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討厭

　　林軟軟抱著江晏辰的書包往學校南門走著，腦子中一直在思考今天中午該給江晏辰做什麽飯，她剛走沒兩步，聽見了兩個抱著籃球的男生邊走邊在小聲議論著什麽。

　　仿佛還聽到了江晏辰的名字。

　　“我們去北邊籃球場吧，好像江晏辰在南邊籃球場呢。
”

　　“就是那個脾氣很暴躁的江晏辰？
”

　　“對，就是他！
聽說他現在的心情看著好像不太好，坐在台子上抽了好幾根煙了。
”

　　“那我們還是不要過去招惹他了。
”

　　男生點頭肯定了他兄弟的話，但他的兄弟卻久久沒有回應他，反而突然就把籃球拋起來轉了幾下。

　　“……”

　　他四處看了看，果然在他們的不遠處發現了一個女生。

　　這個女生站在原地看著他們，她的頭髮軟軟的披在後肩，還有幾縷黑發隨風飄蕩了幾下，一張白皙小巧的臉十分可愛。

　　他立即就理解了他兄弟的行為。

　　並且自己的手也不自覺地拍了幾下籃球。

　　林軟軟垂著眼睛看了看懷裡的書包，然後邁著步子繼續向前走。

　　那兩個男生撓了撓頭，互相看了對方一眼。

　　“剛才那個妹子好可愛啊！
”

　　“對對對，是我喜歡的類型，可是……”

　　他看了看林軟軟的背影，最終還是搖了搖頭歎了口氣。

　　他兄弟看到他這副垂頭喪氣的模樣，伸手錘了他一下。

　　“別慫啊哥們兒！
喜歡就衝啊！
快去要個聯系方式！
”

　　聽到這話，男生的臉立馬就紅了。

　　“還是不了吧……萬一人家有男朋友呢……”

　　見他這副慫樣子，他的兄弟實在是看不下去了，拉著他向著林軟軟離開的方向追去。

　　“你不敢的話我幫你！
”

　　……

　　兩個人終於看到了林軟軟的身影，卻發現她正要去的地方是南籃球場。

　　男生想起了江晏辰此時正坐在裡面的台子上抽煙，也顧不得不好意思了，立馬上去拉住了林軟軟。

　　林軟軟看著自己眼前突然冒出來的人，嚇了一跳，定睛一看，是剛才的那個男生。

　　她不自覺地皺了下眉，下意識地很抗拒他，把自己的胳膊抽了出來。

　　男生見她有些不高興，也知道是自己冒犯了，有些不好意思。

　　“對不起……我……我……”

　　林軟軟看他“我”了半天也沒有說出個所以然，臉上的表情更加不耐煩了。

　　男生的兄弟實在是看不下去了，忍不住上前替他說出了他剛剛想說的話。

　　“我兄弟想告訴你……”

　　他停了停，下意識地看了看籃球場裡面，然後壓低了聲音。

　　“江晏辰在籃球場呢，你別進去。
”

　　林軟軟面無表情地看著說話的這個男生，咬了咬牙。

　　“為什麽？
”

　　那個男生以為她不知道江晏辰是誰，於是就又小聲給她說了江晏辰之前的“事跡”。

　　“江晏辰你不知道嗎？
聽說他非常暴躁還喜歡打人，他的脾氣非常不好，你這麽可愛的一個小姑娘，萬一被他欺負了怎麽辦。
”

　　林軟軟不知道為什麽，自己聽到這句話後心裡非常憤怒，心臟也跳的厲害。

　　她咬著牙，心裡湧上一陣酸澀。

　　剛才他聽到別人議論自己的時候，他的心裡是不是也是這個感受……

　　林軟軟的眼眶不自覺地就紅了，手也不自覺地攥緊了自己懷裡的白色書包。

　　“聽說？
你聽說的就一定是對的嗎？
他是打過你還是欺負過你？
你親眼看見過嗎？
為什麽你明明一點兒都不了解他卻要去非議他呢？
”

　　林軟軟聲音哽咽著，但話語十分堅定。

　　這兩個男生看著眼前這個突然就十分激動的女生眼眶紅了，還哭了，立馬就慌了。

　　他倆手忙腳亂地從自己的兜裡翻紙巾，但有個人比他們快了一步。

　　眼前的這個男生一頭黃色短發在陽光下十分耀眼，襯得他的皮膚十分白皙，一雙丹鳳眼不耐煩地上揚，撇著嘴角，動作一點兒也不溫柔地從自己的兜裡掏出了一包紙巾。

　　“嘖，你怎麽又哭了。
”

　　江晏辰雖然臉上是一副很不耐煩的表情，但手上的動作卻很溫柔。

　　他從右手兜裡拆出一張紙巾，展開之後又折疊好了，輕輕地摁在了林軟軟的臉上。

　　林軟軟看見江晏辰後，莫名地感覺自己更委屈了，扁了扁嘴，眼淚掉得更厲害了。

　　江晏辰歎了口氣，又拆了幾張紙，把已經濕透了的紙巾替換了下來，輕輕地摁在了她的臉上。

　　“姑奶奶，別哭了，嗯？
”

　　林軟軟看見他把被自己眼淚浸濕的紙巾揉成了一團，連忙拉住了他的胳膊，啞著嗓子開了口。

　　“你別亂扔垃圾。
”

　　江晏辰見她都這樣了，還有心情管自己，不自覺地被她逗笑了。

　　“你不知道我有潔癖嗎？
”

　　林軟軟當然知道。

　　她認真地點了點頭，然後伸出了自己的手。

　　“你把垃圾給我吧，我一會兒拿到垃圾桶裡丟掉。
”

　　江晏辰看了看自己眼前的這隻白白嫩嫩的小手，眼裡的笑意更深了。

　　他把摁在林軟軟臉上的紙也拿了下來，和之前的紙團揉在了一起，然後塞到了自己的左手兜裡。

　　林軟軟被江晏辰搞得一分心，已經忘記了自己在哭了，眼淚也止住了。

　　江晏辰握住了自己眼前的小手，拉著她往校門口走。

　　“餓了，回家給我做飯吃。
”

　　說完，他沒忍住揉了揉自己手心裡的軟乎乎的小手。

　　軟軟的東西還挺治愈，自己的心情都好多了。

　　林軟軟看著江晏辰的大手愣了一下，聽到他說餓了，又想起了自己剛才在想中午要給他做什麽菜。

　　“對了，我正想問你呢，你喜歡吃炒西藍花還是炒菜花啊？
”

　　“我喜歡吃肉……”

　　……

　　兩個人的身影已經走遠了，但站在南籃球場門口的兩個男生還傻站在原地，兩個人手裡的籃球都掉到了地上不知道滾到哪裡去了。

　　當他們聽到林軟軟的話之後，心裡確實很震驚，沒想到她會為江晏辰說話。

　　而當江晏辰出現的時候，他們都嚇了一跳，而比驚訝更多的是害怕，心裡隻有一個想法：

　　他們剛剛當著他的面說了他的壞話，他肯定不會放過他們的。

　　然而，令他們沒想到的是，江晏辰不僅沒有理會他們，反而是耐著性子小心翼翼地哄著那個可愛的女孩子讓她別哭了。

　　他們都不約而同地想到了剛才林軟軟哽咽著說出口的話……

　　他們看到的江晏辰和傳說中的一點都不一樣……

　　而他們明明都沒有見過他，卻也在傳著他的“傳說”……

　　他們兩個人的心裡都有些內疚。

　　說江晏辰壞話的那個男生擡頭看了看自己滾進草叢裡的籃球，又轉頭看了看南籃球場，久久沒有說話。

　　他好像看見了傳說中的江晏辰一個人坐在籃球場的台子上抽煙的情形了，所有人都繞著他走，所有人都不敢靠近他。

　　“你說……”

　　他看了看他身邊的兄弟，抿了抿嘴。

　　“他會不會很孤獨啊。
”

　　……

　　林軟軟和江晏辰最終敲定了午飯吃糖醋小排和炒西藍花，兩個人一起來到了樓下的超市買菜。

　　江晏辰進超市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拿了三包煙。

　　林軟軟推著購物車站在他身後等著他。

　　江晏辰拿完煙一轉頭，看到的就是乖乖地推著車子正在等著自己的林軟軟，不知道為什麽，他就是想笑。

　　好像自從認識了她，自己的笑點都變得有些奇怪了。

　　江晏辰把煙放到了林軟軟推著的購物車裡，然後擡頭看了看林軟軟的表情。

　　沒有任何異常。

　　但江晏辰的心裡反而有些不是滋味了。

　　“我上次買酒你不讓，我這次買煙你怎麽沒有阻止我？
吸煙不是也有害健康嗎？
”

　　話音剛落，他自己就立馬就察覺出來了不對勁。

　　操！
老子這是在幹什麽！

　　他舔了舔自己的後槽牙，然後狠狠地咬了一下。

　　操……老子在求她管著老子？

　　林軟軟看著面前一臉懊惱的江晏辰，想笑但還是努力憋住了。

　　咳咳，還是給孩子留點面子吧。

　　她一臉欣慰地拍了拍江晏辰的肩膀，聲音語重心長。

　　“你竟然也知道煙對身體有害了，真的是有進步啊。
”

　　說完，她又拍了兩下，然後推著車子去賣菜區了。

　　江晏辰看著林軟軟愉悅的背影，沒忍住，罵了句剛才的自己。

　　“操！
”

　　……

　　林軟軟在廚房裡做飯，江晏辰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看著茶幾上的三盒煙發呆，直到林軟軟喊他吃飯，他才動了身子。

　　她把做好的菜都布置在了餐桌上，給他們兩個人盛好了米飯也準備拿到桌子上去。

　　然而，她一轉頭就看到了正在用手拿著糖醋小排“偷吃”的江晏辰。

　　林軟軟把米飯放在了桌子上，然後伸手拍了一下江晏辰的手。

　　他的手一抖，排骨掉到了他的白色衛衣上，滑出了一大片油漬。

　　“……”完蛋了！

　　林軟軟心裡頓時警鍾大響，江晏辰的東西他是一點髒也忍受不了的……

　　她看著江晏辰身上的這片顯眼的油漬，緊張地咽了下口水。

　　江晏辰也低頭看了看自己衣服上的油漬。

　　果然皺起了眉。

　　林軟軟看他皺起了眉，更緊張了。

　　她看著江晏辰的臉想為自己解釋，卻看見他的嘴巴一張一合開口了。

　　“我不就是沒有洗手嗎，你幹嘛還打我！
”

　　“你看，你這不又得去給我洗衣服了嗎！
”

　　“真是的！
人不大，力氣還不小……”

　　江晏辰邊嘟囔著，邊回臥室換衣服去了，還把換下來的衣服拿到了浴室的髒衣簍裡。

　　林軟軟還站在原地呆呆地看著江晏辰的方向，心跳聲很大，不知道是因為剛才的害怕，還是其他什麽莫名的因素。

　　她也不知道。

　　……

　　江晏辰洗乾淨了手特意沒有擦乾，還伸到了林軟軟的眼前晃了晃。

　　林軟軟給他抽了一張紙巾遞給了他，好笑地看著他。

　　“我知道你洗乾淨手啦，快擦乾水吃飯吧。
”

　　江晏辰滿意地接過了紙巾，隨意地擦了擦手上的水，然後就迫不及待地拿起了筷子開始埋頭乾飯。

　　這個糖醋小排的味道實在是太香了，剛才自己雖然才隻咬到了一口，但這道菜絕對在自己的心裡封頂了。

　　林軟軟看著不一會兒就已經吃完了一碗米飯的江晏辰，不自覺地想到了今天上午的事情，想著想著就入了神。

　　江晏辰一直在專心乾著飯，卻感覺有一道目光一直在注視著自己，一擡頭，發現林軟軟不吃飯一直在盯著自己的米飯。

　　他低頭看了看自己已經快見底的第二碗米飯，疑惑地撇了撇眉。

　　難道她是嫌自己吃的太多了？

　　他又不自覺地看了看桌子上的糖醋小排，咽了下口水。

　　操，忍不住了，嫌就嫌吧，要怪就怪她做的菜實在是太好吃了。

　　林軟軟看著停了幾秒後突然又繼續埋頭乾飯的江晏辰，終於開了口。

　　“你下午去學校嗎？
”

　　江晏辰手一頓，又低頭扒了兩口飯，邊嚼著邊開了口。

　　“嗯。
”

　　得到肯定的答覆之後，林軟軟眼前一亮。

　　“那你可以順路把我帶去嗎？
”

　　她今天早上收拾好的行李中午忘記去拿了，正好再去收拾一下，把宿舍裡剩下的東西都收拾到行李箱中。

　　林軟軟已經決定好了，就算以後她不在江晏辰家做保姆了，她也要自己租一個屬於自己的房子住。

　　雖然她的舍友待她也很好，但自從搬到了江晏辰這裡來，她才發現，一個人生活是多麽的自在。

　　江晏辰放下了手裡的筷子，看了林軟軟一會兒。

　　“怎麽？
你不嫌跟我在一起丟人了？
”

　　林軟軟一臉疑惑。

　　“我什麽時候說跟你在一起丟人了？
”

　　江晏辰向後一靠，靠在了椅子的靠背上，翹起了二郎腿。

　　“你今天早上在教室裡不是還想假裝自己不認識我嗎？
”

　　說完，他一臉不在乎地“嘁”了一聲。

　　“不就是嫌認識我丟人嗎？
”

　　“……”

　　餐廳裡突然就安靜了，兩個人都沒再說話。

　　江晏辰一直垂著眼睛看著自己的腿，心裡想著“自己已經習慣了”，但還是沒由得有些煩躁。

　　就在他想去客廳拿包煙出去抽的時候，林軟軟突然站了起來。

　　江晏辰皺著眉，看著突然起身的林軟軟走到了自己的面前，然後面向他大幅度地鞠了一躬。

　　“……”

　　現在輪到江晏辰無語了。

　　“你……這是在幹嘛？
你是想三鞠躬送走我嗎？
”

　　“你就算再討厭我也不用這樣……”

　　“我不討厭你啊！
”

　　江晏辰的話剛說一半，就被林軟軟打斷了。

　　她認真地看著江晏辰的眼睛，一個字一個字地認真地說，她的聲音很軟，但給他心裡帶來的波動卻不小。

　　“我承認，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我確實對你有些誤會。
”

　　“但是，這幾天和你相處下來發現，你真的是個很好的人。
”

　　“我沒有討厭你，真的，反而還十分感謝你。
”

　　“謝謝你給了我這份工作，也謝謝你今天替我出頭。
”

　　說到這，她又鞠了一大躬。

　　“謝謝你！
”

　　江晏辰第一次面對這樣的場景，有些不知所措。

　　以往對著自己鞠躬的人不是想認自己當老大，就是惹到自己之後跟自己認錯的。

　　這還是第一次，有人向自己鞠躬，是為了感謝自己……

　　(本章完)