眼,笑道:“什麽眼神?
不相信我?
”
“沒有,隻是覺得你有點……消沉。
”
陳又涵很極力才控制住自己的狼狽,輕描淡寫:“隻是特別想你,最近忙工作沒時間陪你,怕你不開心。
”
“我又不是不懂事。
”
“你連在我面前都需要懂事,那我這個男朋友也太差勁了。
”陳又涵帶著笑意說,語氣裡有一股溫和的倦意,“任性一點也沒關系。
”
葉開心想,我的確在籌謀一件特別任性的事情,等拿到通知書,出了櫃,你才知道我究竟有多麽的任性。
車子在雕花鐵藝大門口停下,門已經關了,刷卡後才會自動開啟。
葉開沒有下車,反而跨過中控台坐在了陳又涵腿上。
“任性一點。
”他說。
陳又涵猝不及防地笑:“有點太任性。
”
葉開低下頭與他接吻,乾淨得找不到一絲情欲的氣息,哪怕唇瓣廝磨舌尖相纏,卻也隻是愛而已。
路燈橙色的光輝撒在車頂,吻著吻著,不知為什麽,心裡竟很緩慢地泛起一絲鈍痛。
“又涵哥哥,我成績可好了。
”他與他鼻尖貼著,輕聲說。
“嗯,發個紅包給你。
”
“誰要這個。
”葉開唇角翹起來,“算了,反正你遲早會知道的。
”
“小朋友,”陳又涵啞聲說,眼底有淡淡的疲倦的陰影,“你怎麽有這麽多秘密?
”
“我特別努力。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眼睛很亮,在路燈下,他年輕的臉龐幾乎像是在無畏地閃著光,“高考肯定特別好。
”
陳又涵讀不懂他天真的暗語,在他唇瓣親了親,想說什麽,卻什麽都沒說,反而把他抱進懷裡。
慢慢的,越來越用力、收緊。
“真不想放你走。
”他沙啞地說。
從資產的複雜和龐大程度來說,幾起海外項目的拋售幾乎可以用迅雷之勢來形容。
形勢容不得陳又涵慢挑細選、仔細斡旋,帕勞項目他手段玩得漂亮,而這幾起卻算得上狼狽倉促。
兩百億,放在快消屆,差不多相當於季末清倉的程度。
然而對於近千億的負債來說,這隻是杯水車薪。
消息一天一變,幾乎把市場當猴耍。
事情到現在終於明朗,所有人都意識到GC得罪了人,站錯了隊,沒有人敢輕易施以援手。
幸而陳家深根多年,在業內口碑豐厚,縱然不雪中送炭,倒也不至於來落井下石。
隻是GC手握多塊優質資產,眾人都在等,看他還能捂著藏著多久,或者——暗處,也有不少人冷冷地垂涎:是不是可以等到GC被並購、重組的那一天?
葉家。
正是用完晚餐的時刻,傭人收拾了小客廳,泡了茶,葉通在茶幾上擺著棋局,與他對弈的是葉征。
下著棋,心思卻不在棋面上。
“GC很難了,”葉通落下一子,“你怎麽看?
”
“不是我怎麽看,我反倒覺得很奇怪,”葉征斟酌著回答,“又涵為什麽到現在都沒有來找過我們?
”
葉通微微一笑:“陳家對葉家有大恩,他不願現在用掉。
”
“還等什麽時候?
”葉征難以理解,“還有什麽比現在的GC更難?
他畢竟年輕,一個人負擔兩千多號人的工資和項目運轉,每天一睜眼多少利息?
”他想起一些傳言,歎了一聲,“聽說一車庫豪車賣了近半。
”
私人飛機清了,別墅清了,豪車清了,到這種地步,陳又涵竟然還不來找他們?
“這樁事情多複雜,誰都知道。
從背後看,一旦葉家出手,這背後的關系也將成為GC的潛台詞,於情來說,我想飛一也是不願意來麻煩我們的。
”
“或許是資產並購的好機會,又涵很有戰略眼光,他當初拍下的資產讓多少人眼紅?
”葉征落下一子,但隨即便知道自己下錯了。
他想悔棋,看了眼自己父親的臉,一時噤了聲。
葉通沉吟不語,半晌,他把黑子扔回棋罐:“三代未過,這就是你報答恩情的方式?
”
葉征不再說話。
尷尬的沉默中,葉瑾端著托盤進來,裡面是切好的飽滿的甜橙。
她微微一笑:“爺爺,我們可以主動幫陳家。
”
葉通瞥她一眼,冰冷的臉上浮現起一點笑意:“你這麽認為?
”
“GC是一家很好的企業,陳家是一個有社會擔當的家族,有能力救,有理由救,有情分救,為什麽不救?
”葉瑾揀起一塊橙子咬了一口,嗯,果然挺甜,像她的聲音,甜而有著某種冷質的金屬感,讓人不自覺願意聽她繼續說下去:“葉家何苦並購GC?
如果貪婪到這個程度,對於銀行家可不是一個好名聲啊,你說對吧,爸爸?
”
葉征瞪她一眼,倒沒有真的生氣或覺得下不來台。
他本身隻是逞口舌之快,縱然動了貪念,也不過是一息之間,並不會細想的。
葉通被哄得開懷,臉色徹底和緩,很讚賞地看著葉瑾:“那你說,怎麽幫?
”
葉瑾笑了笑:“自然是有條件的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